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朋友
夜,一样的夜。
只是今日的夜,已非昨夜,昨夜的血斗已成过去,现在是现在,现在是平静的寂寂。
是床,一张柔软的大床,床铺着雪白的床单,床单极干净,散发着淡淡幽香,幽香沁人心脾,如兰花初开的芬芳,更像女人天生的体香。
是卧室,一间不大的卧室,卧室精装简修没有陈设多少物件,除了这张怀香的软床之外,能入眼的就只剩下摆满书籍的书柜和一张古朴的书桌。
星光暗,浮云遮掩明月,卧室内的灯却出奇的亮,光如白昼将房间照耀的明堂堂。
睁开眼,徐志飞就躺在卧室的软床上,身上盖着与床单雪白一色同样散发着香气的蚕丝棉被。
这是哪里?
徐志飞对这间卧室很陌生,至少在他的印象中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掀开被子,探头看着自己仍在隐痛的身体,徐志飞意外的发现自己竟全身*着。上身的两处伤口已被人细心包扎,包扎的水平很专业,绝不逊色于任何一家医院的处理记录。
“你醒了?”
恍然,一个温柔的声音忽在徐志飞的耳畔轻轻响起。这个细声,动听,极具美感,恰如纤指奏响的琴弦,悠远流长,使人陶醉其中。
听言,意外,意外却在徐志飞的意料之中,因为一开始徐志飞就隐隐猜到了这间卧室的主人,抬头望去,坐在徐志飞身边的果然是这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是胡娇娇。
胡娇娇静静的坐在床边的椅上,显得很乖,一双弯月般水汪汪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凝注着徐志飞,似真的已经看痴了。
今夜的胡娇娇与昨日的胡娇娇很不一样!
今夜的胡娇娇依旧美丽,缺少了昨日的妩媚,洗净了昨日俏脸上的浓妆脂粉画眉朱唇,今日的胡娇娇简图淡妆,乌发垂顺披在肩上,举手投足间多了一份朴素,多了一丝天然,多了一分少女应有的矜持。
徐志飞回望着胡娇娇,望了好久,不断上下打量,仿佛第一次见到胡娇娇这个人一样。
奇怪,胡娇娇的脸竟被徐志飞看得泛起了一丝红晕,胡娇娇竟羞涩起来。
“看什么呢?你不认识我吗?”双手托起脸,目光向下,胡娇娇细语问道。
“认识,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我没想到胡娇娇这么漂亮!”徐志飞回答。
胡娇娇的脸烫如沸水,无意,连耳根都红了。
“别再拿我开玩笑了。”
“是真的!”
徐志飞的表情不是开玩笑。胡娇娇不得不信,相信时,也不禁沉默。
沉默着与徐志飞对视,胡娇娇的眼波流露出无尽感激。良久,胡娇娇一脸真诚,向徐志飞发自心底说出了两个字:“谢谢!”
徐志飞的回答三个字:“不用谢!”
不用谢,多平常的三个字。可这三个字自徐志飞口中说出,听在胡娇娇耳中,这三个字的分量却足以令胡娇娇心中的感激即刻升华成千万缕言语无法形容的感动。
“我不明白,像我这种人你为什么不惜舍命相救?”胡娇娇真的不明白,想也想不明白。
徐志飞犹似听不懂,反问:“你是哪种人?”
“我,我……”胡娇娇答不出,主要是不好答。
她是那种人?她知道徐志飞明白她的意思,误以为是徐志飞故意拿她开心,她已经被人当做玩物惯了。
可她想错了,徐志飞并没有要拿她开心的意思,连想都没有想过,徐志飞的下一句话说明了一切。
他的下一句话是:“我不知道你是哪种人,我只知道能够救我回来的人,就是我的朋友。”
朋友!
价值千金的两个字,这两个字是胡娇娇从前连奢求都不敢的词汇,胡娇娇做梦也不会想到,今天会有人承认她是他的朋友。
“朋友……”口中反复念叨着这个词汇,胡娇娇笑了,眼中逐渐蒙上一层水雾。
徐志飞看着她,了解她的感受,点点头,打心底认定了胡娇娇这个朋友。
胡娇娇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试探性确认道:“你真的愿意和我做朋友,你不介意我是做那个的?”
那个的意思就是*,不会有多少人愿意承认是*的朋友,通俗观念太丢人。徐志飞例外,无论是什么人,什么职业,只要对徐志飞好,心存善念,徐志飞都愿意做朋友。
徐志飞郑重其事的回答:“我愿意和你做朋友,因为我知道你做的每件事,都有你的苦衷!”
胡娇娇当然有自己的苦衷,没有苦衷,谁愿意自甘堕落出卖自己的肉体?
鱼儿之所以依赖海洋,是因为只有海洋才能听见它在哭泣。
鸟儿之所以向往天空,是因为只有天空才能了解它的追求。
没有人理解的胡娇娇,徐志飞理解,选择相信她,理解万岁!理解是朋友与朋友之间最可贵的信任。
胡娇娇悄然垂下头说不出话,泪水如冰雪融化一般从她的眼中滴答而出,已不需要说明,泪水已将她所有的委屈说明。
胡娇娇的泪花滴在地上,在地上生花,刺痛在徐志飞的心里。
徐志飞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从这一刻起,你将会去面对新的生活!”
新的生活?
胡娇娇泪花儿开了,从这一刻开始,她决心听从朋友的话,开始新的生活。
徐志飞撑起身子,靠在床头,伸手擦拭胡娇娇面上的泪水。
“我会的,我会的!”泣声竭力叫喊,胡娇娇猛扑入了徐志飞的怀中。
这一扑,胡娇娇的头正巧碰到了徐志飞肩胛的伤口。
徐志飞痛的身体颤抖,但他忍住痛不吭一声,咬着牙借给胡娇娇自己的肩膀和用关心构筑的怀抱。
此时此刻,徐志飞的心里很清楚,自己的怀抱就是胡娇娇开始新生活最大的勇气,所以他告诉自己不能放手,再疼痛也绝不放开手。
时间过的很快,可备受疼痛火焰灼烧伤口的徐志飞却觉每一份每一秒都过的异常缓慢,徐志飞已疼的额冒冷汗。
胡娇娇眼中的时间过的更慢,重生的过程总是慢的,她足足哭了半个小时之久。
半个小时后,胡娇娇终于哭累了,不需要哭了。
她缓缓的从徐志飞怀中退了出来,直到这时她方才发现她原先靠过徐志飞缠着纱布的地方白色已成红色,血已由伤口渗了出来,徐志飞已经痛得面色苍白,满面是汗。
胡娇娇大急,忙掏出纸巾帮徐志飞擦血,并不住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
徐志飞不怪胡娇娇,努力挤出微笑,摇了摇头。
胡娇娇感动,顿住擦拭血的动作,又唤道:“谢谢!”
又是谢,朋友之间永远不必言谢!
徐志飞又是摇头,又是微笑,正欲说不用谢,话未出口,忽的门外走进来一位身穿黑色风衣的青年替徐志飞回答了。
“不用向他言谢,无论他替朋友做了多少事情,他都不求朋友记住他的恩情,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来的人是谁?是要商伤害徐志飞的人?天龙帮?
胡娇娇以为所有的答案都是肯定,于是第一时间反应,站起了身抄起了椅子。
“什么人?不许你伤害他!”大叫着,胡娇娇欲与来人拼命。
来人瞟了一眼,还在走向徐志飞床边。
椅子举过头顶,好大的力气,胡娇娇就要动手。
徐志飞一笑,止住了胡娇娇的动作。
“娇娇别怕,是朋友!”
朋友?
来的人是无名,无名的确是徐志飞的朋友。
听言,胡娇娇看了看无名,又回头望了望徐志飞,然后才缓缓的放下了凳子。
无名走到了徐志飞脚头,停下,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徐志飞缠满纱布的上身。
徐志飞斜望着墙上的挂表十二点整,道:“你很准时!”
无名道:“我一向准时!”
过了夜半十二点就是新的一天,今天正式徐志飞与无名自如昔市分手的第七日,两个约见的日子正是今天。
徐志飞点点头:“我知道!”
无名道:“你知道我会来找你?”
徐志飞道“我知道!”
无名道:“上次分手时,你我相约见面的时间,却未说明见面的地点,你也不闻不问,就是因为你很清楚七日之后只要你人在东江市,无论在东江市的任何角落我都一定可以找到你?”
徐志飞笑笑道:“你有这个能力!”
无名道:“我不是神仙。”
徐志飞道:“你比神仙更神。”
无名再次点头:“看来你很了解我!”
徐志飞不回答,保持沉默,沉默便是默认。
说罢,顿了顿声,话锋一转无名接着问:“受伤了?”
很明显,徐志飞不需要回答。
“伤得很重?”无名又问。
徐志飞看了看肩膀,又看了看胡娇娇,胡娇娇暗淡点头,而徐志飞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痛。”
无名审视,少时,摇了摇头道:“很可惜!”
可惜?
徐志飞不明白,但闭着嘴,他在等无名说下去。
无名道:“我原本打算今天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徐志飞问也不问,毅然绝然转向胡娇娇道:“娇娇,请把我的衣服拿来。”
拿衣服显然要动身,胡娇娇明白徐志飞的意思,顾及徐志飞的伤,胡娇娇反对阻止:“可你的伤。不……!”
“谢谢!”不字才出,徐志飞礼貌打断,态度很坚决。
胡娇娇拧不过徐志飞,反对无效,无奈只得顺从!
走出卧室,胡娇娇只好去取已帮徐志飞洗净晾干的衣服和已帮徐志飞擦净血渍的银剑。
象征着徐志飞生命的银剑!
待胡娇娇离开,无名忽开口,笑道:“我一直没发现你居然是个没耐性的人!”
徐志飞也笑了笑,回答:“因为猎杀的等待,我很有耐性。但因为解迷的等待,我多一秒的耐性都没有!”
这无疑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