第六十八章血迹
“然熹！！加油啊！！！”
桃夭才张开的口，还没出声就被打断。看着李星海一副小迷弟的模样，哪里还有平时那副自作潇洒的京城少爷的模样。
这般喊得倒像当初说什么，女子天性懒惰的，不是他一般。
李然熹一转头，看到是他，只是撇他一眼，向桃夭挥手。
不过李星海这番转变倒不奇怪。虽说被家中管教甚严，但能和桃夭打架也就能知道，骨子里就是个中二少年。
那日瞧见路上青楼的护院欺负一个明显只是路过的良家女子，他也不管自己没有带小厮，自己也不会武功，只是看见便是一声住手。
对方是住了手，但看到他就一人，还穿着不错，显然荷包鼓鼓，这下更是起了坏心思。他是英勇如此，拿着随手捡起的小指头粗细的树枝就想和两人打一架。
对方给他一顿胖揍，就差把他快要参加科举的手给折了。
李然熹买护具之时敲路过，看到有人欺负人，吼也没吼，便是上前三拳两脚将人救了下来。见到是李星海扭头便走，反倒是被揍得凄惨他追着她追了好几条街，才将谢谢两字说出了口。
也就是那次，李星海对这个时常呛得自己说不出话的女孩儿转了态度。
号角响起，李然熹双腿一夹马儿，如出弦的箭儿。原本男子之间还有嬉笑之声，现下静悄悄，李星海高喊一句好，这才重新响起欢呼。
女子们热情高涨，比刚刚见到俊俏的小郎君还要激动，男子们中气十足的叫好声都没在她们之中。
就是这样的高亢的气氛将她送到第一个靶子之前。
弓如满月，在雪霏霏干扰之下，放开玉手。红靶心因为巧劲而整个脱落，露出中间空心。
浪拍岸，掀起潮水一般的欢呼。
李星海趴在围栏之上的身子全部跳起来，不管不顾抓着身旁的人的袖子，便欢呼便喊道：“看到没，就是她救了我！就是她！我朋友！”
吓得被拉住之人连连点头。
桃夭和子晴吃嗤笑，这般欢呼，是在欢呼他终于能输掉赌约吗？
可是这嗤笑还没过一秒，桃夭的笑便凝固了。
只见武试场之中，黑色的骏马嘶鸣一声，抬起前蹄，扳动不已，而李然熹拉着缰绳想要控制住这匹突然发狂的马儿。
鞋尖几次擦过泥土，带出黑色的土质，带着一些冰渣粘在鞋上。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李星海呆住了，眼睁睁看着她殊死不愿下马。
下马便会被判定出局！李然熹心中只有这样一个想法。
判官台上的猛地站起来，想要跃进考场，救下李将军之女。否则试场之内有死伤者虽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果这是第一次前来的李然熹便全然不同。
真是他们动作之际，李然熹手中的的缰绳松开，脚一蹬马鞍，飞跃而出，在空中张弓，又是一个半圆，箭飞离震弦，砸在红心之上，让整个靶子从木脚断裂。一眼望去，最后一个靶子只剩两只脚，箭直直插在红心之中。
连熙成一顿，眼神瞬间凌冽。在战场之上，他见过能够拉开这样弓且还能有如此力度之人，除了赫连卿便再无他人。
如此神力便是他对上，也不知胜负为何，
场面安静无比，没有人敢相信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动作之快，动作之流畅，哪里是寻常人家能够做到之事。
当她脚踏于实地之时，惊起所有欢呼，高喊。
可是刚刚早已跑出的马儿，不知为何又转头。高大的骏马疯狂向她冲来。
一个人影翻越栅栏，蓝色的裙角摆动，不知为何明明她穿的是笨重的袄裙，却依旧如此之快，快得只在他人眼中留下残影。
在这一刻呆滞的桃夭，脑海里只闪过一个念头，听说，有些母亲在孩子掉下高楼之时能突破人类极限，原来是真的。
马疯狂踏来，转头的李然熹只觉自己被一个有些香的女子身影扑到在地。就是那一扑让她躲过了前蹄的踢踏。
可是钉了马掌的铁蹄却砸在扑到她之人身上，似乎是一声脆响，女子尖锐痛苦喊叫脱口而出。
李然熹将她一把护住，掏出护身的断臂，在马肚之上，从上而下划开，掀开这只不知死活的马匹。血在纷飞的雪中宛如一匹红绸裹了她一脸和一身。
桃夭回神，喊了一声“找大夫！”便跑向李然熹。
她狼狈至极，但也好过地上连痛呼都没力气哭出来的女孩儿好，只有苍白的脸和豆大的冷汗珠侧脸而滑，打湿鬓角的发。
她的裙子是夜蓝布匹而做，此刻映出血迹，似像一片盛开的黑色水潭。
“救她！”
当大夫前来之时，一身血迹的李然熹只有这样一句话，便也脱力倒在桃夭身上。
如果说一个人无缘无故突然救了自己，而且其中没有任何利益，桃夭想，如果是她，震惊之余，只会有满腔的感动。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李然熹却不这样，桃夭直觉她并不开心。
“她怎么样了？”
“腿断了，估计恢复后还是会变成跛脚。”
“这么好看的女子可惜了。”
“确实可惜了。”
这一句话，从李然熹口中出来，带了懊恼。
懊恼？这让桃夭更加不解。一般人难道不是都是可惜吗？怎么到她这儿就变成了懊恼。还没有多问几句，屋内传来一声嘤咛，显然跑进武试场内的女子已经醒了。
桃夭和李然熹对视一眼，跑了进去。
帷帐之内，一看见李然熹，女子坐了起来。
桃夭瞪大了眼，这该多痛，腿还断着这就坐了起来。不过看来，这女子和李然熹确实有着什么故事。
但是女子的眼角微微泛红，是典型的桃花眼，十分漂亮，可是桃夭觉得自己绝不是第一次看到她。想来想去，终于想起来，那日在湖光水影楼内为她们唱起歌的歌女便是她。
映像如此深刻也不奇怪，当时她的一眼可就让李然熹和李星海两人都红了脸。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前来，在威海安家不好吗？”
“苏鸢只身一人，哪里安家不是家，我只想报答你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