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九连城
如松虽满口答应出兵，说道我大明皇帝体恤朝鲜，才派遣大军来援，反正就是一套官话，但就是没说明具体何时出兵，如松倒不是不想出兵，但其自有考虑，朝鲜人复国心切，迫切希望明军出击，但其一无法提供粮草，二无法提供准确情报，之前的假情报直接让明军三千骑兵全军覆没，此时的如松一是需要等待后方粮草的补给，二是各部距离集结地路程不同，时间也不同，还需要时间，三是必须要详细了解对面这支日本军队之后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走向。至于明军的指挥权，强势的如松怎么可能将军队交给朝鲜人，他可没有辽东巡抚的妇人之仁，果断的拒绝。
如松直接表明，明军何时出兵由如松自行决定，看着如松如果坚决不留情面，李昖也有些下不来台，还是柳成龙赶紧出来和稀泥打圆场，马上转说其他。倒是如松来了火气，直接说道：“之前朝廷上就有大臣怀疑朝鲜与日本勾结，欲谋我大明，三月前，贵国提供虚假情报，直接导致我三千辽东军全军覆没，我听说在交战时，四百名朝鲜军先行溃逃，剩下的一百名则是与对方有所交谈。同时，我大明军士多有遭弓箭射伤与射死，根据贵国的情报，倭军只有铁炮与长剑，所以本将不得不怀疑射箭的是朝鲜人。如今又强要我发兵，让本将不得不对贵国的举动有所怀疑。”
如松此言一出，李昖等人顿时坐不住了，还没等李昖说出话来，柳成龙立刻说道：“是将军多虑了，我朝鲜国上下对天朝一片赤诚，我国王宁愿归队大明也不愿做日本的帮凶，还望将军明察啊。军情是由我国的节度使提供的，可能侦查有误，关于射箭一事可能是因为我国兵器落入倭军手中，或者是因为有我国人遭到俘虏，才受到倭军指使。”李昖也紧忙起身，说道：“小王怎敢叛我大明，李大人多心了。”
见朝鲜人怂了，而且死无对证，如松也暂时接受了朝鲜的解释，火气也消了不少，说白了，你要认清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便说道：“如松无心之言，并无他意，王爷不必多心。只是这上报假情报的人，我想贵国是不是应该处理一下。”朝鲜人忙打着哈哈，打保票道一定处理。李昖这心啊，一会儿一个激灵。短短一个时辰，只感觉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暗自想道，这如松可真不是好对付的。
如松的下马威是立下了，朝鲜人自此以后也乖了很多，对于如松的要求自是满口答应，不过能做的也就是提供情报了，出了宅邸，如松对朝鲜的这套班子当真是毫不在意、失望至极。
见过了朝鲜王，没过几日，准备得当之后，如枫所部便出发了。
这一日行军至鸭绿江，已入腊月，鸭绿江上已结有厚厚冰层，有不少难民过江逃入大明，如松众人在江边暂时休息，得了片刻闲时，如枫在江边对着这鸭绿江发神，便问起李承信“大哥，你可知这鸭绿江的名字是从何而来吗？”
李承信说道：“你还真问对了人，我家中祖祖辈辈在这鸭绿江边生活，这鸭绿江古称浿水，汉朝称为马訾水，唐朝始称鸭绿江，女真族也称之为边界之江。”
如枫记得唐朝杜佑《通典》说其是因江水颜色似鸭头之色而得名；二说因上游地区有鸭江和绿江两条支流汇入，故合而为一，并称为“鸭绿江”；
如枫看着这鸭绿江畔不远处，就是九连城了，九连城，因其大小九城相连固而得名，九连城东面有叆河与鸭绿江，后面有镇东山，形势十分险要，自元代以来，九连城和朝鲜进行通商贸易往来，成为“互市“之所，明代始称九联城，后改称九连城，并增建镇江城。
并将长奠堡游击移来这里，是辽东东南部边境上的军事要地，还是两国使节往来的必经之地。后世辽宁省着名的虎山长城就在这里。
此时的丹东还是一片草地，在别人眼中的偏僻之地，却是如枫眼中的最佳场所，此处山高皇帝远，北为宽甸六堡接壤女真，南是黄海，东为朝鲜，因朝鲜战事，一时间地位突起，可借国力大力整顿防务，而当朝鲜战争结束时，此处便又成了三不管地界，如枫已经开始谋划如何能在战后在此处建立自己的根据地了。
如枫没有重蹈祖承训的覆辙，部队过江后就很是谨慎，过了义州，很快就到了安州，如枫决定在安州驻扎一日，明日再行出发。
这日夜晚，营帐中，众兄弟都在商议军情，如枫说道：“明日向定州出发，至顺安，在顺安扎营，并为大军提供情报。”
李承信说道：“这人生地不熟，只能以小股数十骑分散勘察。”
“不错，沿途虽没遇到抵抗，但肯定有大批忍者，我们到顺安的事想必倭人早就知晓。”陈玄礼道。
“冯孝誉，你有没有什么看法。”如枫问道。
众人随着如枫的话都看向了他，大家都知道如枫在给他机会，
“末将认为，我们的目标是平壤城，我们不只要摸清沿路的情况，最重要的是要了解平壤城内的情形，末将愿前往平壤，打探情报。”冯孝誉说道。
“平壤城有大批日军，你又不会朝鲜语，如何能在平壤城内安身。”如枫问道。
“将军不知，末将母亲是朝鲜族人，因此会说朝鲜语。”
如枫听说他会朝鲜军自是很是高兴，便说道：“好，你既有此长项，自是天助我也，不过毕竟是深入虎穴，一切须得小心，不论如何，我只给你七天时间，七天之后，无论成果如何，一定要活着回来。”
最后如枫敲定，等部队到达顺安后，陈玄礼带人分散各地进入朝鲜查看，沿途查勘地形。作为明面上，而暗里，选派部队中朝鲜族人或会说朝鲜语的汉人，辅以龙骧营善射及虎贲营善战之人，再加上朝鲜方面派来的向导由冯孝誉带领进入平壤城，如枫则带着李承信和任国忠整顿防务，料想日军既已主动收缩回平壤，应该不会来攻击自己，但以防万一，还是叫部队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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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北部多为山区，这里本就是匪徒流放集结之地，现在因日军收缩回平壤，又无朝鲜官军，更成了暴民的狂欢之地，战乱造成的粮食紧缺，加上寒冬的到来，使得他们为了生存将屠刀伸向自己的同胞，日军搜刮一圈过后，他们再来捡漏一番，而且因为他们比日军更加了解当地情形，往往比他们更加彻底，人性的丑陋在此时毕显无疑。
此时顺安往定州的官道上李靖轩和猎户一家正在向北艰难行进着，猎户背上的粮食已所剩无所，冬日严寒，靖轩衣服单薄，加上连续的行走，靖轩的身子终究是挨不住的，只见她的步子踉跄，视线逐渐模糊，已是将将要晕了，崔顺实回头见靖轩这般，先是拖拽了几步，尔后直接拽住靖轩的头发，强行让其向前。
原来这靖轩自被猎人救下后，刚开始还待她甚好，毕竟王室积威百年，谁也拿不准这官军什么时候就回来，崔顺实作为一个下等贱民，是万万不敢招惹官军的，可是几个月过去了，听说的都是官军败绩，猎户一家便大胆了很多，料想一个宫女，恐怕早就被遗忘了，对待靖轩便一步步下降，先是试探性地安排她洗衣做饭，然后开始打骂她无用，加大了家中的负担。
其实李靖轩的美貌被崔顺实觊觎了很久，在他的脑海中女人与男人的唯一不同只是差在能不能生孩子罢了，因为他所看见的女人都是那种膀大腰圆，皮肤黑糙，张嘴就骂人的大婶，从来没看见有像靖轩这样的女生，一颦一笑都似乎在说话，哪怕一声不吱在那里洗衣，都散发着诱人的味道，他总是在打猎回来偷偷地看着靖轩许久。只是长时间经年累月的阶级差，让他暂时不敢有所妄为罢了，其实靖轩早就知道有人在偷窥他，但靖轩也不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不仅学会了洗衣做饭，也学会了察言观色，靖轩知道此时她就是餐板上的鱼肉，为了保护自己，她装作一切都不知道，内心中只期盼着父王的官军早日打败日军，救自己回去。
可是左盼右盼却盼来了日军，这日本人在站稳脚根之后，为缓解后勤压力，便开始类似于后世抗战时的扫荡，一次比一次深入，一次比一次狠毒，这一次只差不到一百米就扫荡到了崔顺实的小草屋，还好天降秋雨，禁不住秋风的日本人撤了回去，逃此一劫的崔顺实这下再也呆不下去了，暂时也没心思去想李靖轩，毕竟只有活着才能去想别的事，一家子慌忙收拾着行李，带着些许存粮拽着李靖轩向北逃去。
几经周转，他们终于到了定州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