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山村鬼祸
昏昏沉沉中,王君神魂混沌,前生今世各种碎片糅杂成一幕幕莫名其妙的画面不断呈现。前一刻他还在给父亲的尸体穿寿衣,下一刻自己被人封进一具铜棺材中,上一秒是仙乐飘飘、祥云缭绕,下一秒是鬼气森森,面目狰狞的鬼卒将他丢进刀山火海,受尽地狱无边苦痛……
难受,痛,绝望,恐惧。这是王君在昏迷中感受到的唯一情绪。
呼——
如同久溺之人露出水面一般,王君从昏迷中醒来。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久违的医院消毒水气息。
“情况还好,虽然伤势看着可怖,但只要气海没毁,就能将这些伤势修补好。”
“没想到居然阴沟里翻了船,被一个枪手差点要了小命。真是危险啊。”
躺在病床上,王君犹自后怕不已。
“我还是托大了,以为自己有了高人一等的能力,就可以藐视一切。却忽略了,真人之下尽是蝼蚁,凡兵皆可毁伤,甚至死后真灵蒙昧,能否转世都不知。”
“五鬼门啊。”那日对战的每一幕,像放慢镜头一样从他脑海中缓缓播放,到某些关键片段,甚至会反复回忆、思索。
这时候,前来为王君测量血压的护士发现了醒着的病人,不一会儿,两个人走了进来,一个赫然是穿着便衣的韩斌。
“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王君看他们打开录音笔和笔记本,索性配合一点。
韩斌道:“好,咱们先谈公事。第一个问题……”
在问答中,时间很快过去,外面的人已经不耐烦催了两遍。
王君对于当日情形并无什么隐瞒,只是略去了自己中枪后派遣鬼仆杀掉枪手的事情。韩斌也识趣地不过问枪手是怎么死的,当然即使他问,王君也不会回答。
最后王君虚弱地请求道:“我那只葫芦,你们拿去研究得也够久了吧,什么时候可以还我?”
韩斌有点尴尬:“这是重要物证,我们调查清楚后自会还给你。”
王君问:“这物证,是放在地方警局里面,还是放在你们单位人的手中?如果不在你们手中的话,恐怕要出事的。”
韩斌一脸苦笑:“这个,你知道的,我们跟地方上其实并不是那么的……**,所以你的东西在他们那里,案件的主办权我们都还在协商,唉,你要有心理准备。”
王君轻哼了下不再说话。对于这样的情况他早有预料。国朝鼎立之后,几十年来国势蒸蒸日上,生民乐业。与之对应的就是公权的强势,刑事案件被重点关注。如果刑事案件中涉及火器,那更是必须侦破的大案要案。
王君这遭事件里,不仅死了人,更涉及枪械,什么元素的都齐全了,难怪地方上抢着办这案子不让别人插手——生怕别人弄出什么对地方上不利的事情来。如果地方上自行侦破的话,该怎么查,查到什么程度,都是可以把控的。
果然如其所料,王君苏醒后的几个小时里,连着接受了好几番地方上的盘问。对于这些人,王君也是实话实说,只是他们都一副看疯子的眼神,以为王君只是在抗拒。
“王君,实话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你是受害者,就可以有恃无恐了。这不是装疯卖儍就能蒙混过关的,老实坦白是你唯一的出路!”
“说!刘克然是怎么死的!”
王君这才知道跟自己对战的修士叫刘克然,他还是耐心地道:“他要杀我,我当时佯装吐血,吐出一道剑气洞穿了他丹田……”
“荒谬!”一个年轻的警官呵斥道,“你再吐给我看看?”
王君被他的话气得咳嗽不止,其实那日强行催动肺中庚金之气,已经重重地伤到了肺部的元气,现在哪里施展得出来?即使施展出来,这些人肉眼凡胎,只能够察觉到一阵风声。
那人见王君哑口无言,以为自己问中了要点,接着趁热打铁:“吐啊?你怎么不吐了?你不是说你能吐剑气么?呵呵,你要是能吐剑气,老子现在就飞升给你看看!”
对于他们的轮番诘问,王君起初还说一点,到了后来索性不说话了:“你们不是有先进的侦查手段么?自己查去,口供只是辅助嘛。”
地方上的同志仔细勘验了现场,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果——那就是王君的口供竟然跟勘验得出的结果符合!
看着手下交上来这么一份好比精神病人说梦话般的报告,领导大拍其桌:“你们就是这么办案的?”这时负责在医院看守王君的人来报告,嫌疑人强烈要求归还他的葫芦,不然恐有大事发生。
“这时候来捣什么乱!让他闭嘴!”领导在气头上训斥道。
其实王君的葫芦第一时间就被送进了物证库房,一众技术专家对着葫芦左鉴定又鉴定,里里外外翻了个遍,自然是什么问题都没有查到。
到了晚上时候,一个值班的年轻同志见到一队人披甲持刀在走廊里巡逻,走进一看,被獠牙青面直接吓晕了过去。
第二天单位里流言四起,各处都在讨论着单位里遇到鬼的事情。一领导当众批评了众人,并表示当夜他负责值班,要见识见识邪魔外道。结果当晚,不止一个人见到了不详,而这个领导就进了医院,醒来后似乎得了失魂症,痴痴呆呆口水横流。
得亏了众鬼仆在王君的辣手**下,无故不得冲撞生人。虽然这几日不在王君身边,但众鬼仆还是战战兢兢地不敢有丝毫悖逆。不然以这帮精怪鬼物无法无天的性子,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事情来!
虽然众人为国当差、为民服务,个个胸中正气藏、人人煞气体外露,等闲阴魂鬼怪接近他们半寸不得。但是谁让王君将一众鬼物养得肥肥壮壮?故而只是几天时间,就把官气厚重的一个机构弄成人间鬼蜮,人心惶惶不可收拾。一众鬼物见众人好欺,原本畏惧顾忌的它们开始肆无忌惮地强索供物,从香烛纸钱到鸡鸭猪头无所不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