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蔓藤
再好的修养此刻也有些恼了,连夏戚也听出来他的羞辱和语气中的鄙视。
她打小上山,被道长师兄们保护的很好,哪里听的了这些污言秽语,一时之间只是气的发抖,眼圈都红了,反驳的话也想不出什么来。
“你简直,简直......”
“简直什么?无耻?丧良心?别说那些没用的,我没心情和你玩了。”
逐渐的失去了耐心,宋临冀在让助理找到了连夏戚的地点,本打算随便找个人过来一趟就行了,却突然转了注意,莫名的要亲自过来。
真是浪费时间,一个小骗子,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注意的。
她不了解甚至有点莫名奇妙。在她想来这种主动送上门找骗的事情,实在是有些不智了。
“我也说过了,着火跟我没有关系,电话是问人借手机打的,既然你都能知道我在这儿,那你也肯定清楚,昨天在离开后我做了什么。”
的确,要不是通过报警的手机找到了主人,得知了连夏戚大概的离开方向,就算宋临冀多么的手眼通天,也没法触及到到郊区的桥洞里面。
他又不是野生的猴子,哪里能什么地方都知道。
这种安排简直让人感觉无理取闹,莫名其妙的就让他来这里。当他是什么了?
就是因为知道连夏戚在离开别墅之后的行动,他才更加的想要找到她,怨气之类的话,就算是信,也不会信在小骗子这里。
气的脸颊都开始微微的发热起来,连夏戚偷偷的用袖子抹了抹眼睛,从小吵架就爱哭,因为这点没少被师兄们欺负。
谁知道离开了山上之后,现在又要和人吵架。
“怎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不成?”
别墅里面其实也没有毁坏什么东西,火势在刚蔓延之时,就很好的被控制住了,宋临冀平时也不是不依不饶的人。
更多的是觉得她好像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最让他在意的,就是梦境的变化,很多年了都没有变化的梦境之中,突然出现了特殊的东西。
这就好像你每天起床,第一件要做的事是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天花板。然后忽然有一天,当你睁开眼睛时却发现天花板的颜色发生了变化,形状发生了变化。你睡意朦胧的睁开眼睛,突然的变化让你茫然无措,因为不知道变化的根源,所以才会感到未知,感到恐慌。
“用不着,麻烦转告宋先生,既然你也不相信我,那么你的事情我也管不了。”
抽了抽鼻子,连夏戚站了起来,拍拍道袍边角沾上的草叶,污渍的地方蔓延的更大了。
正想离开的时候,男人突然笑了,不经意的挡住了连夏戚离开的方向,遮住了投进来的阳光,他生的好,眉眼低垂见笑起来充满了真诚的意思。
“连小姐别急啊,我查过了你的信息,知道你确实是从九华山上下来的,还有个师傅,我父亲也确实在多年之前去过那里。”
惊疑不定的看着他,连夏戚是真的糊涂了,方才还是兴师问罪的架势,怎么一转眼就转了态度?
从小就被教导着要仁善宽厚,心里面还别扭着呢,连夏戚也只能点点头应了。
笑容更加的深刻了,宋临冀凑近一些,漆黑的眼瞳看着的姑娘,继续说道:
“我也不是不相信你,这些年之间我身边也来了不少的江湖骗子,小心谨慎点也是应该的,你也可以理解吧。”
“......理解。”连夏戚垂下了头,向后退,但是后方就已经是潮湿的被藤蔓缠满的水泥洞壁,两人好像离得有些太近了。
“所以我就稍微的试探了你一些,现在我是可以去信任你的了,不如来听听我的情况?”
呼吸交错见,男人步步紧逼,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了一起,空气中都浮着不明的意味,他仅仅是用了几句话的时间就彻底的让连夏戚绝了要离开的想法。
老道长在离开之前可是说了,在了却因果之前,连夏戚是不能回去的,所以就算是在讨厌宋临冀,她见对方态度缓和了下来,也只能硬这头皮的忍着。
还学不到掩饰脸上情绪的本领,连夏戚的为难和忍耐都被宋临冀看在眼里,他脸上带笑,依旧是真诚的样子。
哪能那么的单纯的相信个小姑娘,不过就是在她出现之后,梦境出现了变化,现在看她要走,想一个法子留下而已。
等他知道了梦境为什么出现变化之后,她也就没用了。
两个人心里面都有自己的主意,呼吸交错间,只听的“咕”的一声,连夏戚僵住了身体,她从昨天下山之后就什么东西都没吃了。
眨眼的功夫,从脸蛋开始涌起了粉红的色泽,连小耳垂都变了颜色。
男人什么都没说,借着转身的机会,掩饰住了眼睛里面的愉悦,他走向桥洞出口的方向,鞋子再一次的踏在了污水里面,水花溅起落在了两壁的藤蔓上,顺着暗绿色的纹路,又缓缓的流回了最初的地方。
“走啊,我可没有在这种地方谈话的习惯。”
回头看见连夏戚还站在原地,浑身僵硬着,阴影的笼罩下看不清表情,却能清楚的感受到小姑娘的尴尬。
直到两人出了阴湿的桥洞,夏日清晨的阳光撒在身上,宋临冀才有种回到正常人生活的感觉。
黑色的路虎车停在道边,像是蛰伏的巨大野兽,穿着同色西装的男子站在车门旁,正有些无奈的看着底盘上划痕和沾染的污泥。
看到宋临冀和连夏戚过来,他敛了面上的神情,伸手开了车门,守在旁边,半弯着腰说道:
“总经理,现在去哪里?”
“先回家吧,连华现在是不是在?”
黑色西装的男人点了点头,在宋临冀出现之后,他的表情就一直保持在同个样子,连夏戚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感觉这人怎么有点紧张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紧张甚至能一眼辨别出来。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紧张的气息,怪怪的。
上了车坐定,连夏戚才在后视镜里看见脸上沾染的绿色液体,不均匀的两个半圆连接在一起,像是带着颜色的胎记一样。
她慌忙的伸手去檫,想到刚才就顶着这张脸和宋临冀说话,那人竟然一点提醒的意思都没有。
连黑衣的司机也没有说话,或者是说从头到尾,他都目不斜视,没有看连夏戚一眼。
“奇怪的人……不,压根就不像好人……”她心里愤愤然的想着,自从下山,遇到了讨厌的那个家伙,连带着她觉得世界仿佛对自己充满了恶意。
液体已经干涸,植物的汁液不是那么好蹭掉的。
看着她急的脸都开始红了,衬着绿色的痕迹越发的明显,到底是看不惯女孩子丢脸,也是宋临冀玩笑开得差不多的,怕她恼,说:
“不要擦了,一会洗洗吧。”
忙了半天也一点都没蹭下去,连夏戚颓然的放弃了这个无用功的举动,垂下头发现了更严重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