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约战
剑啸苍穹,破!
剑就握在宋元的手中,天空已因为这柄剑的出现变更了颜色。
剑不长,是短剑,苍白的手,银色的剑,银色的剑握在他苍白的手中,似早融入了他的手中,成为了他身体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没错,他就是剑,剑就是他,只要他出手剑永远都握在他的手中。
浓雾渐渐淡了,雾中长街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可见。
雾如梦,是梦,人在雾中行,梦境虚幻,若是若非,但再长的梦终有醒时,梦醒时分,梦中再美的虚幻,全会在一霎那重拾真实。
真实原就是人生最值得努力面对的情境!
雾散了,窗台上凝结的露珠散不了。
朝阳的暖光射透窗户穿入屋内,露珠即成露水,悄无声息自玻璃上坠落。
一滴,滴答!一滴,滴答!
颗颗露珠化水滚落,与泪无异,毁灭在落下后,在毁灭之前从玻璃脆弱的自身遗留道道哭过的痕迹。
玻璃脆弱,一碰即碎,露珠岂非比玻璃更加脆弱?
宋元伫立在窗边,手中紧握着剑,双目穿透窗户上未干的泪痕出神的望着窗外。
窗外雾过后的长街格外清晰,长街长长,长街两端贯穿南北,行人步履街头,前方一片明朗。
宋元的眼睛映彩天空明朗的颜色,一直自长街距自己最近的前方延伸望到长街距自己最远的前方。
前方是空荡荡的长街尽头,尽头他看到毫无踪迹的寂寞。人不在,没有人,渐渐的,他的心越来越难以平静。
习惯有时真的可以令一个人因为偶尔的不习惯感觉不安。
昨天,前天,大前天……这几天来,每天的这个时候,胡娇娇总会习惯性的提回一大袋为他准备的早餐,习惯性的将食物摆好在沙发前的小几上,然后搬来小凳习惯性的坐在小几前的那个老地方,亲眼看着他将自己带回来的食物都吃的精光,最后还不忘用她习惯性德口吻关切的问他一句:“饱了吗?如果还不够,我这就去再买些来!”
这一切是她的习惯,这些天日复一日,她重复着习惯。这些习惯也已然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是比习惯更加习惯的自然,就如同人每天都要吃饭,每天都要喝水一样自然。
然而今天一切都不再自然!
习惯的时刻,小几是空的,小几上本该飘来的奶香并未在空气中混合出熟悉的味道。没有早餐,没有监督自己吃早餐的人,这些习惯中的不习惯无所谓,宋元可以忍受。他最最不能忍受的不习惯,唯是习惯的时间早就过去多时,他却仍是看不到胡娇娇习惯性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个不习惯宋元决不能忍受,一秒的忍不过去,每忍一秒他都会多出一分快要窒息的感觉,因为这么多的习惯中,唯有这个不习惯,会使他的心七上八下惶惶不安。
娇娇不会出事了吧?
习惯了一日三餐,偶有一餐未进,便察胃难堪。习惯了日八杯水,偶少饮半杯,便觉不禁口干。
宋元早习惯了在这个时间睁开眼就能看见胡娇娇的模样,现在看不到,他的心自然无比烦乱。
烦乱之时,人总会不由的多想,宋元想的太多了。
百种可能,万种猜测,短短的数分钟内,他几乎将全天下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全部在脑中想过了一遍,越想他的心就越不安,越想他手中的剑就握的更加紧张。
可答案?
空荡荡的长街没有答案,他看不到答案。
他只能等,他在等,他知道只要等,他总会看到答案,这时间肯定不会太久。
红霞乍现,火烧云火红天连天。
这一等,实在等的不算太久,一直从早晨等到了天都变了颜色。
徐志飞还伫立在天边,还在保持着早晨的动作凝望着窗外。
窗外已变成了一片红色,长街自咫尺到尽头全是红色,窗内宋元的人也融入了红色,变成了红色。
他手中紧握着的剑一样变成了红色!
红色的人紧握着红色的剑,顶着夕阳挺立于天下地上,这模样正如他背上纹刻的赤虎一般,威猛形于表面,寂寞暗藏心中,不愿被任何人发现。
试问这世间又有多少不是如赤虎一样,内心脆弱,却总要强撑自己坚强面掩盖自己真实的脆弱,不愿被人了解发现?
世间最累的动物莫过于人,人太聪明了,所以人人都学会了掩饰自己!
夕阳完全掩盖了天地,天与地的红色染成一色,血一样的红色。
血人眼中散发着血光,已耐不住等待。血剑血色通身明亮,已忍不住破鞘。
就在这时,“叮咚”门铃突然间响起,剑忍住了出鞘,人的心突然出奇的平静。
迟到八小时的门铃,迟到八小时的平静,一声迟到的“叮咚”,一切都不再寻常。
空气似已凝固,天与地染上的红似也真的变成了一片冒着热气的鲜红血液。
退出窗台,走向门,剑插回腰后,染在宋元身上的红色完全褪色。他的双目有神,表情冷峻,脚下的步子沉重而缓慢,他的人彻底的又变回了一座冰山。
只有冰可以凝固空气,甚至于将血液一同凝固!
走到门前,宋元无声的停在了门前,他慢慢的抬起左手去握门把,另一只手伸向腰住了剑柄,握的更紧。这一刻宋元感觉到了弥漫在身边的杀气,他知道他要等的人,来了!
“咔嚓!”用力一压门把,门开了,宋元的左手置回身侧。
“吱!”房门一寸一寸打开,杀气极具浓重,逼上眉睫。
宋元立于原地不动,双目直勾勾的盯着房门一点一点张大的间隙。
好强的杀气,逼得人眉宇发寒。这是迄今为止在现实世界,宋元感受过最强的杀气,他不敢大意,右手始终紧紧的握着剑柄,手背青筋已暴,手指指间已白,他的手还在用力。
“咯嘣,咯嘣。”握着剑的右手关节作响起来。
“哐当!”猛的,房门突然接受外力完全打开,很快,急速撞在了墙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声响,如战鼓擂响,一个人赫然立在宋元面前。
声落,战事即消,宋元本该出鞘的绝剑,却在最后一刻张开了紧握着剑柄的右手。
出现在宋元面前的人是个男人,这个男人面如死灰,毫无半点血色,整个人从上向下看尽是一片灰白。他的一双眼也是灰蒙蒙的,他的人绝不是活人,略去他的行动能力,他简直就与一具刚刚出土的尸体无异,整个人没有半点生气,让人瞧一眼,就不禁自脚底升起起一股莫名的寒意,是恐惧。
看见这人,宋元也不禁一愣。不是因为恐惧,宋元早在异界时就已经忘记了恐惧的概念,他只是觉得稀奇,他见过的人也不算少,可从未见过哪个人如这个人一样,连半个也没有见过。
如果说宋元是一块冰的话,那这个人无疑就是一块石头。
冰是冷的,但却活着,一份小小的温暖就有可能将冰融化。然而,石头不一样,石头虽也冷,但却死了,烈火熊熊也无法将顽石化灰。
真的不会融化?那岩浆算什么?
玄孽的眼睛木瞪着宋元,似无神,然有神,灰白色的眼珠如紧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锐利。
玄孽善用这样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对手,每当有人不幸被他的这双眼盯住,都会由然自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久而久之未战已心败,这方面玄孽从未失过手。
可惜,这一次玄孽忘了,宋元并非猎物,而是猎人。
所以,这一次他失手了,他紧盯的结果最终得到的不是宋元与猎物样的恐惧,而是得到了宋元那双比银剑更加锐利的眼神。
双目在空中碰撞,肃杀之气令人窒息,死亡仿佛就在身边,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剑未出鞘,银币未击发,但此时彼此的眼中似乎都已经看见了彼此的银剑与银币。
“你叫宋元?”玄孽先开口,他的声音如哀鬼之泣般尖锐。
“你是谁?”宋元不回答,反问。
这一问,与回答过并无两样!
“胡娇娇在我手上!”玄孽也不回答。
听言,宋元的手一霎那握紧,但他的表情不改,风里火里他冷峻的表情也不曾改变,他正如一块透明的冰,令对手永远无法看清他的真实颜色。
“她还好吧?”宋元本想这样问,却没有这样问,最终只是简简单单说了两个字:“请进!”
说着,宋元让出一条道,请玄孽进屋。
玄孽连眼睛都不眨,掠过宋元,径直走向屋里。
宋元关上门,尾随而去,二人停住在沙发边上,一前一后。
沙发很长,很柔软,足容的下五个人落腚。
但两人却视沙发如针毡,相互对视,谁也不肯坐下,貌似,这一坐若是先坐下,那后果将会是先死一样。
高手对决,胜负往往在一招之间,容不得一丝马虎。坐,动。不坐,静。以静制动,静者自得一分先机,这道理此二人当然明白。
“坐!”宋元拿出主人风范,请玄孽坐下。
玄孽摇了摇头:“不坐!”
说完,他接着又道:“你坐!”
话落,他的手慢慢伸入了裤兜之内。
窗外的夕阳完全落了下去,没有了光彩,客厅里二人对立着的地方也暗了。
“请坐!”玄孽的手完全插入了裤兜里,口中反复着之前的话。
坐还是不坐?
宋元瞧着玄孽插入裤兜的手,张开自己的右手,缓缓的坐了下去。
这一坐,乍看从容不迫,实则暗藏重重危险。
面对玄孽这样的高手,宋元丝毫不敢放松,从开始坐下到最终坐下,这期间徐志飞置于动,被动,他那双眼一秒也不允许离开玄孽的那只手。
宋元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着玄孽那只手的任何细微变化,而他自己每个坐下的小动作也十分小心谨慎,他的每个动作变化之外,他那只张开的右手,前前后后一直置于每个动作成型后,拔剑最顺手的位置,没有一丝懈怠。
一坐,一站,普普通通的一个坐下动作,竟如一场战役一般艰难,想一想,以生命较量的赌博,哪一场不是如战役一般?
“哐当!”宋元已完全坐下,玄孽的手依旧在裤兜里,他始终没有找到徐志飞的破绽。
战役终于结束了!
宋元的目光再次投回玄孽的脸上,一笑道:“我已坐下,你为何不坐?”
玄孽的手缓缓的从裤兜里抽了出来,手中没有了硬币,空空的放回原位道:“今天,我没有必要坐下。”
宋元似不明白,问:“为什么?”
玄孽回答的相当直接:“因为今天我已经没有了杀你的机会!”
确实没有了机会,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宋元懂,点点头,道:“你的意思是不杀我了?”
说话时,宋元的眼中充满了笑意,一双眼如刀子般划过玄孽的脸。
玄孽却毫无感觉,道:“今天,不杀了!”
宋元道:“明天还杀?”
玄孽背过身,背对徐志飞道:“十日之后,东江市野河滩,决一死战!”
宋元的目光收在了一起:“为何要等十日那么久?”
玄孽道:“因为你有伤!”
他的伤很明显指的是宋元肩上的伤。
听言,宋元心中不禁暗暗佩服,他没想到玄孽只看了一眼,就看穿了他肩上有伤。
一般人绝没有这样的眼力,宋元知道玄孽不是一般人。
“好!十日后,我到!”
玄孽道:“只要你到,我放了就胡娇娇。”
宋元相信他的话。
“还有问题吗?”玄孽打算离开了。
宋元想了想,猛的站起了身。
这也是一次机会,可现在玄孽已没有了杀气,他并没有趁机偷袭。
“是谁伤害了段飞?”宋元问。
“刘坤!”
“到时带上他!”
“可以!”玄孽离去。
宋元握紧了手中的银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