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赌债

    合都市，凤舞网咖。

    “呦！管哥！今天下班这么早？”

    “有点事，要先走。”

    走出网咖门，管晟呼出一口热气，随手把抓着的热饮往右一递。

    “橙汁。”管晟淡淡地说。

    右侧站着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头发已经半白。眉头紧皱，像是承受着无法言喻的心理压力一般。

    “阿晟啊……”中年男子犹豫着开口道。

    凝视着这人的脸庞，管晟稍稍眨眼。

    这才多久不见？自己的父亲已然苍老成了这幅模样！

    “先吃饭吧。”管晟移开视线，“吃完，再说。”

    十二月，天气已是相当寒冷。网咖出门不远就有小餐馆，管晟带着父亲管龙走进餐馆坐下，服务员麻溜着递上菜单。

    管晟把菜单推给父亲。管龙也不客气，火急火燎似的点了四五个菜，也没问管晟意见，就挥手把服务员喊了来。

    等菜的间隙，管龙低着头，搓手不发一语。管晟也什么都没问，静静地端着一杯热水暖手。

    可能是知道将要谈论的话题太过沉重，二人竟是谁都不愿先开口！

    余光打量着父亲眼角的皱纹，管晟内心没有一丝波动。

    甚至有些想笑！

    是啊！这个当初害惨自己和妈妈的男人！如今终于得到了他应得的报应！

    管晟怎能不笑？

    三百万的赌债！这是足以压垮任何一个普通家庭的天文数字。若不是眼前这个男人沉迷赌博，赌到倾家荡产的地步，管晟的母亲也不至于和他离婚。

    而管晟，也就不会从初中毕业开始，年纪轻轻就在网吧当起了网管。

    这一晃，已是数载光阴过隙。

    饭菜上桌，热气升腾，稍稍温暖了饭桌上的氛围。

    管龙抄起筷子便夹菜，架势狼吞虎咽，如饿死鬼投胎一般。而管晟也是预先料到了这一切，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欠着赌债，管龙的日子也不好过。看这吃饭时的样子，少说也是有一周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

    这几年来，管龙每一次来找管晟，都是这幅样子。

    待管龙饭罢。管晟终于开口说起了正事。

    “电话里说的事情，是真的？”管晟凝视着管龙的双眼，问。

    “……”管龙身形微微一颤，不由得低下了头去，“……是真的……你弟弟他……”

    “他不是我弟弟。”管晟忽然笑了，“只是你和另一个女人的儿子而已。你该不会还以为我会管你叫爹吧？”

    管龙愣了一下，脸色一红，嘴里跟念咒似的叨着：“没有我哪能有你……”

    “对，没您老人家的精子，确实不会有我。”管晟讥讽地一笑，“说说，那个叫管哲的孩子，怎么回事？”

    管晟的父亲管龙在离婚以后，也不知怎么勾搭上了几个女人，并和其中一个有了孩子。当然，那女人在得知管龙背负巨债的事情之后，很快也便销声匿迹了。只留下管龙和那个孩子相依为命。

    这一次，管龙找到管晟的原因，便是因为那个孩子——管哲，被债主绑架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管龙也算是相当悲惨。

    “阿晟啊……”管龙屈了屈身子，“我知道我愧对你们母子，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可我要不是走投无路，也绝对不会来找你！这次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蜀王足浴的黄老板托人传话告诉我，一周之内还不上钱，就把管哲卖掉抵债！可……我……我哪里能那么快凑到三百万啊？！”

    管龙这些年是还了旧债添新债，以至于到今天，身上背负的债额没有减少分毫。

    对于自己生父如今沦落到这步田地，管晟心中没有半点儿同情。

    “所以，你找我，是想怎样？”管晟靠在椅背上，玩味地笑笑，“我个当网管的，什么收入水平你也清楚。别说三百万了，一百万我也拿不出来，更不会愿意为你拿出来。”

    “这……”管龙稍微斟酌了一下，试探着说道，“阿晟啊，我知道你有几个富家子朋友，三百万对他们来说，只是小意思对吧？”

    管晟脸上笑容不变，只轻轻摇头叹息，“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愿意找我的朋友来帮你？”

    管龙脸上的表情凝滞了，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他慢慢低下头，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唉……这都是报应啊……”

    嘴里这样喃喃嘟囔，管龙的脸色竟是难看到快要哭出来一般。

    管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稍稍涌起一丝微澜。

    “啧！我这性子啊……”管晟闭上眼叹息，心中暗道，“算了，早完事，早回去干活吧。”

    “再吃点吧。”思考了三秒钟左右，管晟忽然对着已经陷入绝望中的管龙开口道，“吃完，我们就出发。”

    “……出发？”管龙稍稍一愣，抬起头来看管晟，“出发……去哪？”

    管晟淡淡地瞥了自己的父亲一眼。

    “蜀王足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