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酒宴
覃琴的电话是邀请王君参加其在澧城通达饭店的酒宴,名义上是“答谢帮助亡夫后事的众人”,实际是商议处理其名下产业的分肥宴,涉及到汞矿、建材、茶叶生产、酒店还有几宗商业用地。
本来王君并不想去的,但是覃琴提到了自己丈夫以前收藏的一批文玩古物,这就勾起了王君的浓烈兴趣。自从在文玩商人处得到一个近乎完好的法器后,王君有点好奇,于是欣然答应了覃琴的邀约。
“杨正鸣来不来?”
“听说他去藏区礼佛去了,所以这次来不了。”
可能因为杨正鸣的根基是在江州吧,所以这些边远市县的产业并不感兴趣。
十一月初七日晚六点,王君准时抵达通达饭店,不料刚进门就被人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先生,今晚酒店已经被包场了,请问您有请柬吗?”门口一个西装男道。
王君摊摊手:“没有,我是主人家打电话请来的,要不你问问?”
西装男还是那一套:“不好意思先生,因为今晚的宴会很重要,所以无关人等不得进入。”
边上一个男子对他的女伴道:“看到没,那个年轻人穿着地摊上十块钱的短袖就想混进宴会,真是不懂礼貌。”
“可能他真的不知道,在这里包场需要多少钱吧。”女子轻掩小嘴笑起来。
王君指着那两个人问西装男:“为什么他们不用请柬也能进去?”
西装男不悦道:“请你不要无理取闹,人家是新扬公司的副总,你是什么人?”
好有道理,简直让我无盐以怼。王君吃了个闭门羹后也懒得再跟这些社会底层的势利眼见识,既然去不了就不去了吧,正要回去的时候,后面传来一道热情的声音。
“哟,君哥也来了啊。”
杨安世一改当初的阴冷和子衿,几步就走过来,热情地跟王君打招呼,并介绍给身边的人道:“看到没有,这就是君哥!当初就是君哥在张志坤手下救了我一命,还不叫君哥?”
听着杨安世手下齐声恭敬问候,王君点点头算答应了,眼中闪过一缕沉思:“这杨安世,突然把我救他一命的事情抖了出来,这是在故意逼我站队啊。罗子清跟杨安世都打出狗脑子了,张志坤突然反水捅杨安世一刀,要说没有罗子清的怂恿鬼都不信。”
心中不爽,连搭理这人的心思都没有:“你我早已两清,不用客气了。”抬脚就要走。
杨安世热情地揽住王君:“君哥是覃大姐请来喝酒的么?一起进去,一起进去。”
方才还在百般拦阻的西装男,此时已将那高傲的头颅都恨不得低到裤裆还低的地方,口中喃喃不已:“请……贵宾请……”
王君冷哼一声,甩开杨安世的手,大踏步迈入饭店宴会厅。
宴会厅里人已来得差不多,松松散散地坐了四五桌人的样子,正在热火朝天的闲谈,又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三团。
一团是以罗子清为中心的,覃琴先夫旧部,各种人等糅杂。一团是以杨安世为中心的澧城黑帮,大多呈现粗胚做派。还有一团,就是各路吃瓜群众,其中甚至不乏妇女儿童。
杨安世大老远就看到了坐在上首意气风发的罗子清,大笑着快步走上去。
“哟,罗胖子,这才几天功夫你好像又胖了二十斤啦,要注意身体,少吃一点减减肥怕才行。”
“哈哈,安世老弟,你瘦多了,不管再苦再累,也不要放心上,也要保重身体!”
一进门两人就怼了起来。
“听说你打算买许老大的汞矿和酒店?罗胖子,不是我说你,人家尸骨未寒就这样做,实在是不讲江湖道义。”
“你还有脸说我?许老大葬礼你都不来,还不是赌气他去年到市里没带你一起去发财!大家都知道你惦记通达饭店好久了,但是我直接说吧,你吞不下!”
两人见面就互撕。杨安世看到王君到“吃瓜群众”那一桌坐下,开腔喊道:“君哥,来来,请到我这边来一起坐,喝一杯。”
罗子清也看到了王君:“哟,这不是……小王先生嘛?”
“你也认得他?”杨安世不怀好意地道:“上次被反骨仔暗算,就是他救了我一命!”
罗子清闻言,胖得几乎看不到眼睛的脸上肉抖了抖。
王君毫不理会他们的狗咬狗,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就开始嗑瓜子起来,吐出的瓜子壳不小心都迸溅到门口遇到的新扬公司副总的茶杯里,让这个穿着考究的男子都忍不住悄悄拉开了跟王君的距离——他刚刚可是听到了,这个穿着廉价衣服的年轻人竟然救过杨安世的命,但似乎连杨安世的脸面都不甩的!
很快,主人家露面,覃琴一身素雅装束出现,平息了喧闹的宴会厅。
“嫂子!”
一众人等起身招呼。覃琴轻露贝齿道:“感谢大家给我个薄面,一同来吃个便饭。咱们都不是外人,大家快入席吧。”
众人又重叙了一番座次,当然是覃琴坐主座,罗子清、杨安世次座,但是接下来的场景让人有点莫名,因为王君还有姚法师也被覃琴邀入坐了客席!
“那个少年是谁?不会是许家人吧?”有人问道。
“你刚来不知道,本来杨安世差点死了,就是他救的!”
“没关系,他年纪那么小,总不会跟我们有竞争。”
“也是,大佬再大胃口,也总得给我们一口吃食吧!”
“是极,是极。我们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不管别人恩怨。”
坐定后,几套场面话伴随着菜一道道上,酒喝过两圈,众人面色都有点微醺起来,话也逐步放开。
“嫂子,听说你要把公司都转让了,这些都是许大哥的心血,千万不能便宜了某些人!”杨安世话中有话。
罗子清也道:“我们都是许大哥带着发财的,不能忘本啊!”
覃琴摇摇头道:“老许过世后这么久,我实在是有点吃力了。不瞒大伙,前些日子江州、临州、还有施州都有人想要我转手,我考虑来考虑去,咱们怎么也不能便宜了外人也不是,所以就干脆把手边的生意都拟了个单子,你们看看,谁想要就拿去好好做,别辜负了老许这些年的心血就成……”
言罢将一张单子传阅开来。王君和姚法师跟这些事情无关,所以只是闷头吃菜。
王君心中冷笑:“什么不好便宜了外人,这些生意都被地头蛇把持着,买了也是个空壳,外地谁敢来趟这趟浑水?说是这个公司那个公司,还不都是帮会社团,男人死了尽早摘出去多搞点现钱才是真理。”
众人纷纷按照早已达成的默契,在覃琴面前走了个过场,即使偶有争执,也很快达成交易。
唯一意外的是主桌,罗子清跟杨安世又争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