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救命花生
今夜无风、无雨、无雪，天下太平。
宋元的家却不太平！
被天龙帮的十四名杀手围堵，用枪指着，命悬一线，宋元不仅毫无慌张之色，反而表现的超乎常人的冷静。
宋元本就是与众不同的人，或许说是那段传奇的异界经历造就了他的与众不同，他的与众不同之处，除了他那一身出类拔萃的剑术和洞察毫厘的五感外，就当属他这雷打不惊天轰不动的心理素质。
剑术和五感，通过后天的努力可以慢慢的培养。唯独身处险境时依旧能保持冷静的心理素质，若不是当真已经忘却了死亡的概念，根本无法培养的到。
徐志飞已经历过太多生死，眼见太多朋友和敌人在自己的面前倒下，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刺激，他早就忘却了恐惧和死亡的概念！
这些人是什么人？
这是宋元身处危险中，思索的第一个问题。
天龙帮。问题的答案，通过观察，他已经找到了答案。
天龙帮怎么会知道我的家？
第一个问题揭开，徐志飞不禁又生出了第二个问题。
这个问题或许多给宋元几秒时间去想，他也能够找到答案，只可惜天龙帮连这几秒的时间都等不及，便已经开始了向他的提问。
“你是这家的主人？”
天龙帮的提问，掐断了徐志飞的思索。发问的是一看就是十四名杀手的头目，他距宋元只有五步远，是个满脸胡茬的黑面汉子。
盯着黑面汉子，不动，不说话，宋元握紧了剑。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五步之内，宋元有把握也有能力摧毁任何一个挡在他面前的敌人。
原本徐志飞已打算这样做，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清楚，虽然他现在有把握干掉距自己五步之远的杀手头目，却绝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在干掉杀手头目后，一并解决场上的十三支只待要他命的手枪。况且，现在还有诸多的疑团没有解开，他还需要从杀手的口中获知一些信息，哪怕是一丁点的线索，也总比不清不楚的好许多。所以，再三权衡利弊，徐志飞选择了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这正身处险境之时，他冷静的头脑在关键时刻做出的正确判断！
“这就是我的家！”稍默片刻，宋元向黑面汉子淡淡答道。
“你叫宋元？”黑面汉子向宋元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天龙帮知道宋元的名字，这不奇怪。之前苏悦的确没有在关南海面前提及宋元的名字，但以天龙帮在东江市的庞大势力，要在东江市查出宋元的名字，实在不难，实在不值得奇怪。
“就是我！”宋元承认。
“林堂主是你杀的？”
宋元的回答依然坦然：“是！”
答罢，宋元很随意的捻起了桌上一颗剥开的花生，没有吃，他将花生攥在了手中。
他要干什么？
黑面汉子点了点头，道：“小子你很坦白，也不能否认的确有种！”
宋元本以为黑面汉子这句话过后大战将至，他已做足了战前准备。不料，黑面汉子居然还有别的话发问：“那么，林堂主的货也是你抢走的？”
货？什么货？
听言，宋元错愕，满头雾水。
那夜，行刺林萧之前，苏悦只告诉了他林萧当夜的行程路线，确没有向他提及半个关于‘货’字之事，又岂会无故冒出个什么货不货的？
疑惑中，又一次，宋元想到了苏悦。
疑惑中，又一次，宋元察觉自己的判断依旧是错误。
苏悦究竟是什么人？
苏悦有多少事瞒着我？
莫非所有的一切从开始就是欺骗？
莫非苏悦对我的关心也都是佯装？
……？
宋元心中的疑问越多，他心中的痛苦就越深，宋元不敢再往下想，不愿再往下想。
再想，只会使他无法保持冷静，不冷静，只能促使他无法活着离开。
要冷静，要活着！
宋元告诉自己，真相固然重要，但活着比真相更加重要。
只有活着，他才有机会查出真相。只有活着，他才能找到苏悦。
欲知真相就必须活着！死了，一切化为乌有，真相也会随之入土埋葬！
“是我！”错以成错，宋元将错就错。
以错为生争取多一些时间，以错为拟定的逃脱计划争取多一分胜算。
宋元谎话说的太真，说慌时的表情太平静，黑面汉子信以为真，本就确信。于是，他急忙问：“告诉我，你把货藏在哪了？”
宋元不答，无法作答。
黑面汉子迫切知道货的下落，逼问道：“说！说出货的下落，我可以饶你不死！”
黑面汉子的这番承诺，无疑是天大的谎话。
黑面汉子太想找到那批丢失的货，他太想立功了，关南海此次命他们前来，并没有吩咐一定要找到那批货，只下达了带回徐志飞尸首的命令。关南海亲允诺，杀死宋元，每人记大功一件。
黑面汉子理应知足，可偏偏这世上有一种永远不会知足，非得强迫自己寻出货的下落，立更大的功劳。贪心不足蛇吞象，却殊不知正因为他的贪功，正因为他的贪心不足，已在无形之中为宋元的成功逃脱帮了一个大忙。
宋元凝注着迫切想要立功的黑面汉子，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谎言，这不重要。顺着他的眼往上看，宋元看到了悬于黑面汉子头顶的白炽灯，灯往后看是窗，窗与灯的距离相当，这才是重点。
利用灯，借助窗……！
宋元手中的花生越攥越紧，成竹已在胸中。
“那批货，在房里，床下！”嘴角一瞥，徐志飞悠然道。
谎话！徐志飞连货都不知，又岂知货的下落？
他在撒谎，撒谎的目的是为了支开一两个人，一两支枪，为自己拟定的逃脱计划支一条出路。徐志飞料定当自己说出货的下落，黑面汉子必定会分一两个人前去确认。所料不错，黑面汉子的确派了两个人前去房内探看。但人算不如天算，徐志飞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偶然间编造的谎话，竟会与事实巧合。
两名手下得令，冲去卧室，据宋元所言在床下搜寻一番，不一会儿，又冲了出来。
冲入卧室时，两人手空空，手上只有枪。而冲出卧室时，手上却多了一个黑色的皮箱。
黑色皮箱正是下午时苏悦悄悄放在宋元的床下，皮箱内所装之物正是林萧先前遗失的那批货。
“大哥，货找到了！”
怎么会？
看着眼前凭空而现的黑色皮箱，宋元只觉天旋地转，只觉全世界都在嘲笑自己。
原来一切都是苏悦的阴谋，原来聪明就是愚蠢的另一个表现！
如今货已找到，黑面汉子已无所求，已打算动手，可宋元心已乱。
他该怎么办？怎么办？
宋元只是垂下了头，盯着自己的手，紧攥着花生的左手。
黑面汉子扣在扳机上的食指愈来愈紧，指关节已发白。其余十三名大汉扣在扳机上的手越来越紧，只等一声命令。
枪就要响，子弹就要出膛！
宋元仍没有动，头仍垂着。但却在子弹即将射出枪口的最后一秒，忽然冷冷说道：“本来今天你完全可以杀了我，只可惜，你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什么错误？”黑面汉子不解，顿住了手上的动作。
黑面汉子和其余的十三名汉子都想听听宋元最后的遗言，他们并不介意赏给宋元多一秒生存的时间。因为此时此刻，宋元在他们的眼中，无疑已经是个死人。
真的是死人？
宋元缓缓抬起握着花生的左手，目光掠过众人，盯着黑面汉子头上的灯，道：“你不该给我一颗花生！”
花生？多么可笑，生死之间，一颗花生居然也算是错误，宋元没疯，天龙帮的十四名杀手认为宋元疯了。
他们不愿再听疯人疯话，也不愿再与疯人废话，不再迟疑，毅然扣动了手枪的扳机。
扣动扳机枪响，枪响的前一秒，宋元抢先出手。
他出手的不是剑，是花生！
这一刻，当宋元手中的花生出手，杀手们才恍然明白，生死之际，给宋元一颗花生，是多么天大的错误。
小小的一颗花生，在宋元手中时是花生。但在宋元将花生击发后就不再是花生。
是子弹，比子弹更快，更精准！
绝没有想到这可花生击发出的速度与力量，也绝没有人会相信这颗花生击发后的速度能与子弹媲美，能比子弹更早命中自己的目标。
花生的目标就是灯，灯就在黑面汉子头顶上方。花生打中了灯，打碎了灯。灯碎，黑暗降临，灯的碎片洒落在黑面汉子头顶。
黑面汉子顾得灯渣，顾不得开枪。下意识弯腰，身旁其余十三名手持枪械的同伴，也因为灯碎的巨大变故，分神，忘记开枪，皆无意识的向黑面汉子的方向瞄了一眼。
汉子们这一愣，一望，不足一秒，仅有一瞬儿。一瞬儿在生死关头，对于徐志飞来说，足够用。
抓缀子们愣神的分秒，借助灯碎客厅里的黑暗，宋元反应极快，在短短瞬间里，就相上了发条的机簧一般，‘噌‘的一声从沙发跃而起，向着窗，想着黑面汉子头顶的方向扑了过去。
宋元是夜眼，在黑暗中可以看清一切。可汉子们不是夜眼，在黑暗里他们的目力大大有限。
黑暗里，汉子们看不到宋元的人，只能微见宋元的影宋元来去自如，汉子们眼睁睁的看到宋元朝着黑面汉子弹了过去，无奈，千寻万寻寻不到徐志飞真实的落点。
枪指宋元，汉子们占尽先机。一颗花生碎灯，汉子们先机尽失。
这才是宋元真正可怕的地方。他的可怕之处不单于他的剑和他的五感，甚至于他的冷静。他最为可怕的地方，就是于无论身处何等险境，他总是能第一时间利用自身的长处，是被动的自己反客为主。
黑暗总能叫人尝到恐惧的滋味，黑暗中若还隐藏着一个杀手，那就更加恐怖。
摸不到徐志飞的人，连徐志飞的影也找不到了。惊慌失措，眼看不到，汉子们只好凭借各自多年的实战经验，朝着各自猜想的落地点，抬枪射击，或者说乱射一通。
“砰、砰、砰、砰……！”
一把枪响，一颗子弹出膛，十三支枪相继响起，子弹疯狂出膛。
顿时，原本平静的黑暗，子弹声连成一片，弹壳落地声接连一片。枪口喷射而出的火舌淹没了黑暗，淹没了平静，其中夹杂着混乱与哀号惨叫。却不知这哀号发出来源，是徐志飞还是大汉们自己。
就算是宋元，其中更多的也必然是大汉！
当枪鸣声熄灭的时候，枪中的子弹全部耗尽。当黑暗中亮光明的时候，房内也只剩下了六个人还站着。
站着，意味着生。倒下，意味着死。
生六，亡八，共十四。来时的十四名大汉一个不少，全在。除了站着的六个，其余的全是身中数弹，倒在了血泊之中，可惜，倒下的尸体中，偏偏没有生者最愿找到的尸体——宋元。
宋元呢？
窗开着，风徐徐吹着，楼下不知谁的汽车报警器声声作响。
皮箱呢？
倒在卧室门前的其中一具尸体，手中紧紧的握着一个染满血渍的皮箱，眼珠已经凸出。
皮箱还在，宋元无影！
黑面汉子木然的望着皮箱，望着桌上徐志飞剥开的花生，脸比死人更白，他双目僵僵似也看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