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触即发

    此时的京城没有了天安门广场、也没了主席纪念堂，更没有后来的圆明和颐和园，有的只有一座又一座高耸的城楼，一切紧凑而威严，像是座座大山压的人喘不过来气，不过再是繁华的京城此时也让如枫感到它的一丝落寞，从成祖迁都北京至今也一百多年，城墙高却老旧，街肆欢而无笑，帝国的京城更像是一个垂暮的老者，却又有着沾沾自喜的狂妄，森严的等级、利益既得者对外来者的排斥让它并没有新鲜血液的及时求助，如枫不知道张居正在时的京城会是什么模样，想是那会儿的人们最起码还是看到了希望了的，可只在他走后的十年，这京城，再是不是老百姓的京城，这大明，也不再是百姓的大明了，几十年后的一场瘟疫，更是让人口减半，这里金玉其外，却已败絮其中了，如枫呆了没多久，就更多的感觉都是压抑，便匆匆的离开了。

    略有失望的回到军营，如枫便投身于战阵训练，不再想其它。

    万历十九年（1591）就这样悄悄的走过，即将迎来皇帝登基的第二十个年头，类似于后世领导在过年前看望孤寡老人慰问军区老兵，腊月二十八这天，如枫收到集结命令，中军都督府佥书李家大公子李如松要来视营，原来这传统早就有了啊，如枫心里想着，士兵们倒很是开心，因为不论如何，这长官肯定不能空着手来的，

    当李如松站在校场上威风凛凛的向士兵训话时，如枫才第一次算是近距离的看见这位传说中的大哥，一身绵甲的如松很是魁梧，标准的东北大汉体魄，最受部队喜欢的标准，风吹日晒后的健康色，若是脱了这盔甲，再配个链子夹个包，一看就肯定是个社会大哥，如枫心里打趣道。

    例行的训话也很简单，都是一些激励士兵的话，训话之后，众人眼里都冒着绿光，等着聚餐，果不其然，诺大的校场上一会便被摆满了桌椅，

    几千人一起吃饭喝酒的场面可很是壮观，后世办个婚礼也就几十桌的规模，而这小四千人的聚餐直接大小酒桌摆了四百桌，倒像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感觉，烧鸡，烤鸭，还有一坛坛的酒陆续被呈了上来，

    即便是低度的劣制酒，在这年代，也足够兄弟们开心的了。小冰川时代的到来，让北京城的冬天不次于后来的大东北，兄弟们死冷寒天的冒着哈气，却都哥长哥短的酣畅淋漓的喝酒吃肉，醉熏熏之后也要兴致勃勃的或是推着牌九，或是讨论京楼新来的姑娘，

    看着李承信和任国忠他们如此高兴，他们享受着当下，别管他们从军的背后是多少故事，此刻的他们都忘记了一切烦恼，如枫很是羡慕，

    如枫总提醒着自己，现在的他就是一名普通的李家军士兵，他与李承信任国忠他们没有任何不同，如松、如璋也不会因为沾亲带故给自己任何特殊待遇，而事实的确是如此，在如枫看来，如松的眼神都没有往自己这面瞥一眼。

    独自提着酒袋来到空地，如枫远望着星空，烂漫夜色，没想到自己来到大明的第一个春节，会是在这般场景中度过，一时思绪万千。

    后世的家人还好吗？诺大的社会不会在意一个人的多少，有些人也是最多想起来一下，只有自己的父母会惦记着自己，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很伤心？虽然平时总会有磕绊，但人总是会在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云清呢？这么多年过年都是和云清一起度过，她现在在干嘛？可能此时默默的收拾衣服，或者被五嫂拽着说些家长里短，她过的好吗？会不会想起我？雯夫人家的如梧已经拜了卫指挥佥事，而自己还是一大头兵，他们会不会再去刁难云清？看着天空中的星星在闪烁，却回答不了自己的问题，如枫想起自己之前随手说的话，‘欲念欲见，欲想欲恋，默然孤思，默然暗淡，一瞬彻空，一念彻碧，漫雾星空，漫雾烂漫，似舞霓裳，似舞暗伤，倾我柔然，倾我芬芳，愿结心缘，愿非黄梁’

    现在没有了云清的陪伴，如枫其实在前世就比较喜欢依赖，到了这一世，时间不算久，还是渴望着有个人陪在身边，哪怕什么也不说，呆着就好。真不知道云清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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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如枫多愁善感的时候，另一边的日本，在国家机器全面开动准备一番后，秀吉终于要等到出征的日子了，自从秀吉下达了征召部队征伐朝鲜的命令后，各部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宇喜多秀家也知道自己即将踏上更远的战场，更是将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于陪伴豪姬。

    明天秀家就要前往名护屋城，日期已经不能再拖了，这一日秀家来到寝殿，却是未见到豪姬的身影，当秀家找遍了天守之后，突然想到一个地方没有找，想到这的秀家马上朝着城外的神社而去，果不其然，当秀家赶到神社时，在人海之中一眼就看到豪姬跪在神社的大殿内，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希望您保佑我的夫君旗开得胜，保佑他平安归来，弟子愿日日吃斋，每天供奉香火，侍奉菩萨。”行跪拜之礼过后，豪姬又起身向僧人求一御守（日本的平安符），在正面写着观世音菩萨的御守后十分用心的将秀家的名字写在背面。秀家十分感动，冲上去从后面抱住了豪姬，豪姬突遭拥抱“啊”的一声，见“袭击”之人正是自己的夫君时却是喜极而泣，反应过来的豪姬马上害羞的说道：“快放我下来，此处是佛门清净之地，不要在这里扰了菩萨的清净。”

    “哎，非也，我想菩萨见到我们如此甜蜜，肯定不忍心让我在战场不测。”

    “不许胡说。”豪姬佯怒道。

    “好好好，都听你的。”

    “快走吧，明天你就要出发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嘱咐。”

    回去的路上，两人又是好一阵甜言蜜语，

    豪姬却突然板着脸道：“豪姬有一事希望夫君答应。”

    秀家见豪姬如此认真，诧异道：“这是怎么了，如此认真。”

    “夫君一定要先答应我。”

    “好好好，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答应。”

    “这可是夫君说的，那我说喽，豪姬不能跟随夫君赶赴战场，就让我的贴身侍女桃去侍奉夫君吧。”

    “什么？你在开什么玩笑。”

    “朝鲜不比日本，夫君此次出征归期未知，桃跟我嫁到宇喜多家许久，夫君偏爱，但桃也本该侍奉，有她陪伴，我也好放心。”

    “我说过，我这一生只爱你一人，别的女人，我从未放在眼里，此事不必再提。”

    “可是”

    “没有可是”这还是秀家第一次对豪姬板着个脸，豪姬迟疑半天，见秀家是动了真气，便小声说了句“是。”

    晚上，秀家回到寝殿就寝，刚打开门却见豪姬跪在秀家面前面色迟凝，倒是把秀家心疼坏了，赶紧把豪姬扶起，豪姬却是倔强的不肯起来，哀声道：“都怪豪姬不好，在出征前还惹夫君生气。”

    “你呀，我早就不生气了，快起来，腿都跪坏了，明日就出征了，你这样不爱护自己我如何能不担心。”

    第二日，豪姬亲自替秀家穿戴好了盔甲，又轻轻地将御守给秀家戴上，

    “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妾自翘首以待君归。”

    秀家动情地抱桌姬，却是无言，直奔殿内，踏上战马而去。在秀家的背景消失在视线中后，豪姬终于忍受不住伤悲，泪流满面。

    1592 年3月26日，丰臣秀吉向天皇辞行，离开京都，前往名护屋城大本营。关白殿下的行军队伍极纠华奢侈，一路刀枪亮眼，旌旗蔽日，代表66个藩国的66面旗帜随风招展。丰臣秀吉自己身着最亮丽的铠甲，左手持剑右手挽弓，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秀家也一路追随赶赴名护屋城。

    见各部已集结完毕，秀吉在名护屋城举行大规模的阅兵仪式，兵容之盛，在日本历史上都未曾有之，这次为了朝鲜之役秀吉共调动了军队30万6250人，其中以15万8700人之陆军部队区分为九个军团渡海至朝鲜作战，以年仅19岁的宇喜多秀家为陆军总指挥官。

    其九个军团分别为第一军小西行长人，第二军加藤清正第三军黑田长政第四军岛津义弘第五军福岛正则第六军小早川隆景第七军毛利辉元人同第八军宇喜多秀家人第九军宇柴秀胜人。

    水军方面由九鬼嘉隆率九千二百人水军和七百艘舰船作运输士兵和海战之用，（与陆军相比，水军无论是装备还是作战经验上都不可同日而语。）

    另外为了补充兵源，命德川家康、前田利家、上杉景胜、蒲生氏乡、伊达政宗将他们的旗下军队集结在肥前名护屋（今佐贺县）作为预备队，共10万5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