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近乡情怯

    “宝儿，咋啦？你是……”

    正在这时，一位妇人慌慌张张推开木门走了出来，看着王正的面孔，忽然愣住了。

    “英兰嫂，我是王正啊！小正子！”

    “小正子？真是你！几年没见，你都长这么高了！”

    妇人不满三十，依旧能看出年轻时候的风韵，只是眼角已经长满皱纹，带着沧桑之感。

    “呵呵！”

    王正心中一阵温暖，有些腼腆的挠了挠头。当初面前的女人嫁到村里时，可是引起很大的轰动。

    那时候英兰可是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儿，水灵的就跟清晨带着露珠的花朵儿一般。连刚刚春心萌动的王正，都羡慕了她的丈夫柱子好久。

    还学着别人酸溜溜地说了一句“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当家的，快出来看看谁回来了？正哥儿回来了！”

    妇人欣喜的拉住王正的手，浆洗得有些发白的袄袖上露出两个破洞，好似害怕他看见，偷偷把袖筒扭了扭。

    “回来好Ｘ来好！”

    隔着土墙，能看到一个长相憨厚的男人从屋里钻出来，远远地看到王正很是激动，搓着手不停重复着嘴里的话。

    “柱子哥，俺爹娘在家吧？”

    “哎！”

    憨厚的汉子叹口气，低着头默不作声，妇人的脸色也黯淡下来。

    “咋了？我……我爹娘没事吧？”

    王正的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喉头耸动一下，咽了口吐沫追问道。

    “小正，今年闹兵灾，村里能走的都走了，你柱子哥憨傻，就我们家和几户挪不动的老人留了下来，你爹娘也逃荒去了……”

    “逃去哪了？蜀国？”

    “不是，听说你爹娘和二丫他们一家往南去了，具体是哪也不清楚……想来能找个好地方安身，总比俺们这些窝囊废待在村里强！”

    妇人脸色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毕竟这年月，许多逃出去的人最后都死在路上，但是她现在却不能让少年往坏处想。

    “哦……哦，柱子哥，嫂子，那我先回家看看。”王正霎时间有些失魂落魄，略作告别往家赶去。

    “小正啊，看完记得来家里吃饭啊！”

    推开院门，眼前杂草遍地，一片枯黄。

    母亲熟悉的声音并未出现，四周寂静的让人心中发慌。悄悄来到窗前，一排鹅卵石整齐地排放在窗台上，已经覆盖了一沉灰尘。

    轻轻吹了吹，王正拿起小石子陷入对往昔的回忆。

    “军爷，前两天俺们已经缴过粮了，眼前家里就剩下这半袋粮食，还有个小娃娃需要养活，您就行行好，给俺们留下吧！”

    一阵撕心裂肺的哀求声把王正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连忙来到院门口，往柱子家望去。

    “少他妈废话！你昨天吃过饭今天就不吃了吗？告诉你，这点东西根本就不够！清远镇千户所已经发下公文，三日之内如果不缴齐税租，一律没收田亩，收监服劳役！”

    两位穿着大燕军服的官兵堵在门口，一位官吏模样的人提着半只面口袋，神色狰狞。英兰嫂跪伏在地上双手死死拽着布袋，头发散乱，说什么也不放手。柱子则抱着哇哇大哭的宝儿站在后面，脸上一片愁苦。

    “你这泼妇！再不放手可别怪本官动粗！”那位官吏扬起手中的鞭子就要打，却忽然停了下来，盯着英兰衣领下面白嫩的肌肤淫邪都笑了起来，“不若这样，本官见你细皮嫩肉的还有几分姿色，随我前去清远镇军营，好好慰劳慰劳将士们，本官就免了你们这次的税租如何？”

    “啊？不，我不去！”

    英兰嫂闻听之下惊恐的撒开双手，不左退。古代女子最重名节。这些大燕官军一路奸淫掳掠，不知多少好女子被他们玷污，最后只能以死明志，早就臭名昭着。百姓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不识抬举！这可由不得你！带走！”

    两名军士如狼似虎的闯入院内，抓住英兰嫂的头发就往拖去。柱子一下子就急了，放下孩子就去抢夺，哪知被狠狠一脚踹在心口上，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

    王正看得目眦欲裂，抽出背后的长枪就要冲过去，可转念一想，又把满腔的怒火压制下去，待几位官兵走远才来到柱子跟前，轻轻把他扶起。

    “妈妈……我要妈妈！”

    宝儿小手攥着拨浪鼓哇哇大哭，红扑扑的脸蛋上全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