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劫持（2）

    次日醒来时，秀满仍被昨晚的梦纠缠着，心情低落。一个时辰之后，秀满在清洲城喧哗拥挤的集市上徘徊。集市上偶尔有一些南蛮商人经过，在这些商人中有几个身着汉服的大明商人引起了秀满的注意，于是，他跟随在这几个汉人身后，穿过好几条大街，直至设在城内南端的驿馆外。秀满躲在驿馆附近的角落中，看着那几个汉人进了驿馆，然后他绕到驿馆左侧狭窄的夹道中，轻轻跃上屋顶。因在白天，秀满不敢太过招摇，他趴在屋顶上，不再随意挪动。

    那几个汉人走进驿馆之后，开始交谈。秀满以飞爪勾住屋脊，一只手紧拽链接飞爪的锁链，双脚搭住屋檐，另一只手支在擎檐柱上，身体倒悬，目光穿过驿馆窗户缝隙，偷看驿馆中的那几个汉人。一个身材微胖的汉人说：“这次咱们的行程有些远，大哥恐怕不放心。原本咱们商队只在长崎一带经商，眼见那些蛮夷商人渐渐把咱们的生意抢了去，咱们再不扩大经商范围，以后可就被那些蛮夷从日本排挤出去了。”另一个中等身材模样清秀的汉人接着说：“这次咱们弟兄几个深入日本腹地，理应有所作为，要不然，回去后怎好向大哥交代啊。”一个身穿天青绸衫的汉人说：“你们想扩大经商范围，此举本无可厚非，只是咱们是官商，隶属朝廷。万一此举招来非议，被他人诬陷成勾结倭人，罪责非小啊。当初太祖皇帝撤销明州市舶司就是为的防止倭人作乱，如果我们不考虑到这一层，到时出点岔子，可就难以辩解了。”此话一出，说得那两人沉默不语。身着天青绸衫的商人又说：“与织田氏贸易一事须先奏明朝廷请示一番，倘若朝廷不允，咱们只得作罢。既吃官家饭，就要受官家管。”秀满的授业恩师法缘和尚曾跟随圆性禅师学过汉文，秀满又师法法缘，略通一些汉文，因此能听懂几个汉人的谈话大致内容。

    “大明帝国与日本之间的贸易向来多由官方出面，禁止民间插手。这几个商人打算与织田氏建立贸易关系，只怕别有意图。”秀满想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用力一掣锁链，借力挺起身体，随即跃到地上，悄然离开。他重返市集，在熙攘的人群中慢慢走，似是漫不经心，实则细心留意往来众多行人的言谈举止。有时候，道听途说、捕风捉影的闲言碎语恰恰能揭示事情的真相。

    秀满再次光顾酒馆，见到矮胖的阿西，阿西笑容可掬，只对秀满说了四个字：“幸不辱命。”秀满心下释然，饮了几杯酒，付了酒钱，慢悠悠走了。接下来，他要根据阿西提供的情报，寻到住在天守阁附近的侍卫，从他口中探出一些有关天守阁的秘密才是。秀满昨天已得知那个侍卫每隔几天就回家与家人团聚，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在这个侍卫离家时将他劫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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