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0章 大典前无题八十五
同样单膝下跪，聂鸿羽的脸上就显得顺从多了。不但没有四魔脸上的勉强，反而笑如春风。
至于心里是否也如这般，那就不知道了。
但皿康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相信别人的人。
所以此刻对于聂鸿羽的表忠，皿康却是说了这么一番话，
“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天资不错的人。甘心居于人下的话，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会相信。
本公子知道你聂家的倚仗是什么。也不会介意聂家有朝一日翻身做主。
不过，本公子要你答应一件事。在没有绝对把握挣脱本公子的掌心之前，最好不要给本公子找些无趣的麻烦。
好好替本公子做事，本公子自然不会亏待你们聂家。”
“……”
臣服乃是权宜之计，在场没有人会不知道。聂鸿羽也没有想过要皿康一定相信自己。
但是他同样没有想过，皿康竟然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张了张嘴，精明如聂鸿羽，此刻也是一阵语塞。
见状，皿康只是再次问了一句，
“记住了吗？”
“记住了公子。公子请放心。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鸿羽绝对不会给公子乱添麻烦。”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否认是最愚蠢的决定。聂鸿羽的坦白，无疑让皿康这个自负的变态，也开始对其另眼相待。
十里玉轩当然有理由得意。
只要楚瞎子这一声师叔祖叫出了口，那他这个元桃圣君的亲传弟子，难道还混不上一个小师叔祖吗？
能有瞎子这么一个后辈，那感觉也是相当爽的呀。
而且，以后在左青青那个丫头面前，自己也可以挺直腰板儿了。
“嘿嘿，嘿嘿嘿。”
一路上受了师徒二人不少的气，十里玉轩这会儿越想越是兴奋，不由笑出声来。
元桃圣君可不知道这臭小子发什么神经，拍了一下十里玉轩的后脑勺，喝道，
“傻笑什么呢？你也赶紧叫人。”
被打的一愣，十里玉轩在听到师父的话以后，更加蒙了。
“我又不是晚辈，我叫什么人啊？”
正想开口询问，却见眼前的瞎子已经跪倒在地，恭敬地向师父拜了一礼。
“不是吧，自己让这瞎子叫声师叔祖都被百般拒绝，怎么见了师父就行这么大礼？看不起人呀？”
脑海里生出万般胡思，十里玉轩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楚瞳的话给雷了一个外焦里嫩。
“师弟楚瞳，拜见师兄。”
师兄弟之间，本是不用这般大礼。只是楚瞳与其他人的想法，又有不同。
元桃圣君贵为九洲第一棵桃树，同样也是一种生命的起源。
自己在入道祖门下之前，便已跪拜元松，如今自然当拜元桃。
何况此生是否能够再遇师父，还不好说。当面向元桃师兄行跪拜之礼，也算是弥补自己的一丝遗憾。
“死瞎子，你是不会排辈分啊，还是故意占本公子的便宜啊？
我师父可是道祖弟子，你疯啦？”
回神后，立马大声呼喝起来，十里玉轩都不禁怀疑，这瞎子是不是从开始就是个疯子。
而左青青这个时而跳脱，时而心思灵活的小丫头，此刻的反应却是异常的敏捷。
没等师父开口吩咐，直接跟着跪了下去，对着元桃圣君就是三个响头，
“师侄左青青拜见师伯。”
“啪”的一声，又是拍了一下十里玉轩的后脑勺，元桃圣君没好气的开口呵斥道，
“你这臭小子在这鬼叫什么？看看人家小师弟的徒弟，再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被这连番惊人的场面给吓得不轻，十里玉轩一脸痴呆的表情望着自己的师父。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我应该干什么？”
脑海里尽是无数的问号，十里玉轩又被一个巴掌拍得回神。
“臭小子，你是故意丢老夫的脸是吧？”
“啊？”
“啊什么啊？还不赶紧给你小师叔行礼？”
连番呵斥十里玉轩，元桃圣君不是猜不出自己这个徒儿在想什么。
只是一个人在桃林住了这么久，即便元桃圣君这样的存在也是有些孤寂的。
好不容易来了个师弟，这孝心性突然就上来了。
对于修道之人来说，在保持道心坚定的同时，随性也是很重要的。
否则欲望在心底积压，难免会影响自己的修行。
所以，故意的不与十里玉轩直接表明楚瞳的身份，元桃圣君就是想看看这个臭小子的糗样。
“青青拜见师兄。”
与师父一同起身，左青青这会儿也是机智的比较长久。
见小白脸儿还在发愣，便又躬身对着十里玉轩行了一礼。
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元桃圣君再次打了十里玉轩一个巴掌，催促其给楚瞳见礼。
面色青白变幻，十里玉轩终于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也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什么楚瞎子一直像对晚辈一般对待自己。
原来自己还真是晚辈。只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玉轩拜见小师叔。”
咬牙切齿的行了一礼，十里玉轩此刻非常想把楚瞳那张挂着淡笑的脸，给打得粉碎。
“臭小子，没看着青青是怎么给老夫行礼的吗？
跪下。”
没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十里玉轩，元桃圣君又是开口呵斥了一句，非逼前者跪下。
十里玉轩无奈，只好含恨向着楚瞳跪了下去，再次拜了一礼。
“好了，起来吧。”
面带微笑的吩咐了一句，楚瞳也玩儿够了。
所以楚瞳此刻与十里玉轩所说，既是随感而发，也是因果必然，更是于修行上的一寸前行。
脑海中略有所动，十里玉轩却是强行抵触了一番。
在没有弄清对方身份的时候，这个瞎子的话，他可不敢随便听信。
“神神叨叨的，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强迫自己不去深思，十里玉轩一脸不屑的开口说到，
“虽然我承认你的道法要比我强了很多，但不代表你就是这九洲之上的修道第一人。
你既已知道我师父的元号，想必也知道这个字号是谁所赐。
难不成，你以为你会比道祖的徒弟还要厉害？”
“虽然很想夸赞一句你的谨慎，但是作为道祖的徒孙，你这对大道的分辨能力，可不怎么样啊。”
笑着开口，楚瞳童心乍起，忽然打趣起来，
“幸好你没有到处宣扬你的身份，不然还真是给你师父和师祖丢脸啊。”
“你……”
又是一阵气结，十里玉轩却是拿楚瞳没有任何办法。
“哼，等着吧。等回了桃林，见了师父，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嘿嘿，或许到时候会比现在还要嚣张，也说不定哦。”
嘿嘿一笑，楚瞳如此说到。
“我看你是做梦呢吧？
赶紧走吧，我倒要看看等见了师父，你还想怎么嚣张。”
翻了一个白眼，十里玉轩撇嘴催促，却是没能令楚瞳住嘴。
一路向着东北方向前行，楚瞳始终说个不停。每每十里玉轩想要怒声还嘴之时，这个楚瞎子就拿道法心境说事，令其瞬间无言以对。
最可气的是，这个楚瞎子还非得徒步走回桃林。
听着耳边那个比苍蝇蚊子还要令人心烦的唠叨之声，十里玉轩有气无力的问到，
“喂，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明明能飞干嘛走着？就是为了让我多听几日你的唠叨？”
“众生生长于地，常于地面行走有益修行。我这是在磨练你，为你好。”
“恩。还有，一会儿回到聂家，赶紧派人看紧传送阵。
虽然那个瞎子未必进城，却也要以防万一。”
想了想，皿康在离去之前又是如此吩咐了一句。
“是，公子。”
先是应了一声，聂鸿羽继续说到，
“公子放心，鸿羽回到聂家之后，立即就会放出消息，绝不会让楚瞎子一伙轻易的离开万象。”
虽然皿康已经说明楚瞎子不是渡劫，但楚瞳于渡劫手中救下盖镜轩，那也是后者亲口说的。
以聂家的实力，想要留下楚瞳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凭皿康与楚瞳交手的经历来讲，不会不明白这件事。
所以，聂鸿羽也是立刻就明白了主子的用意，于是才会如此开口。
“恩，一切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点了点头，皿康不由在心中想了很多。
聂鸿羽这小子确实聪明，用好了，未必不会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待到他日掌控万象宗，自己必将称霸蓬莱一方。到时候，总要有一个能力出众的人替自己分担一些事情。
“谢公子。”
尽管最终证明了聂鸿羽的猜测不假，但是猜测主人的心思向来都是生死边缘。一个不好，就是万劫不复。
聂鸿羽选择大胆开口，也只是赌一把而已。此刻得到皿康的肯定，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自然也是欣喜不已。
皿康这次没再多说，直接转身，消失在众人眼前。
“世事无常，果然不假。没想到几位前辈最终还是要留在聂家，却是省了我聂家一大笔的资源。
看来不好好地替公子办事，晚辈都对不起公子对我聂家的厚待。”
等到皿康离去，聂鸿羽回首看向鱼龙五魔。
这一次，聂鸿羽虽然还是以晚辈自称，却在语气之中明显少了之前的恭敬。
选择委曲求全，索命魔可不像炎阳魔那般头脑简单。
把一个重伤的聂鸿羽放在自己等人的中间，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会看出前者的危险。
假如皿康真的器重聂鸿羽，那么此刻一定没有走远，必然是躲在暗处，观察自己等人的表现。
倘若自己真的任凭老五出手，那么命丧于此的就绝对不是聂鸿羽，而是自己等人。
“所以，元年师兄同样陷入沉睡，就是因为正在吸收元谷师兄体内的那方天地？”
白绫下的黑眸之中，蓦然显得深邃，楚瞳对此也是感到万分惊奇。
不管这个想法最终能否成功，都不能否定这是一个了不起的猜想。
看来太清门下，果然没有庸才。
“是的。四年前父君主动赴死，元谷师叔便立即闭关，吸收那方天地。就是不知道如今进展如何。”
“吸收一方天地有多难，暂且不论。单凭其涉及到的至尊二字，便不是四年就能有结果的。
你呀，还是不要太着急了。青谷的事，要对自己有信心才对。”
见兰芷祎说到最后，又是露出了一抹担忧之色。
楚瞳明白，无论自己这个师侄在表面上成长的多快，其本性都不是一天就能改变的。
开口安慰一句，却是再次换来了兰芷祎的一抹苦笑。
正当楚瞳想要追问之时，兰芷祎也是主动地解释起来。
“小师叔有所不知。
元年师叔本是生在父君本体山谷中的一棵年轮寿树，也是这九洲之上唯一的一棵年轮寿树。
从诞生灵智的那天起，元年师叔便对时间有着与众不同的理解，并与父君等同于伴生关系。
这也是元年师叔为何可以吸收父君体内那方天地的根本原因。
之后，元年师叔与父君一同拜入师祖门下，主修的也是时间法则。
青谷洞天内的时间，正是因为有了元年师叔的存在，而与九洲的时间不同。
此间一日，外面便是一年呐。”
“什么？”
一声惊叫，蓝畅原本听着两人聊的天书都快睡着了，此刻却是心神同震，整个人瞬间清醒。
“那我们进来多久了？”
“三个时辰了吧。”
看了一眼惊得不轻的蓝畅，兰芷祎开口如此回到。
“三个时辰？那外面岂不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从未听说世间还有这种地方，蓝畅一时有些接受不来。
“没错。就是三个月。”
对于蓝畅的话给予肯定，兰芷祎再次看向楚瞳，继续说到，
“所以，元年师叔虽然在青谷只是闭关了四年，但九洲之上却已过了一千四百多年。
一千多年，说短也短，说长也长。可问题是，元年师叔还不知道需要多少个一千多年呢。
到时候九洲会发生什么，青谷又是否会出现什么问题，芷祎是真的不敢确定啊。”
漫长的时间里，谁也不能保证还会发生什么。整个青谷精族全都压在你一个人的肩上，也的确是为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