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克子

    “哟，小子这都能睡得着，心够大的啊!”

    赵乞正睡得迷迷糊糊，就感觉到有人在拨弄他的身躯。于是条件反射般的从长凳上翻坐了起来。待到赵乞双眼慢慢对准焦距，一张皱纹密布的老脸清晰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这不是徐太公那糟老头子的脸是谁。

    如果是平时的赵乞，有人敢打扰他的睡眠的话早就破口大骂了，可在见识过了老头强悍的武力之后，赵乞此刻竟是面带笑容朝着徐太公甜甜的喊了一声“老前辈好”。

    “噗！”徐太公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喂，老头！我敬你是个前辈高人才这么叫的，不要以为我在害怕你或者在拍你马屁！”见到徐太公憋笑的样子，赵乞瞬间羞红了脸，出声辩解道。

    “刚才你跟我打架的时候可没这么讲理啊...”徐太公面带笑容的调侃道。

    “刚才不是不知道您老人家是绝世高人嘛，想必像您这样的高手是不会故意为难我这种市井小民的对不？”赵乞脸上的笑容显得非常僵硬而不习惯。

    “市井小民？市井小民能坐这样的马车？”老头玩味的说道。

    “确实是啊，我当了十六年的乞丐了，今天是我第一次坐马车，至于真正的原因你得去问秦国公，我也不知道为何，只知道我跟他有种冥冥之中的缘分！”赵乞没有从老头身上感受到任何恶意，于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哈哈哈，小子你完了，我知道你跟秦国公什么缘分了。”徐太公突然大笑了起来。

    赵乞面带疑惑的望着老头，笑了片刻，看到赵乞好奇的目光，徐太公便说了起来。

    “楚国人人皆知秦国公有一爱好，你可知为何？”徐太公摸了摸胡须，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瞪了赵乞一眼。

    赵乞摇了摇头，顺便将自己攥着老头胡须的右手往身后藏了一藏。

    “这秦国公啊，本名为秦焕志，是楚国开国将领，先帝亲封的爵位，可谓是整个秦国呼风唤雨的存在，也是楚国的门面，是楚国屹立于整个世界之巅的依仗。但是秦国公人生五十载，身边就是没有一个子嗣，而秦国公又是一个极为专情的人物，自尘灵王妃之后没有纳过妾。”说到尘灵王妃的时候，赵乞明显的感觉到老头身上流露出了一股极其可怕的气息，但一瞬间又消失于无影，使得赵乞有些摸不着头脑。

    徐太公顿了顿接着说道：“所以这秦国公啊，就有了一个专收义子的毛病，二十多年来，他已经收了七个义子了。看来，你就是下一个了，忘了跟你说，他就是喜欢收你这样没身份没背景的人来作义子。”说完话，老头朝着赵乞眨了眨眼睛。

    赵乞此刻内心却是有点儿不知所措，在他自己看来，这所谓的缘分估计就是被秦国公收为府内打杂的下人，要知道，就算是秦王府内打杂的下人，生活也会比流浪街头的乞丐待遇好太多太多。

    赵乞头一回感觉到不真实，实在是今天所见和所得知的一切都颠覆了他十六年来形成的对世界的认知。

    赵乞还沉浸在他内心杂乱的想法中的时候。老头再度开口了。

    “但是这秦国公，命里好像有点儿克子啊，二十多年里，他收的那些义子，具是消失的消失，无故被杀的无故被杀，实在是有点儿不对劲啊。”面带着诡异的色彩，老头此话一出，车厢内的气氛和温度瞬间冷了下来。

    赵乞那里听过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再一联想自己很有可能成为秦国公的第八位义子，便瞬间害怕了起来。

    浪迹天涯十六载，赵乞觉得自己唯一能活下来的原因就是听老杨的话，老杨的人生准则有三条。

    一是不往热闹处去；二是不被金钱迷住眼；三是不轻信别人说的话；

    此刻赵乞犯了愁，从老头和秦国公身上都感受不到恶意，谁的话可信谁的话不可信自己也没个判断。

    眼见赵乞皱起了眉头不说话了，老头暗自狡猾的笑了笑，便合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赵乞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便不再去想，赵乞此时有种感觉，恐怕自己人生真正快乐和值得回忆的时光不会是从今天到往后的生活，而是自己前十六年只为填饱肚子而发愁的那段时光。因为那时赵乞只愁一件事，可后来的赵乞逐渐强大起来的同时，面对的难题也越来越大。

    从南淮岭进入北蛮郡需要两天的时间，而从北蛮郡边界进入应天城则还是需要四天的时间。

    这六天，赵乞成功的和老头以及身边的部分军士打成了一片，老头甚至还教会了赵乞如何下象棋，两人白天赶路无聊的时候就会来上几局象棋，起初的时候赵乞总是输的一方，但仅仅一天过后赵乞就开始能赢一两局了，后来的几天，徐太公越来越不是赵乞的对手。

    这也导致徐太公原本就所剩无几的胡须被赵乞拔的快要绝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