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心死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身在何地，一行人仓惶逃窜，惶惶不可终日。
直到精疲力倔，他们才敢稍稍停下，短暂歇息。
月界如木偶一般，面如死灰，一群汲月峰灵师们为自己那脆弱的命运哀叹一番后，再次准备逃离。
此时，斥候冲过来，禀告道：“报，前方有敌人拦截，我们该如何是好？”
敌人？那群该死的灵兽，想赶尽杀绝？
“杀过去！一个不留。”月界漠然下令，毫无感情波动。
斥候一愣，沉默片刻后，才小心翼翼道：“禀少主，拦着我们的不是灵兽，而是……人。”
“什么？”眸子回复一丝波动，月界吃力向前方望去，却发现前方一马平川，已经没有了灵兽的踪迹，而是一群人。
他认得那群人。
“五鬼老，你们在这里做甚？月仓血呢？让他来支援。”月界道。
看着零零散散的大军，五鬼老没有惊愕，反而露出冷笑，阴森森道：“禀少主，我们奉月仓血大人之命，在此恭候多时了。”
月界一怔，本能的从口气中听出不对劲。
月仓血，听闻此人性格暴戾残忍，似有不臣之心，但月界并没见过几次，如今他……
五鬼老森然道：“不好意思啊少主，几个月前，月宫就已经下令班师了，只是我们没有告诉你。”
月界一颤，猛然抬头，明白过来。难怪，难怪那群灵兽会齐聚汲月峰大军所在之处；难怪他们有恃无恐。
“是你们，是你们这群叛徒。”月界大吼，“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们在前方浴血奋战，你们却在背后搞鬼！”
人，灵兽没有追杀他们，最后却被一群人族拦住去路？还是曾经的战友。
“哈哈哈！”五鬼老笑得那么开心，阴谋得逞的感觉，着实令人兴奋。
“杀了他们，杀了月仓血。”月界怒吼。
双方开战了……
不久后，远征大军全军覆没……
昏昏沉沉间，月界似乎听到五鬼老得意洋洋的笑声：“就剩下这个小崽子了？哈哈，我们不杀他，就把他留在这里，当做灵兽口中食吧。”
“哈哈哈。”
……又不知过了多久，从昏迷中醒来的月界，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小萝莉的笑声：“姐姐，快看，汲月峰人已经死光了啊，就剩下这个小灵皇了。姐姐，让我吃了他吧。”
“芥儿莫要胡言。”一个温柔的女性声音传来，“这孩子命苦，亲人全部战死。不过，罪不在我等，其根源在于月宫的内斗。”
月界努力挣开双眼，看到一个美丽动人的黄衣姐姐站在眼前，柔嫩的小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她好美啊，就像母亲一样。”月界想道。
提起母亲，月界脑海一片空白，剧痛无比，宛如炸裂一般。
“我们把他放回去吧。”黄衣大姐姐柔声道，“就让他带着仇恨和痛苦，在黑暗的月宫里挣扎吧。”
月界想起来了，这黄衣女子，便是围攻双亲的灵兽之一——金銮天雀。
……
再不知多久后，月界便出现在人世间。
他昏昏噩噩，从地上爬起来，不久后，回复一丝灵力。
“我，我还活着？”月界茫然若失，“我的母亲，父亲，我的未婚妻……”
那一刻，他失去了一切。
“我恨，我恨他们。”他咬牙切齿，拼尽全力，他要复仇，“月仓血，我要把你挫骨扬灰！”
月界打起精神，没有颓废。作为月之一族少主，他知道太多秘密，自然不会去硬拼送死，他知道可以为父母报仇的方式。
他一路隐姓埋名，翻山越岭，在无尽山脉犹如炮灰一般的灵皇，在人世间如同世间至尊，足以令他解决绝大多数麻烦，列如丹药等。
不久后，他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九峰之中最神秘存在——月之主峰。
月之主峰，九峰之中最狭小的存在，它与广袤无垠的八大峰不同没有数不不清的宗门、学院，也没有稀世珍宝、灵药，有的……只有令世间战栗的存在。
传闻中，月神便在那里，但谁也没有见过。
月界爬上主峰，才第一层，便被摁在地上：“渺小的存在，敢擅闯主峰，死！”
“我是月界，我是月界。”他大呼，“我是汲月峰皇族，月之一族月界，来觐见主峰。”
“……”汲月峰皇族？门卫看了他许久，感觉有些像，正常人不会傻乎乎来主峰送死。于是，放开了他，令他前行。
一个灵皇罢了，能掀起什么风浪？
月界奋力攀登，使出吃奶力气，但主峰灵压太强，不久后他便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了。但还好，很快他便遇到了熟人，黑月峰之主。
“尊下，冕下！”他大喊，“在下乃汲月峰少主，冕下助我一助。”
黑月峰之主愣了半晌，万万没想到能遇见这位小少爷，他仔细盘问月界，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月界一把鼻涕一把泪将惨状诉说，他父母死的冤屈惨烈，如果不能讨回公道，死不瞑目。
黑月峰之主颇为震撼，最后他道：“我只能送你一程，但如何讨回公道，那就看你的本事，剩下我帮不了你，如今黑月峰叛乱四起，我也自顾不暇。”
“不敢烦劳冕下。”月界感激道：“我只希望月宫能为我讨回公道，惩处月宫罪人月仓血，不敢再祈求太多。”
黑月峰之主将其送到刑殿，然后离去，在刑殿中，月界人微言轻，根本无人理会于他，诉说许久后，连来问津的人都没有。
万般无奈之下，他仰天长啸：“在下月界，汲月峰皇族，万般冤屈，血海深仇，望月宫为汲月峰讨回公道，让峰主、夫人，能在九泉瞑目。”
无人问津，他再次大喊，重复呼喊。不曾想，一代峰主的阵亡，月宫的反应居然如此冷淡。
“聒噪！竖子安敢在此喧哗！”刑殿执事怒，一掌将其击吐血，冷漠的令人心寒。
心如死灰的月界束手无策，汲月峰的惨状难道不能令人警醒？万般无奈之下，月界再次见到一位贵人。
雍容华贵的女子在面前走过，不食人间烟火，她妙曼的身躯如同仙境里的梦幻，如梦如幻，虚无缥缈。
“那是……”月界一阵狂喜，急急喊道：“武神姬，武神大人，在下月界。”
武神大人，九峰执法者，刑殿执事人，有她在父母的冤屈，大仇得报了。
然而，冷艳高贵的武神大人看到他，却美眸含霜，杀气冷冽，令人心惊。
“月界，汲月峰的逆子？还敢出现在刑殿？”武神大人清冷的声音寒气逼人，月界瑟瑟发抖。
“不明白您的意思？在下哪里做错，还望明示。”
武神姬眸子盯着月界，没有一丝温度：“汲月峰之主私通灵兽，罪该万死。其妻助纣为虐，死不足惜。若非五鬼老奋力拼搏，灵兽早已从无尽山脉冲出，为祸世间，你个小孽畜还敢出现在本尊面前？不怕本尊将你碎尸万段？”
月界如坠冰窖，心渐渐冷下去。
他不再充满希望，往日执掌正义、美丽强大的武神大人，此刻也不再风华绝代。
“如果，我的双亲真私通灵兽，敢问武神大人，五鬼老那等废物，能挡住人形灵兽吗？武神大人，莫须有，好歹也差不多一点？您的罪名，世人信吗？”
他跪在地上，听着月宫高高在上，颐指气使。而为一生为月宫而战的父亲却被污蔑，死了也落得被世人唾骂的罪名，他心如刀绞。
武神大人没有回答，最终，她冷冷道：“去吧，看你年幼，本尊不取你性命。”
失魂落魄的月界走出刑殿，前途一片黑暗。
侍女走向前对武神大人道：“女帝，这孩子也太可怜些，他双亲死的壮烈，为何还要再添罪名？”
“那你要本尊为了两个死人主持公道？死则死矣，汲月峰一脉只剩下一个孩子？他们已经不值得本尊出手了。”
死人，是没有价值的。
侍女愣住，良久后喃喃道：“那孩子也太可怜些，毕竟也是一代天骄，天赋非凡。”
武神姬思索片刻，道：“如果他肯跪在本尊足下，收他为一个男童未尝不可……”
月界如木偶一般走出主峰，他昏昏噩噩，已经不知该往何处去，巨大的黑暗令他难以呼吸。
“父亲，母亲，这便是你们一生忠于的月宫？哈哈哈，值吗？我想笑啊，哈哈哈。”他大喊，泪珠儿如断线珠帘，止不住掉下来。
忽然，一道天旨从上方飞过：“汲月峰月仓血，为人忠勇，忠肝义胆，月宫有命，封其为汲月峰之主，执掌九峰。五鬼老特封为汲月峰五大尊者，守卫汲月峰。月宫参上！钦此！”
月界眼前一黑，感觉胸口如被揪紧，呼吸急促。他用力支撑住身体，不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
陡然间，喉咙一甜，人事不醒。
不久后，虚弱的他醒过来，眼前是一位倨傲的女子，看他眼神如同施舍，拿出女帝口谕：发誓一生忠于女帝，永不背叛，保你平安。
“女帝？那个幻月峰之主？呵呵呵，她是什么意思？可怜我？”月界仰天长笑，感觉荒唐，“不对吧，我听闻幻月峰女尊男卑，莫不是要让我去做娈童？供其享乐？”
月界攥住口谕，撕的粉碎，漆黑的眸子流出鲜血：“我，界，从今日开始，跪天地拜父母，就是不会再跪月宫！再拜月神！若违此誓，人神共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