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红衣仙子
秧芝无疑是长得算是好看的。浓眉大眼，柳叶细眉。在她还未遭受那些痛苦之时，她的眼中是一片清明，是天真烂漫的，也是温柔的。说话温声细语，就如同人界待嫁的闺秀一般美好。
可是，毕竟她生在鬼界，无人欣赏她的美丽大方。直到有一天，她去了奈何桥的孟婆那里游玩，看到了桥上的一个不肯投胎的玉面小生。
人死时，都是他们最美好的那段时间的样子，所以她不清楚他具体是什么年龄而死，他说他在等一个人。
奈何桥头等三年，这个誓言在人界最为受用，但是无人能记得这个誓言并且遵守。可是那小生做到了，他在见过她后，就饮了孟婆汤，转世投胎去了。只是他一走了之，留下秧芝为他的话一直介怀百年。
他说：“姑娘如此艳丽，是否也在等一个心上人。姑娘这样的痴女子，光明之中倒是不多了。”
他说光明之中。不过是因为鬼界一向黑暗，可即使黑暗，借着鬼火和忘川河水面的反光，他还是看清她的容貌，并且由衷的夸赞。
那时的她还未曾有机会得知，那玉面小生，等的并非三年，而是三百年。她也不曾知道，他等的人便是她。
她知道时，已经是不知多少个三百年了。
千年前，鬼界
“秧芝，下周魔界举办新晋魔君即位大典，你替我去吧。”作为判官的编号1409的崔玉，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参加这种活动，于是只能忍痛割爱把名帖让给了秧芝。
她和崔玉是玩伴，从崔玉当上判官开始，她就陪在他的身边了。他入鬼界之前，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对于外界有着强大的好奇心的秧芝，自然是欣然的接受这个请求。当天晚上她就跑去魔界打探了一番。
也就是那天，她的心彻底的掉落在了魔界，那个受万人敬仰的魔君，却只是她心中痴情的，嘴上说着姑娘如此艳丽的玉面小生罢了。
那天晚上，月光皎洁，比鬼界的忘川河要亮堂上许多。他就站在那高高的大理石台上，在那不知是黑还是红的座椅前，依旧是温润的笑着。
她明明看到了他看向她时的笑，可是一眨眼他却不见了。
后来，她就开始期待魔君的即位大典。她精挑细选了参加大典的礼服，让那些服刑的小鬼女们帮她梳了人界的发髻，满心欢喜的去见他。
他自从做了魔君，便拥有了成魔前一世的记忆，那是因，也应该是果。因果从来都循环。
所以她千年前做的事情，他都一件一件的还给了她啊。即使，她从不记得那些点滴。
那些点滴填满她的记忆，堵住了她的心口。
桃花进来时，她还在没意识的留着眼泪，沉浸在那些回忆里出不来。
“秧芝姑娘？你，你怎么在哭啊。”桃花愣在原地，想要掀开锅上的盖子上的手也迟迟没能落下。
秧芝回神，抬手擦了一把眼泪，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没事，只是烟灰迷了眼睛。你们家主子呢？刚刚来的是何人。”
桃花确定她没有事情之后，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然后若无其事的掀开盖子，拿起旁边的白笼布垫着端起一盘东西，然后开口：“哦，是王妃的六哥哥。”
秧芝点头，没再说话，转身跟着桃花出了厨房。
因为后院的房间内，是没有王爷的吩伏，其他男人禁入的。虽说是亲兄妹，可是还是要避嫌的。于是穆小七和穆寒就坐在后院的秋千旁，哪里有个石凳，和石桌。萧君煜经常坐在那里看穆小七荡秋千，而自己则是乐此不彼的和自己玩儿着下棋的游戏。
此时，穆小七坐在穆寒的对面，拖着腮帮子眼睛笑成了月牙状，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等到桃花和秧芝走进了，穆小七才猛然：“呀！”了一声，然后拍拍额头说道：“看我这个记性！忘记给秧芝姐姐定做衣服了。我们的身形差不多，不然秧芝姐姐就先穿我一件吧？！”
穆寒刚想问这秧芝是何人时，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不用为**心。我随便穿什么都可以的。”
“魔...”穆寒闻声转过头去，刚想开口，就看到秧芝身后跟着的丫鬟模样的人，然后悻悻的收嘴，改了口笑笑说：“原来是秧芝姑娘，好久不见。”
他曾经也偷了母亲的名帖，偷偷的潜进过魔君的即位大典，那时他还小，跟小七现在的年龄差不多大。
秧芝显然是对他没有什么印象，疑惑地眯着眼睛，好像在搜索脑中的记忆，看看自己何时有认识这么一号人物。
穆寒无奈，只能摆摆手自圆其说：“我们大概有十年未见了吧。当年的那场大典，我们见过的，之后你嫁了如意郎君，而我则去云游四海。之后就再未曾见过了。”
“是，先生不提，我倒是忘了。”秧芝点头，但是和他继续说下去的兴趣不大。
于是，穆寒便收回自己的目光，转头打算继续和穆小七说些什么。但是穆小七急着给秧芝换身衣服，于是摆摆手，头也不回的对穆寒说道：“六哥，你说的事情小七已经知道了。你就快些回去吧，不然六嫂嫂又要到处找你了。”
“小七...算了，你切记六哥说的，六哥不会骗你，也不会害你的。”
“知道了六哥，我会注意的。你快些回去吧。”说完，她便带着秧芝回了房。桃花端着一盘的糕点，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穆寒站在树下，望着两个人的背影摇摇头，叹息一声然后伸手拿过桃花手里的瓷盘说道：“谢谢桃花姑娘，这糕点，我便带回去给我娘子尝尝了。”
“...好，我那油皮袋给您包起来吧？您这么拿着，也不方便不是。”桃花表情纠结，觉得这位王妃的六哥，有些傻呢。
穆寒点头笑笑，没再说话。
房间内，穆小七在柜子里的众多衣服中挑来挑去，却没有一样是适合秧芝的，唯有她和萧君煜大婚时的喜服还能入得了秧芝的眼。于是穆小七非常爽快的把喜服拿出来，扔到床上说道：“秧芝，你喜欢这个？但是这个是喜服没办法穿出去，不如你改一改好了。”
“改一改？这可是你的喜服，你舍得送给我？还要我改成我喜欢的样子？”秧芝疑惑的问着。
穆小七笑的两边的酒窝若隐若现，坚定的点点头丝毫不在乎的说道：“对啊。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不过是一件衣服罢了，而且也就穿一次。不过，让你穿我穿过的衣服，倒是不太好意思呢。不过你放心好了。明日我们就带桃花上街给你做一身。我跟你讲，城内有一家做的可好了，好多官家女子都在他们那里做。”
“有多好看？”秧芝嘴角忍笑，挑眉问着。
穆小七挠头，然后有些茫然的看着秧芝说道：“额，这个。这个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的衣服都是王爷找人给我做的，好像不是那家的。不过你别怕啊。只要我拿出萧王爷的名号来，他们肯定给咱们做做好看的，肯定先给咱们做。”
秧芝这次没再说话。身上的红色衣衫一扬，转瞬间换上的便是那喜服，然后手一挥，喜服就换了个样子。她换下的衣服却不见踪迹，穆小七转了一圈也没能找到。
桃花送走了穆寒，回来之后就来到了穆小七和萧君煜的房间。在门上敲了两下之后，便推门进来。她把手中的点心放下，把桌子上的旧点心盘换掉之后，转身看了一眼她们的方向。
“天啊，王妃。秧芝姑娘果然适合穿红衣呢。太美了，就好像是天仙下凡。”桃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行了，说的好像你见过天现一样。”
桃花撇嘴：“我是没见过天仙，但是我之前听过茶楼的评书。那说书先生说很久很久以前，灸山上被人发现了一名唇红齿白，肌肤如雪的红衣女子，虽身着落魄不堪，却依旧掩盖不住那周身的仙气。王妃你看，秧芝姑娘周身都泛着金光，可不就是那评书里说的魔后嘛。”
秧芝听后，原本嘴角带着隐隐的笑意，瞬间变成了狠厉。穆小七也察觉到不对劲，于是伸手按住秧芝颤抖的胳膊。
她皱眉询问：“什么魔后？你这是在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后莫要再信这些东西了。”
“是。那奴婢先退下了。”
“嗯。对了桃花，你去前院问问，看王爷是出门去了还是在前院书房，就说本宫有事找他。”穆小七把桃花支走，把她送到门口然后看着她向前院的方向走去，这才松了口气，合上房门转身看着秧芝。
秧芝颤抖着双手，咬牙切齿，眼神阴狠，眼圈泛红。穆小七走过去，拥住她的肩膀。随后就听到秧芝开口：“又是魔后，这个故事，为何还在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