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出其不意
“小时候，具体什么时候记不清了，我妈给我买了一包糖，当时我没有把它吃完，就随便把它藏在了某个地方，等到我再想起的时候，我去找了那包糖，也找到了那包糖，不过，当我找到那包糖的时候，它早已经过了保质日期了。”
晚上八点多，在顾胜男正在查找新闻资料的时候，她书桌上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顾胜男放下手中的资料，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她的老同学赵乐眉打电话来了。
“喂。”顾胜男点了手机中央的接通键，就立马把手机凑到了自己的耳边。
“胜男，不好意思啊，我昨天因为跟厂商谈价，弄到了很晚，所以睡得很晚，刚刚才起来的，我刚刚看到了你给我发的信息和给我打的电话了，你是什么急事啊？现在搞定了吗？还需要我帮忙吗？”电话那头响起了赵乐眉那熟悉的声音。
“没事了，没事了，已经解决了。”空气停滞了好几秒后，顾胜男才慢慢地吐出这几个字，时间真是太不凑巧了，她现在已经不想问那件事情了，之前在陪陈一清吃饭的时候，她已经自己心中的那些纠结解决得差不多了，可赵乐眉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打来了电话。
“没事了就好，不好意思啊，我睡得太死了，没听到手机的震动声，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的习惯，只要一睡着，就什么也吵不醒。”
“你是休息得太晚了，所以才这样吧，你以后注意点，早点休息吧，你这样长期熬夜对身体不好。”顾胜男习惯性地叮嘱说。
“我知道，等我的店，每个月的收入稳定了，我就会放慢自己的节奏了，对了，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想要开个面包店的事情吗？我最近入手了一个烤箱，我已经开始在学做面包了，我昨天学做了菠萝包，做了整整一个下午，虽然最后做出来的成品的卖相并不怎么样，不过味道还得，还能吃得下去，你想看吗？你想看的话，我等下发几张照片给你，给你看一看。”赵乐眉问。
“好，我想看，你发给我看吧。”赵乐眉刚刚的那番描述勾起了顾胜男的好奇心，所以顾胜男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赵乐眉所说的那种，卖相不行，但味道还不错的菠萝包究竟是什么样子。
“行，那等我们打完电话后，我发几张照片给你，对了，你想吃我做的面包吗？我已经学会了做牛角包、果仁面包，对了，我一定得给你看一看我做的果仁面包，那是我做的最成功的一次了，还有全麦面包和可可包，我都学会了，我觉得味道还行吧，我爸、妈，你也知道，他们的评价肯定是不客观的，所以我把我做的那些面包拿给我的邻居尝了一下，她们都说味道挺不错的，但我也不知道她们是说的真心话，还是只是客套一下而已，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如果你想吃的话，我就寄一些面包给你，你尝尝，把你的真实评价告诉我，记得，一定得真实，好话我听了也没有用，我想要的是真实的评价，这样才能促进我做面包手艺的进步，而且这样正好也可以试试保鲜技术。”赵乐眉述说着自己近两个月来努力的成果，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自豪感。
“可以啊，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就寄一些给我吧，我很期待吃到你做的面包。”顾胜男回答说，此刻，她还真想尝尝赵乐眉所做的面包呢。
“好，那我明天下午出去寄快递的时候，就给你把面包寄过去，到你那里应该要个三、四来天，所以你也别太着急，对了，胜男，我得给你报个喜，我的驾照考到了，我终于把折磨了我三个多月的教练给炒了，把他给解雇了。”
“恭喜。”顾胜男回答说，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高兴些，但她失败了，她并不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
“我现在就准备存钱买车了，我上次买的烤箱和做面包的一大套工具花了我一大笔钱，所以我现在又变成了一个穷光蛋了，要是想买什么好车、新车的话，今年我是买不起了，但我现在又急着用车，所以我准备买一个二手的小破车开一开，然后等到有钱的时候，再换一部好的车子，我前几天在二手车市场逛了逛，看中了一辆蓝色的四座的车子，车的价格也还合适，本来准备想买了，但临时又被我爸给打断了，我爸总是觉得买二手车不好，觉得晦气，觉得买来的车子，很可能是出过交通事故的，其实哪有那么多的交通事故啊，要是真有交通事故的话，买车的时候，不都是可以查到记录的吗？要担心这么多干嘛呢？为了这件事，我还跟我爸、妈吵了一架，他们总是觉得是为我好，为了避免我吃亏，可我觉得我又没有用他们的钱，他们干嘛要干涉我花钱的自由呢？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为什么要管我这么多呢？你觉得呢？”
“你爸、妈可能思想上有些守旧吧，他们老一辈人基本上都是这个样子的，你没有必要去跟他们吵，你下次买车的时候，就不要带你爸、妈去了，你就自己一个人去吧。”顾胜男建议说，对于父母背这些人，说理是说不过的，所以还是不要硬碰硬了。
“我也是这样打算的，我觉得我要是又带着我爸、妈去的话，我是怎么也买不好车的，他们不是觉得二手车不好，就是觉得贷款消费不太好，反正我是怎么跟他们说，也说不清楚，所以我还是先斩后奏，先把车买了，然后再跟他们说，反正车已经买了，钱也已经付了，他们到时候不可能还叫我把车开回去吧，对了，陈梦最近有没有联系你啊？她上一次联系我，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前了的事情了，对了，陈梦上一次跟我说自己想要在东京开一家中国餐厅，她有跟你说吗？”赵乐眉问，陈梦那家伙，一出国，就没有什么音信，明明当初走的时候，说是要保持联系的，现在反而是她主动失约了。
“陈梦她已经跟我说过了，不过，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在那边应该是很忙吧，她也已经很久没有联系我了。”顾胜男回答说，掐指一算，陈梦上一次联系自己，还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情呢，对了，自己的那封电邮，她还没有回复呢？陈梦到底是在干嘛？怎么忙到连回复电邮的时间都没有了，如果她不回复电邮，自己也不好回复她呀。
“陈梦也已经跟你说过了啊，现在想想，人生真的是好戏剧化呀，陈梦之前去留学，是下定决心要去做学术的，结果，她还没有去足一个月，她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想开餐厅了。”赵乐眉说完，直接笑出了声。
“应该是做学术累吧。”顾胜男猜想说，她目前就已经受不了那些枯燥的论文了，更别说去走那漫漫的学术道路了，“其实开中国餐厅也挺好的，这样还能把我们中国的餐饮文化传到日本去，而且开餐厅应该挺挣钱的吧，我觉得吧，其实做事情还是兴趣最重要吧，你看你现在，你当初在读大学的时候，有想到自己以后会开网店，以后会学做面包吗？还是喜欢最重要，没必要把时间都浪费在自己并不喜欢的事情上。”顾胜男感慨说，大学毕业后，她就开始感受到了时间的无情了。
“没有，我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以后竟然会学做面包，还学得这么开心，其实我刚开始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爸、妈还挺反对的，他们觉得自己花了这么钱，不是让你以后做这些事情的，要是你以后想学做面包，并以这个为职业的话，那自己当时为什么还要送我去上大学的，当初还不如直接送我去面包店当学徒呢？去面包店做学徒还有钱呢，可我觉得吧，我们读书并不是为了让自己的路越走越窄，我们读书是为了看到更多的东西，然后有更多的选择的自由，但我爸是怎么也不明白这个道理，一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放弃催我去考一个公务员的想法呢。”赵乐眉抱怨说，她爸那个固执的老头，现在还没有认同自己的职业呢。
“你爸真的是太固执了，公务员虽然待遇不错，也稳定，但真的缺乏活力，感觉一眼就望得到头。”
“是，我当初也是因为这样，才没有去读师范的，我不想在自己二十来岁的时候，就可以看到自己五、六十岁的样子，人活一辈子，也只有短短几十年，干嘛要每天都重复一样的日子呢？为什么不去体验一下不同的生活呢？”
“是啊，但是父母他们总还是希望我们的生活能稳定吧，而且这种观念，在他们心里已经是根深蒂固了，很难改变了。”顾胜男有些无奈地回答说，她也在和这种观念对抗，但也不清楚，自己最后究竟能不能取得成功，妈妈还打电话来说，说并不希望自己走得太远，有时候，顾胜男就觉得自己像一只风筝，虽然只要是到了自己想回去的时候，妈妈就会把那根线给收回去，但有时候，那根线也成了一种束缚，只要它存在，自己就不可能毫无顾忌地往前飞。
“胜男，你呢？学习生活怎么样了？还是想进电视台吗？”赵乐眉随口一问，高中的那些同学中，大部分人都定了下来，只有像顾胜男这一小部分人，还没有定下来。
“不知道，想进吧，但也想去新媒体那边试试，我今天寒假会去争取一个去电视台实习的机会，如果有了这份工作经验，以后去电视台应聘也就容易了，不过，主要还是想去体验一下去电视台工作的生活。”顾胜男回答说，她为自己做的规划还满详细的，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能力能不能跟上。
“是，工作经验真的很重要，我以前在浏览那些招牌网站的时候，发现那些工作基本上都是要求有工作经验的。”听了顾胜男的回答，赵乐眉想起了自己以前找工作的苦逼经历。
“是呀，那些企业一般都不喜欢招毫无经验的新人，就是因为觉得，如果招一个毫无经验的新人的话，到时候还得花时间和精力去教她，而且教出来的效果也不知道怎么样。”顾胜男深有同感地回答说，如果她是老板的话，她也会不愿意招毫无经验的新人的。
“胜男，你现在有事吗？我得去吃饭了，那我们稍后再聊好吗？”赵乐眉问，客厅那边，她妈妈正在大声催促着她去吃晚饭呢，要是她再晚几分钟去，她妈估计都得把隔壁邻居给吵出来。
“好，那你先去吃饭吧，我们稍后再聊。”顾胜男故作轻松地回答说，她知道这个“稍后”，指不定是多久以后了，就像她们上一次约定的下一次再聊一样。
电话被挂断后，顾胜男缓缓地放下拿手机的那只手，她不舍地将自己的手机放回了书桌上。
“人生本来就会有有很多事情不会有答案的啊。”顾胜男在心里安慰自己说，她深知自己此刻在失望着什么，在不舍些什么，可是，如果很多事情都如此不凑巧的话，那不正代表着是真的没有缘分吗？
顾胜男不是一个宿命论者，但近期她却慢慢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命运，如果不是高一的时候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高二的时候，也不会以一副那样的面孔去迎接郑然，如果她当年高考的时候，没有发生那些意外，她现在应该还会与郑然保持联系吧……，如果昨晚，赵乐眉并没有熬夜，那赵乐眉今天也不会睡到这个时候才起来吧，那自己现在应该也已经拨通了郑然的电话了吧……
如果那些不该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发生，那人生会不会有所不同呢？可这一切都是从自己出生的那一刻起，早已经注定好了呢？那自己现在这样挣扎，还有什么意义吗？可一个人努力和不努力都是早已经注定好了的呢？
顾胜男越想越绝望，她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正在等待着自己，是光明的未来，还是看不到尽头的苦难，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那些努力，究竟会不会有什么作用？“如果人生是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但自己现在这样的挣扎难道都是徒劳无功的吗？上帝看了自己这副苦苦挣扎的样子，会不会发笑啊？”
“你看那个人多傻，她这样挣扎，会起到什么作用，她的人生，我早已经帮她写好了。”
“可反过来想，是不是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不会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也不会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危害，对自己的人生也根本产生不了什么影响，那自己为什么不死劲地去作呢？既然一切早已经注定好了？那为什么还要瞻前顾后的呢？又什么好怕的呢？反正也起不到什么影响，既然这样，干嘛要让上帝一直在旁边干坐着看笑话呢？为什么不给他来一个出其不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