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十秒巷战
剑银白，剑桥银白，剑柄与剑颚银白。
剑名赤虎，剑长四尺三寸，剑锋冷如寒月，吹毛即断削铁如泥，乃是神之大陆铸剑师鼻祖神鹤历经十七载寒暑采天山寒潭奇铁打铸而成。剑出炉之日，神鹤断臂以血祭剑。剑出世之日，神之大陆天降异数，普天之下万剑齐哭。
剑一生追随过两个主人，它随着这两个主人在神之大陆先后创造出两段盖世传奇，成就了神之大陆千百年来当之无愧的剑中神话。
宋元得剑之日年少十七，携剑大小共战一百零八阵，败剑中绝顶高手三十七，弑武中堪称神魔圣者六，降魔无数，剑出鞘从未有过一败。
赤虎剑的剑魂本就叫做不败！
“小子，今天我将赤虎剑送给你，希望你日后善待，不要负了我，更不要负了这柄剑！”这是曾在异界纵横八方与宋元亦师亦友的老大哥神之大陆四武圣之一赤虎剑武圣宇夕赠剑时对徐志飞的嘱咐。
宇夕老大哥对宋元恩重如山，曾为救他这个初涉异界的‘陌生人’免于含冤而死，忍伤与黑祭司十字军大战三天四夜，最终单剑力挫黑祭司十字军万余教众，使得黑祭司士气大落，一度在神之大陆销声匿迹。
宇夕老大哥对自己的恩情，宋元忘不了，他更加不会忘记宇夕老大哥视赤虎剑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所以自得剑的那一天起，宋元早在心中暗立重誓：一定要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宇夕老大哥至爱的宝剑，就算丢弃了生命也绝不能丢弃了这柄承载了他太多回忆与恩仇的赤虎剑。
宋元很少许下承诺，但是一旦许下承诺他就会拼尽全力去履行！
剑不能弃，绝不能弃。剑是他的承诺，剑是他的生命，剑是他的灵魂，灵魂出窍，如今就是搭上自己的一条命，踏遍千山万水，他也一定要去寻回与他生命有着同等意义的剑。
承诺！
新燕啄春泥，忙忙碌碌安家筑巢，黄莺欢歌啼，窜上窜下枝头争宠。
田间小路旁，花开四溢香十里，宋元走在花香盈满鼻腔的小路间，无心赏这连蝴蝶都流连忘返的碧草花香，现在已经决心踏上寻剑之旅的他，只在反复斟酌该如何向子萱交待自己将要负了对她的一个承诺。
宋元不善解释，他要做的事，从无心向任何人解释多余，可对子萱。
子萱是他今生今世唯爱的女孩，她比他自己更重要，子萱已经为他吃了太多的苦，她为了成全他在东江市复仇的决定，已经一个人在异乡静守着孤独等了他太久。他犹记得那天自己打电话告诉子萱他将要去与她团聚的时候，电话那头她由开心趋渐低泣的声音，那声音牵动着他的心，令他这几夜时常深深的自责愧疚。
试问身为一个男人，他怎能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为自己操碎了心？
他不能，宋元不能，看到她担心，他会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一切都结束了，却又在突发情况下被迫开始，给过了希望，希望马上就会变成失望，到时想必她免不了心伤，他最不忍看到她因为自己而受伤。一时间，辗转在口中的一句‘暂时回不去’，仅仅六个字仿佛也麻痹了他的嘴，使他的声带已经忘了该怎样发音。
他第一次发现语言的重量是他撑不住的，背弃承诺的语言就像块石头似的在他背上令他几乎快要窒息。
撑不住也枉然，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为了另一个承诺他别无选择！
缓缓的，宋元僵僵的从怀中掏出许久未用迟子萱却每月按时替他缴费的手机，迟疑着拨通了子萱的电话，他想要试着撑起肩上的大石。
“嘟~嘟~！”电话里的链接提示音响了两次，子萱还来不及接通，宋元就猛的挂断了电话，他没能始终撑得住那几个字说出口时的重量。
人有很多时候有很多事开不了口，尤其是当遇到那些不能选择却必须选择的时刻。
不能选择也必须选择，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连斟酌的机会都嫌奢侈。于是，宋元只好硬下心肠再次拿起电话拨通了子萱的号码。
“嘟~嘟~！”依旧的两声链接音，依旧的子萱还来不及接通，宋元仓促的挂断了电话，他依然还是没有寻不到将那几个字说出口的勇气，而这一次电话挂断了没多久，子萱的电话便自己打了过来。
来电的铃音响了好久，宋元握着手机，手指按在应答键上许久，最后还是按下了挂断键，他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对子萱解释才好。
很难解释的解释真不如不要解释，如果许多事情不用解释也会被体谅，那该多好！
可宋元却忘了，子萱一直都是那个最能体谅他的人，她甚至有许许多多时候比他自己更能体谅他自己，这一次似乎她也一样先发现了他内心的挣扎，挂掉了他的电话，她没有再打来令他矛盾或不接的电话，而是紧接着发来了一条他可以选择不回复的短信。
这条短信字数不多，只有寥寥几行。然这几行字的内容所表达的贴心与体谅，远远胜过千言万语。
短信的内容写：志，我知道你可能有事情又不好向我开口，没关系，我说过不论你要去做什么事，都请放心去做，我永远都会支持你的决定！
永远！永恒！
永远是多远？
是生命开始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天！
看罢子萱发来的短信，宋元已说不出话来，他已不知该用任何言辞来表白他对她的一再体谅和理解，永恒不变的感激，就像他对她的爱。
他最后只是轻声对着手机说了一句：“谢谢！”
这句内蕴无限情深的谢谢，子萱听不到，不过相信那承载着思念远航的风听得到，它总有一天会将这份世界上最完整最纯粹的爱情护送到她的身边，让她一生幸福，让她一世快乐，让她再深一度明白他到底有多么爱她，就像她也爱他一样，全心全意的唯爱，此情直到地老天荒至死不渝。
风儿已经远去，乘着花香载着他的爱穿越田间吹向远方，用尽一早的功夫，徐志飞的脚步终于踏鲸尘泥土，走上了都市的柏油马路。
缘出此处，宋元才恍然发现自己早已身在东江市内。
一定是在失去意识之时，被他和那个人秘密的带回了这里，这个解释最合理，想都不该想也该知道，这个合理的解释正是事实的真相。
宋元现在该想的是自己寻剑的第一步该往哪里走，进入市区都足足二十分钟了，他现在还是只有前方没有目的的游走。他不能再这样走下去，前方若是漫无目的的径直走下去，是永远也走不完的。
于是，宋元在小巷口停下，没有继续向前走。
小巷穿风，小巷内一阵嘈杂的声音。宋元转头向小巷内瞥了一眼，只见一群徐混正扯着一名中学生厮打。
“妈的，我问你保护费到底交是不交？”围殴稍止片刻，一个高个黄毛冲着已被锤翻在地的中学生叫嚣问道。
学生双手抱头倒在地上，嘴里不断叫嚷：“我没钱，我没钱！”
高个黄毛见势，冲上去就是一脚，正踹中学生头部，学生的身子缩了缩，硬是没吭一声。
踹罢，高个黄毛又道：“你他妈的，你个小王八蛋还给老子在这儿装蒜，你每天在外面大吃大喝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个狗杂碎把老子当瞎子？”
学生的性格貌似倔强，在高个黄毛又踹又骂的强力打压下，居然重复着之前的话：“我没钱！”
听言，高个黄毛大怒，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几名混混大叫：“把他给我架起来！”
几名混混二话不说，大步上前连锤带打将学生粗鲁的架起。
高个黄毛又问了一遍：“他妈的，我再问最后一遍，有没有钱？”
学生摇头：“没钱！”
高个黄毛挥手一巴掌掴在学生脸上，扇的好响。
“你他妈的再说有没有钱？”
“没钱，我没钱！”
啪，啪，啪，啪，连续的耳光朝学生脸上招呼，学生已被扇的头晕目眩睁不开眼。高个黄毛还不解气，叫骂一声‘杂种’。然后后退几步，猛的加速跃起一技飞腿踏在学生的胸口之上，这一脚踹的真不轻，直把学生踹的飞出几丈跌落在地。
学生摔的也不轻，嘴角出血，胸口闷气不断干咳，但最终依然是顽强的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好一个顽强的学生Ｃ一个威武不屈的少年！
学生挺直腰杆傲立于几名混混面前，冷眼瞧着几人，他扬起衣衫擦拭掉嘴角的血渍，而后从容一笑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很爽！”
高个黄毛自觉受辱，愈看学生越有气，怪叫一声：“他妈的，王八蛋”，当即抄起一块板砖朝着学生扑了过去。
学生没有动，怒目瞪着来势汹汹的高个黄毛，一砖拍下，板砖对准学生的天灵盖去，学生依旧没有动，仅仅咬紧牙，攥紧了拳头。
“咚”的一声闷响，板砖已盖在学生的头上，已碎成了两段，学生头上的血溢出的血沾在了他的侧脸，学生依旧动也不动，就是一尊石像，更像一尊神像，反而嘴角向上一挑笑出了声来。
他居然笑！
“哈哈哈哈……！”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狂，越来越轻蔑，越来越刺耳，犹如空灵变成了喧闹，波浪汇成了大海，掩盖过嚣张的气焰，贯彻天地仿佛也只剩下了这一种声音。
混混们初闻这种声音，木视着血流不止依旧大笑不止的学生，满面的不可思议神情。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一个个木呆呆不知该说些什么，就连用黑砖拍学生的高个黄毛也不知接下来该骂什么，更别提再怎么动手了。于是怔怔的退了两步，他索性转身向着其余的混混摆了摆手说：“走，这他妈的是个神经病。”说完，便领着他的狐朋狗友大摇大摆的朝着巷外走去。
学生没有追，他似已经丧失了追赶的力气，或许没有追赶的勇气，停下笑，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块青青的手帕，安静的擦拭额角的血液，赤红沾青青，青青骤转成黑色，很黑很黑，是一种永远无法清除的垢渍。
黑色或黑暗是否总是可以凌驾于浅色之上肆无忌惮的猖獗？
“等等！”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就在混混走到巷口的时候，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黑色是必然的时候！
这声音，冷冷如寒冷的腊月，誓要冻结黑暗的气焰。发出声音的这人面目清秀，皮肤苍白如雪，长发垂于额前摆动，一双眼如锐剑般炯炯有神，他的人就站在巷口，他的人看上去比冰更寒，比冰更冷，比冰更慑人心魄。
这个人就是宋元！
宋元双手插袋沉着头幽然的走到了混混们面前，混混们赫然止步，皆是一脸茫然。
一阵风在这时穿过小巷，风是冷的，如冬天北风样的冰凉刺骨。高个黄毛与兄弟们对视一眼，然后大步上前贴近宋元道：“妈的，哪里来的挡路狗？滚开！”
挡路狗？哼！
学生拍净身上的尘土，打掉书包上的泥灰，安静的站在原地观望着这边事情的发展态势。
宋元没有吭声，默默抬起头盯着高个黄毛的眼睛，赤虎盯上自己的猎物，目光如剑一般锋利，见血封喉。
高个黄毛从未见过如此具有杀伤力的一对眼睛，他的身体几乎同一时间清楚的体会到一阵莫名的透心凉，只是他天真的以为是风在作祟，不以为然，依旧着口中的无礼放肆：“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得杂种，快点滚开。”
杂种？这无疑是在侮辱宋元的爸爸妈妈，的爸爸妈妈已经……
宋元的瞳孔渐渐收缩，不断收缩，他攥成拳的苍白右手一时间嘎嘎蹦蹦的响个不停。
高个黄毛见宋元继续像一根木头似的伫立在面前，气不顺，猛力推了一把徐志飞。
宋元没有闪避，卸力后退一步，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十秒！”
十秒？
人就是剑，剑就是人，无剑在手的宋元本身就是一柄锋利无匹的宝剑！
“秒”字落，人剑已经出鞘，这柄剑也不慢，只见徐志飞小步一踏，腿影一晃，也没人看清他踢出的是弹腿踹退劈腿，就见高个黄毛的人伴随着一阵清晰的胸骨碎裂声飞了出去，重重的跌落在混混躲避开的空地上。
学生见场上的变故，脸上的表情居然一改变的异常平静，他的嘴角浅浅一挑，悄悄的说了两个字：“一秒！”
混混们望着跌倒在他们脚旁痛苦的高个黄毛，有些不明所以，太快了，他们愣了愣，当缓过神来时才想起了为同伴报仇雪恨，一个个彷如打了鸡血一般怪叫着朝宋元扑了上去。
宋元这柄人剑，攻击，缓步急加速迎着战群冲了上去，他的速度赛过巷内的风疾速，后起而先至，分秒间已窜入了战群当中，混混们目接不暇完全还没有反应过来。
“两秒！”学生还在一旁读数。
战群中冲在最前面的混混已冲过头，跟在末端的一个胖子距徐志飞最近。他的反应还算灵敏，见徐志飞就站在自己面前，毫不耽搁，直接一击右直拳攻向徐志飞的面门。宋元立稳身形不退，不挡，不闪避，反手成掌以速度取胜，抢在胖子的拳头攻击到自己的面门之前的五个刹那，反掌由下至上切中胖子的下颚。当即，胖子‘嗷’的一声冲天飞起三丈，又垂直落到了地上，摔了个人仰马翻动弹不得。
混混不禁分神一瞧摔的不轻的胖子，借着这个时机，宋元穿空挡一把揪住了一个长毛的衣领，使力将其顿到了自己身前，然后换步璇身背贴黄毛，以腰马为支点，凭双腿为撑点，双膝微曲猛蹬直，人过肩手臂送力借势一抛，便把长毛如麻袋一般抛了出去。惨！长毛直接飞向了巷子一侧的墙壁上，最后撞了个眼冒金星两眼花，‘咕咚’一声落到了垃圾桶里。
他岂非正是一个垃圾？垃圾桶岂非正是他最好的归宿？
学生不禁发笑，伸手抠了抠后脑：“三秒！”
第四秒仿佛来的更加容易，两个已经凑到宋元近前的混混，一个玩命似的抱住徐志飞的腰，另一个顺势弯腰找砖，宋元见势小退半寸加紧抱腰混混的脖子，并腾出左手成拳照着抱腰混混的软肋重锤三下，‘咚咚咚’伴随着三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抱腰混混低吟三声，宋元松开手时，他的人早就如一滩泥似的软了下去，滑在了地上。
学生看的出神，就像是看动作大片般兴奋：“接下来是第五秒！”
第五秒之前捡砖的混混已在战群中寻到了一块板砖，他二话不说龇牙咧嘴的捉着砖就往宋元的脸上拍，宋元不屑瞧他，抬腿一技侧踹蹬在了这个人上身，拿砖混混顿感胸口闷气异常，‘哇’的一声板砖脱手，人在空中翻转着栽向远方。人去腿不收，把握住时间不浪费，宋元发力腿不落地，支撑腿脚下生根，一转又一转，发力腿借旋转的惯性在空中一劈一扫，他身边的另两名混混就如麦草一般一个被钉在了地上，一个侧翻摔倒在巷子旁。
学生一望场上仅剩下了最后两名混混，便迈着从容的大步向着宋元这边走来：“最后一秒！”
第六秒果然是最后一秒，那两名混混疯了一样联合起来扑向徐志飞，并借着冲扑势一拳一脚向宋元攻了过来吗，宋元以防为攻，以巧搏力，侧身闪过踹来的脚与俯身晃过冲来的拳，脚下灵巧一滑，如鬼魅一晃来到了两个人面前，他拳出成掌，手臂白衣一闪，“啪，啪”两记耳光抽在了两个人的脸上。
战斗结束了，好快，仅仅六秒，没有哀号，没有血，全是内伤，最后两名混混飞出后直接昏厥。
巷内又恢复了平静，黑暗再次充满光明。
宋元却不愿多留，在战斗结束的瞬间，瞧也不瞧满地的混混，一刻都不多留，转身向着巷外走去。
而学生却在这时急忙在他的背后大喊：“请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