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杨元

    努尔哈赤听到何和礼的话后：“嗯，看来古勒山一战，真的让布占泰意识到与咱们为敌是不明智的，我这个四女儿和舒尔哈齐的大女儿没白一起嫁给他。”

    何和礼说道：“可到底是谁会与我们有如此仇恨。”

    努尔哈赤却是说道：“或许不是仇恨，而是忌惮，总之以后我们要多加小心。”看着外面静静的夜，努尔哈赤又说道：“好戏还在后头。”

    李如枫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布占泰会被努尔哈赤的糖衣炮弹的俘获，古勒山一战直接打草惊蛇。

    第二日沉浸在年味美梦中的如枫便被云清叫着起床，云清说道：“如枫，快起来吧，一会儿拜年的人就要过来了。”经不住软磨硬泡，如枫睡意惺忪的被穿戴好，府中小厮就上报说道：“大人，诸位大人都派人送来飞帖。”如枫问道：“飞帖？”

    说起这飞帖，就是贺年卡的前身，到这明代时，拜年其实已经从最开始的登门拜访，形式逐渐的多样。拜年不必进府门，送上名片抵见人。宋代已用名片拜年，称为“飞帖”。各家门前贴一红纸袋，上写“接福”，即承放飞帖之用。新年贺节，往往使用佣仆持名刺代往。到了明代名片拜年的风气更盛。

    文徵明在《拜年》中就诗云：“不求见面惟通谒，名纸朝来满敝庐。我亦随人投数纸，世情嫌简不嫌虚。”

    这些种种也算是长了如枫的见识，也能感觉到与后世不同的人与人的那种情谊，尔后这些时日，身为凤城的首席长官，如枫又参加了鞭春牛的活动，即鞭打土牛，象征春耕开始，以示丰兆，策励农耕。

    到了十五元宵节的时候，如枫又带着云清与千雪结伴猜灯谜，去庙会，云清之前没身份地位，从不敢在外露面，千雪之前虽身份高贵，但这明代的新年也是头一回接接触，二人都十分高兴，看着他俩难得可以放下身心好好玩耍一番，如枫自然也是十分欢喜。

    过了这十五，这年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一切都逐渐回归平静，如枫又得去面对这凤城的烂摊子了。

    这天，如枫正常在府中办公，李承信笑着来找他，看着他如此高兴，如枫问道：“怎么了大哥，这是有什么高兴事吗？”

    李承信笑道：“哈哈，可不是，有咱们的老兵来找咱们了。”

    如枫一听，恨不得跳起来，“是吗，来了多少？”

    李承信说道：“现在一共十六人，连带着家眷一共五十七人，我问过了，他们离咱凤城近，有海州的，也有辽阳的，估计过一阵子还会有更多人过来。”

    如枫赶紧说道：“他们在哪呢？”李承信说道：“我把他们带到府门了。”如枫说道“快迎进来。”想了想如枫又道：“算了，我亲自去迎。”

    虽说人不多，但有这个开头，就给了如枫很大的信心。

    如枫兴高采烈的一阵小跑到了门口，本以为会很壮观，却不想当他跑到府门时，见到的简直是一群乞丐，步履蹒跚，瘦弱不堪，要不是他们中有几个熟面孔如枫见过，他还真会觉得被丐帮包围了，如枫不禁问道：“兄弟们怎会落得如此地步？”

    一名士兵哭诉道：“大人啊，我们这些老兵回到卫所之后不求别的，毕竟故土难离，只要能过的下去，自然不愿离开，可我们百户克扣军饷，这次竟趁我出征之际，强买强卖，夺我田产，只给了我妻儿二两银子，可怜我妻儿无力抵抗，差点饿死。求大人怜悯，收留我们吧。”

    又一名士兵倒是腰板还直，说道：“我是辽东汉子，不懂什么这那，军户世代为兵，见到大人这样的官父亲就让跟着你，于是我就来投奔你了，我还把我表弟也带了来，一路上风餐露宿，就这样了。”

    听着诸位士兵各说各的苦，如枫倒不着急别的，赶紧跟亲兵说道：“快，快让姑娘吩咐厨房准备吃食，再准备出一些衣物，不够的话马上去买。”亲兵领命而去，如枫对着众人说道：“大人能信的过我来投奔我，我自然不会辜负了你们，快些进府，稍事休息，一会儿大家在一起吃个家宴。”

    半晌后，府里赶紧做出几道不费时的饭菜，亲兵也采买了一些衣物回来，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下食，如枫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说道：“慢着点吃，饭菜管够，这寒冬腊月，你们连个年都没过上，就来寻我，李某感激不尽，诸位战友放心，既来我凤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我保证，只要我李某人在凤城一天，就没人能欺负你们，我要让你们在凤城腰板挺直的做人。”

    听说了这事后，冯孝誉也是赶了来，李如枫说道：“老冯，你和大哥多盯着点这事，将卫所里能调集的军帐都拿出来，这十几人托家带口我这府里尚且难以安排，要是再来人肯定是住不下的，另外做好登记，防止有混水漠鱼的人，别担心银子的事。”

    如枫又对李承信说道：“大哥，调卫所的人在李府旁边新建一些简易木板房，跟邱晓峰说，我要在府边建立一个训练场所，让他拔些银子。”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都会或多或少三五成群的人来寻如枫，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这边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

    这天，亲兵通知如枫，杨元杨大人来了，马上就到了府门，一听说这，如枫赶紧放下手中的一切，说道：“快，快开中门迎接杨大人进府。”然后又说道：“去找云清姑娘，也去府门迎接。”

    少顷，杨元的轿子便到了李府门口，杨元也是一身常服，像一个慈祥的老者，完全看不出战场上的杀气，如枫引杨元进了中堂，如枫说道：“杨大哥，真讲究，刚过完年就特意为我这事跑来凤城，子毅感激不尽啊。”

    杨元倒也客气，开玩笑的说道：“哈哈，之前随着你大哥让你管我叫哥哥，现在你求我做你未过门的妻子的哥哥，同样是哥哥，却是亲上加亲，我当然要早些过来了。”

    如枫笑道：“哈哈，杨大哥与我如松兄长一样德高望重，小弟真心拜谢。”二人又是一阵寒暄后，如枫便让云清给杨元敬茶，然后说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杨元杨大哥，大哥，这就是云清姑娘。”云清鞠了礼，杨元好好端祥了她一二之后说道：“嗯，也不怪我这小老弟为你痴迷，确不是寻常女子。”

    简单的执礼问候之后，杨元与如枫便聊起了这凤城之事，当如枫将当前情况说出来时，杨元也是驻足不语，半晌后，才说道：“现在各地逃兵严重，不光是你凤城，辽东也是如此，朝廷又岂会不知，只不过朝中那些士大夫们是不会考虑边镇防务的，他们想的永远都是党争，自万历十七年（1589年）起，皇帝就不再接见朝臣，内阁多是‘人滞于官’和‘曹署多空’，你召集老兵的事，只要没触动士大夫的利益，辽东这面有我，京师那面有你大哥，便算不了什么大事，但依你这么说，你恐怕不久就会缺钱少粮的。”

    如枫点头说道：“杨大哥说到点子上了，上任以来，我花的基本都是朝廷给的赏银，还有汉城时大哥给的一些银两，可是短短几日，这银两的花销就让我受不住了，往后的人还会增加，若是再这么支撑着这么多人的口食，恐怕用不了二个月，粥都是喝不起了。”

    杨元也是说道：“短期内你只能从刘邱二人身上想办法，宽甸的收入得到开春，女真人的朝贡也多为九月之后，去岁刚刚岁贡完，还正经有一段时日。”

    如枫说道：“我自上任到现在所知道的，就是刘定国这人，在凤城为官多年，是从基层一直干到今天的，在凤城的口碑一直不错，而这邱晓峰，是三年前从沈阳中卫来的，别的一无所知。”

    杨元却是说道：“你也不用知道太多，之前的知道那么多其实用处不大，他这钱既来路不对，自然就不能明目张胆的花出去，也就自然会有销赃之路。而在这凤城，要如何销赃，要么与女真朝鲜人做贸易，要么就是在这凤城商业之中做假账，寻着这条线，你自然就有了思路。”

    一听杨元的话，如枫感觉一语惊醒梦中人，如枫说道：“对啊，还是杨大哥看的透彻，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杨元笑着说道：“你才多大，其实你不必将事情想的那么复杂，你心里记得，其实这世上很多事是很好推敲的，只不过要看上面的人想不想推敲，若是想治谁，随便都是一条死罪，而若是想包庇谁，什么又都算不得错，你只记得，别动了朝中阁老们的利益，尤其是土地，你就没什么危险。”

    如枫感激地说道：“以前有哥哥在，这些事情都是大哥提点，我才能知一二，现在大哥远在京师，多亏了杨大哥，否则我在这凤城真的是寸步难行，多谢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