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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京兆尹不是好当的差事,这一点星宇早有心理准备,不过总是有先前管理军务的前车之鉴在的——杀敌打仗她还过得去,杂事儿上过于马虎了些,这下好了,粗心大意的毛病统统给掰过来了。也正是因了她有带兵的经验,陛下干脆把同处城北的兵马司也交由她管制,上手之后发觉除了处理各街道的日常纠纷琐事,也就剩了站岗巡逻两项,只是不用她亲自去站岗巡逻了而已。

    衙门里有住处,红俏三日来送一次换洗衣物,有饭有茶,有事做,费些心神罢了。

    偶有闲暇,还可逗逗猫,猫是前京兆尹钱大人养的,共有四只,走水路带不走就给留了下来,一只黑的,一只灰的,一只半黑半灰的,一只白的,分别叫做锅锅,碗碗,瓢瓢,盆盆,由此可见,钱大人实在是个过日子的人。

    “大人,大人。”一年轻衙役自外间快步进来,一会儿功夫连声喊了星宇七八声。

    星宇也不让他住嘴,抱着猫不紧不慢地看着那人,等他自己说够自己停下来说正事,据这些天的摸索相处,且得等会儿。

    星宇其实是个急性子,可要是遇上比她还急的急性子,知道有人替她上着火,反倒会缓下来,特别是这种能急到把自己舌头打个死结的急性子,太难得了。

    “死了人还是失了火,死了人找弟兄们去拿人,失了火调兵马司的人过去。”

    “不是,不是,大人,大人……”

    “我说你说话倒是快,没用的话咱能不说吗?那个快了也没有用啊,就算大人我是座泥像你怕叫不应,也得先告诉我求的是什么才好应你请不是?”星宇放下手中叫做盆盆的那只白猫,感叹着还是白猫好,滚脏了是灰的,再脏点是黑的,洗洗干净又是白的。

    在星宇感叹得这会儿功夫里,那衙役终于捋顺了舌头,原是京郊一户农家来报家中耕牛不知何故暴毙,怀疑是邻里因旧怨怀恨,报复下毒,求老爷给个公道。

    “这事儿不是已经处置过了,仵作去验了,牛身上没有被下过毒的迹象啊。”星宇捡着身上的猫毛,往外秃噜嘴里的猫毛,没抬头。

    “不是那头,又死了一头,还是同一家,这回连带着家中的孩子也高热不退。”

    “只听说过水鬼找替身的,没想到牛也兴这个,可真是万物皆有灵,古人诚不欺我。”星宇吐干净猫毛,嘴里利索了,就开始胡说八道。“小吴,你自幼长在京城里,可知道哪位道长仙法高强的,请去城外给他们做做法,超度了亡牛的怨念,除尽了邪祟,说不定就好了呢?”

    “大…大人,别…说笑了。”这衙役,说话不快的时候就结巴,有时候又快又结巴,“人…命关天的事儿,大人,别…别拿小的取笑了。”

    星宇忍着笑等他结巴完,“行了,老爷我知道了,今儿左右晚了,明天我亲去京郊,查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在作祟。”

    “得…得嘞。”衙役一拍大腿,兴高采烈地往外就走,“大人大人,小的去告诉那老妇一声告那老妇一声。”

    星宇打官腔倒是学得差不多,就是从来端不起官架子,什么官威官风,在她这儿都是狗屁。

    “你…你叫什么来着?”星宇也被带跑了。

    “回大人,小的叫吴思芒小的叫吴思芒,吴思芒吴思芒。”也许不一个字一个字的结巴,连着一起结巴也是个法子,还显得说话紧凑。

    “老爷我今儿晚上不在衙门里歇了啊。”

    “老爷要去哪儿?”

    总算得了声老爷来听,舒坦。

    “老爷我去请高人来相助。”

    “城外东山道馆里的宋老道小的听说不错,专接大小法事,十几年来从无差错。”吴思芒压低了嗓子凑到星宇面前,别说,咬耳朵说悄悄话跟旁人倒没两样了,既不快也不结巴。

    “滚滚滚。”星宇抬脚就踢,“干你的差事去。”

    西北,军营外。

    张一王二一左一右立于军帐外边,军帐里不时有谈话声音传出,起先还克制有礼,不知谁先动了气性,渐渐便发展成了争吵,两位士兵在外间听得分明,越发站的昂首挺胸,面色凝重。

    “里面可吵了好久了,新来的这位爷看来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京城来的贵人有几个能待的长久的?。”张一掀着嘴角对身旁的王二说道。

    “瞧你说的,督军大人不是京城来的?”王二目不斜视,只张嘴不转脸。“还不是在这沙子地里长得好好的?”

    “将军走了好久了,你说是不是就真留在京城了?”

    “没准儿,眼下又没仗打,谁都得给自己找好后路,咱们那位爷你又不是不知道,瞧着是个最不上心的,其实心里有主意着呢。”

    “也是,代父职得代到哪辈子去,不明不白的。”

    “别说了别说了,里面没声儿了。”

    张王二人说闲话的时候直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帐内声响渐息,首先摔帘子出来的是西北督军大人徐清明,气得不轻的样子。

    张一大着胆子扭头往里瞅,压着嗓子对王二说:“背身站着,不见脸,怕也是气着了。”

    “废话,能看着脸你早被拖下去打军棍了,转过来转过来,动嘴就成。”新来的董二爷可是个一板一眼军令如山的人物,成日里板着个脸,宣示着势要踏遍沙漠,荡尽蛮族的决心,比先前的董家三爷像样多了。

    像带头领着弟兄们杀去秦楼馆,将秦妈妈藏在窖里的好酒糟践个干净的事。

    像跟蛮族悍将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转脸一刀割了人项上首级这样的事。

    像是寒风天里非把众将士从暖烘烘的帐子里一个个扥出来,跟着学跳大神这样的事儿。

    像是聚众赌博,输光了武器兵刃,又被董老将军提着耳朵扯回去,第二日厚着脸皮一圈一圈的借银子给人打白条这样的事儿。

    像是第二月发军饷时当场赖账,被三军将士拿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锄镐锹铲追着跑,追进沙漠里躲了一晚上这样的事儿。

    ……

    张一王二不约而同地细数起前上司的种种劣迹,从同仇敌忾到会心一笑到酸楚难当。

    “我这儿还有三张欠条。”张一笑道。

    “我有五张,黑金弯刀也在我这儿。”王二探进自己衣内数了数,又摸摸腰上别的一柄短刀。

    “还是你藏得好,那孙子临走全给摸去了。”

    “秦妈妈的酒藏得更好,现在没人能想的到一滴,全运去京城了。”

    “是啊,秦楼馆的姑娘还跟我打听呢。”

    “等老子解了甲一定要去京城,要那孙子连本带利还来。”

    “要还,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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