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具备自我学习能力的头狼
霍克斯打开亚当斯的工作日记，粗略地翻阅了一下。
亚当斯认为，人类仅仅是暂时的生命最高形式的体现，人作为生物自动机，一定能够按照进化的永恒规律，创造一个理想的机械世界，然后自己却作为一个亚种而消失，取而代之的，将只可能是超级机械智人……
这是一种很可怕的想法，霍克斯对此根本无法认同，他必须想办法阻止亚当斯，他不能眼看着这位科学天才，将生命白白地消磨在自己疯狂的梦想之中。
霍克斯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
山洞外面的平台上，四名特战队员分两组轮流守卫着，密切监视着山谷中的风吹草动。
忽然，山洞下面传来了一阵喧嚣声。
霍克斯扔下手中的工作日记，亚当斯白发苍苍的脑袋出现在他的床边，竖起中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鬼鬼祟祟地往平台走去。
一群年轻人扛着几个简单的机器人，风驰电掣地闯进了山谷，随手将肩上的机器人扔到废墟中央。
那是帝国机器人工厂专门为矿山设计的，负责挖矿的自动机器人，每一个自动机器人都重达数百公斤。
可是，它们在那些年轻人的手中，却轻如草芥。
一个稍微壮硕的年轻人一跺脚，飞身而起，扑向废墟中的自动机器人，卡嚓，随手扭下了机器人的头颅，飞快地掠到了一边。
其余的年轻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抓器人的各个部件。
很快，在这群年轻人的手中，重达数百公斤的机器人就被拆解得七零八落了，每个人都抓着一样东西，消失在山谷的黑暗中……
“看到了吗，他们就是我的孩子，我把他们叫做飞狼。”亚当斯神秘地说。
“这怎么可能呢？您是说，这些年轻人就是……就是您设计的机械智人？”霍克斯瞠目结舌，问道。
“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可爱的孩子。”亚当斯的语气很温柔。
“可是……他们的行动却像是一群暴徒，他们为什么要猎杀这些低等的机器人呢？”霍克斯感觉背上有些冷飕飕的。
“你看清楚了吗，为首的那个是头狼，是我制造的第一个孩子，他抢走的是机器人的储能器，其余的孩子抢走的，却只不过是一些最为廉价的机械部件而已。”亚当斯故作神秘地说。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我将头狼制造完成后，就将他放在了实验室中。他在最初的几天里，很快就熟悉了周围的环境。然后，他就对我的工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天站在我的工作台周围，专注地盯着我如何装配机械智人，一站就是一天，再也不肯挪动半步了。”
“您是说，他具备自我学习的功能？”
“不但是这样，他还具备了自我思考功能。因为，有一天他突然问我，为什么我不给他的双腿安装引力平衡系统。我告诉他，引力平衡系统是制造宇宙战舰的技术，对于自立行走的机械智人来说，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显然，他并没有听从我的解释。第二天早晨，我就发现仓库里的材料竟然丢了不少。我感到事情有些奇怪，立刻跑到了实验室。我的判断没有错，头狼正在实验室中，他已经拆下了自己的双腿，运用引力平衡理论，对它们进行了改造……”
“可是，要驱动引力平衡系统，储能器，也就是经验储存器的容量至少需要五百亿次。我看那些年轻人的储能器容量，顶多不会超过二百亿次，也就是一个十七八岁少年的水平。”
“这也就是头狼为什么要抢走机器人储能器的原因。”
霍克斯对亚当斯的话有些将信将疑，不过从平台下面传来的，激光燃烧时发出的嗤嗤声，很快就打消了他心中的疑虑。
霍克斯好像看到了那个叫做头狼的年轻人，打开了自己的头盖骨，正在利用激光，将机器人的储能器焊接到自己的脑海里……
“他不会来抢我活着的脑子吧？”霍克斯毛骨悚然地喃喃道。
“如果条件成熟的话，他也许可以利用生物电波，偷走你大脑中储存的记忆信息。”亚当斯笑道。
“那其他的机械智人会不会也和头狼一样，对自己不断加以改造呢？”
“只要通过不断的学习，什么都将有可能发生。我说过，他们是来超越人类存在的新灵长类，是人类进化史上的终极目标。”
“他们也会和人类一样拥有感情，甚至和人类一样繁衍后代？”
“他们是否会拥有感情，说实话，我也不得而知。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条件允许，他们一样可以繁衍后代。至于繁衍的方式是自我复制，或者是别的什么方式，那就只有神圣纯洁的女神知道了。”
“您一共制造了多少这样的机械智人？”
“不到二十人，严格的说来，应该是十九个半，如果算上这半个的话！”亚当斯拍了拍身旁的那个半成品机械智人，笑道：“不过，我估计自己已经很难将他制作完成了，对吗？”
霍克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半晌之后，才鼓起勇气，对亚当斯教授说：“是这样的，尊敬的教授阁下，我只能遗憾地告诉您……”
“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你们想要干什么。我的使命已经完成，我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因为有一天，你们终将会和我一样，变成宇宙中最可怜的亚种之一，屈居于科学女神的翅膀下，苟延残喘！”
亚当斯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忽然纵身跃下了高台。
亚当斯的脑袋撞在悬崖下的岩石上，红白相间的脑浆飞溅而起，在黑暗中犹如一朵灿烂的火花，一闪而过，消失中茫茫的夜色之中。
霍克斯站在平台上，他无法忘记，亚当斯纵身一跃时，他脸上那古怪、阴郁的眼神，以及眼神中闪烁的那一丝诡笑。
霍克斯长叹了一口气。
他伫立在石头平台上，在他的身后，是四名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
机械智人虽然强大，可他们的经验水平还处在孩童状态，霍克斯有信心完成军方的指令，将他们彻底摧毁。
霍克斯终于挥了挥手，下达了狙击命令。
四名特战队员滑下悬崖，成扇形展开，悄然摸向黑暗中的机械智人。中微子冲锋枪装备了高性能的夜视镜，黑暗并不能给他们造成障碍。
黑暗中溅起一丝火星，远处随即传来一声闷响。
中间的那名特战队员闪身滚到一边，做出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他成功地摧毁了一名机械智人。
黑暗中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声，一群机械智人出现在射程之内。
一，二，三，四……一共有十一名机械智人。
这些机械智人并不像那些黑矿主描述的那样，是如何如何的可怕。
相反，他们似乎根本没有发现危险已经临近，表情木讷，行动迟缓，手无寸铁，简直和白痴没有什么分别。
四名特战队员用手势沟通了一下，随即发起总攻。
中微子冲锋枪发射的声音很小，只是在枪口溅起了细微的火花，可是其穿透力却可以在百米外，摧毁五十毫米的重型装甲。
十一名机械智人没有任何的反抗迹象，随即中弹倒地。
这四名特战队员都是军队的精英，经历过无数战火的洗礼，面对这么白痴的敌人，简直就像是在割草一样，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对军方如临大敌的命令感到有些好笑。他们挺直了腰杆，准备继续前进。
突然，黑暗中刀光一闪而没，冲在最前面的那名特战队员，几乎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头颅就从脖子上滚了下来，身体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中微子冲锋枪射出了愤怒的子弹，凌空扑过来的一名机械智人立刻爆炸，在空中燃起了一个熊熊的火球。
紧接着，旁边的石头后面冲出了几道黑影，凌厉的刀光劈向三名特战队员。
三名特战队员在猝不及防之下，加上对手超短距离下凌厉的攻击，让他们根本做不出合适的反应。
这是一群狼发动的，有组织的偷袭。
先前的那十一个机械智人，由于经验少，能力低，就不得不成为了行动的诱饵，将特战队员们引入了预设的包围圈。
也只有这样，才能有效发挥出冷兵器的优势。
很显然，这是一群老谋深算，铁石心肠，能够对敌我双方的优劣做出冷静评估，制定最佳战术方法的机器人……
可是，刀光闪现的一瞬间，密集的枪声响彻了山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山洞平台上的霍克斯扣动了扳机，七击精确点射在一秒钟之内完成，七个机械智人的尸体躺在了黑暗的山谷中。
三名特战队员全身被冷汗浸透了。
对于他们的长官，文质彬彬的霍克斯，不禁有了全新的认识。要不是霍克斯，他们恐怕全都只能永远留在这个见鬼的星球上了。
十九名机械智人消灭了十八个，剩下的一个已经不足为虑。
霍克斯命令队员们原地休息待命，呼唤引力飞船支援，启动了飞船上的探照灯，将山谷照得一片通明。
根据清点，漏网的机械智人应该就是亚当斯口中的头狼。
引力飞船缓缓下降，将旋梯放下，霍克斯顺着旋梯进入了飞船指挥舱，启动电子扫瞄系统，对整个山谷地毯式地搜索了一遍。
可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头狼竟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