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豁然间想通了

    杨胖子没有急着下山，他发现此地在山中位置极为隐秘，曲径通幽，别有洞天，宛如世外桃源，躲在此正好避一避风头，起码那帮阴魂不散的人一时半会找不到这里。

    试想一下，马上下山的话，通往大兴城交通要路，说不定埋伏隐秘的探子，一不小心，还会落在他们手里。接下来数天，杨胖子怀着份感恩的心与纯洁宁大小姐继续在神医这里住了下来，从早摸黑，砍柴、烧水、修筑藩篱、喂养家禽，把神医住处修修补补，翻新扩建，俨然将此处修建成修身养性的福地。

    神医对杨胖子勤快、质朴的表现极为满意，渐渐和杨胖子无话不说，尤其两人探讨医学方面，杨胖子更对神医佩服五体投地，仿佛一下子转了心性，今日请教医学术语，明日畅谈医学典籍，完全畅游在烟波浩渺的医学世界中了。

    一日，清晨。

    见神医神清气爽，面有喜色，杨胖子便上前贺道，“怎么？神医最近又解决了一种疑难杂症吗？若如此，那天下苍生便可又要感谢神医妙手了！”

    神医抚须大笑，“你这小子察言观色的功夫倒是厉害的很，说的不错。我这几天确实解决了一件疑难杂症。很多年前，我便发现，在长江一带某些区域，总会有人得一种腹胀之症，开始病人尚可，时间久了，腹大如斗，男人犹如怀孕一般，面色蜡黄，身形消瘦，痛苦不堪，无药可治，唯有等死。”

    杨胖子一听，心中一惊，孙神医说的不是和蜀王杨秀的表奏如出一辙吗？惊呼，“还有这等奇怪的病？”旋即竖起耳朵，静等下文。

    “是啊，天下疑难杂症不少。可老夫认为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有病皆有根源，寻到根源便可寻到破解之法。治疗不了疑难杂症，那是我们尚未掌握对症下药的办法。所以针对这种腹胀之症，我走遍长江一带多个地方，终于让我发现其中秘密，虽然目前还未找到完全治愈的方法，但如何避免患病，倒是找到一条捷径。”

    “哦？神医能否详细说说。”杨胖子一脸兴奋，本来在蜀中，令他最为困惑便是鹿溪河畔的村子到底发生了什么？蜀王杨秀为何能以假乱真，让很多人都认为男人可以怀孕生了孩子这等怪异之事。想不到今天，或许能从神医孙思貌的口中得到答案。

    神医招手，将杨胖子带到自己挖得一块小池塘边，指着池塘边一丁点不起眼的螺，说道，“你看，此症罪魁祸首便是此物，此物我姑且将它称作蜾蠃，我发现所有出现了此症的地方都有此物，于是我更加细心观察了多年，渐渐发现，原来蜾蠃身上存在一种极为微小的浮游物，它们寄居在蜾蠃身上，也时常进入水中，一旦有人不小心误食了沾有这种浮游物的水，时间久了，浮游物便会以此人身体为宿主，不断繁殖，吸食人身体内的精血，最后人便气血全无，直至死亡。最为严重的时候，患病的人腹大如斗，面色蜡黄，痛苦不堪，是男人便犹如待产的妇人，病症着实令人可怕。”

    杨胖子细细瞧着池塘边毫不起眼的几个蜾蠃，忽然想到，他在蜀中确实见过与眼前这种类似的蜾蠃，现在，他豁然间将蜀中之事前因后果想通了。

    “神医所言，令人惊奇。照您所说，如果有人心存恶念，将蜾蠃放在原本就没有生长的地方，那岂不会将当地水源污染？若百姓们误食生水，岂不同样得此恶症？”

    “对，老夫认为确实这样。想要普通百姓不生此症，首先便要彻底消灭此类蜾蠃，假如做不到，还有一个简洁有效的办法，让生活在有蜾蠃地方的老百姓决不能喝生水，必须喝烧开的水，也就是我们常说拿来泡茶的水，否则的话，人会有很大可能被蜾蠃身上的浮游物寄生在体内直到死亡。”

    杨胖子连连摇头，心中对杨秀所为不仅不满，甚至十分震惊，想来杨秀同样知道生长在长江下游一带的蜾蠃具备传播疾病的能力，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让府中人将蜾蠃带到了鹿溪河，如此一来，鹿溪河边村子里的人长年在水边劳作，渴了自然要喝生水，久而久之便患上疾病。

    王府首席医官便成了蜀王的帮凶，他或许与孙神医一样，最早知道了蜾蠃能够传播疾病，便将此事告诉了蜀王，可他不仅不向朝廷暗中说明事由，反而助纣为虐，撒下弥天大谎，以男人怀孕，天地阴阳失调等咄咄怪事为由，惹得朝廷震惊，周围百姓人心惶惶，令蜀王可以趁机下令将百姓全部迁出，背井离乡，从而谋夺史万岁遗留的宝藏。

    可惜事情完成之后，蜀王卸磨杀驴，首席医官家中失火，全家覆灭，也算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终于了解蜀中那件奇闻怪事，杨胖子仿佛心中卸下一块大石头轻松不少，又住了几天后，便准备和神医告别。

    “也罢，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据老夫观察，你身上了尸毒应该已经全部排除了，我看，今明两日，你们就下山去吧！”

    “怎么？”杨胖子又点吃惊地问道，“难道神医现在才肯定我身上尸毒全部排出？”

    孙思邈点点头，“确实如此，前几日，老夫不敢十分笃定，当时之所以那样说，不过不愿意干扰了你的心境，很多病症能够痊愈，不仅需要高明的医术，更需要病人极佳的心境，否则重病极难痊愈。况且你所中的尸毒，乃天下最为厉害的毒物之一，老夫具备了解毒的能力，可要消灭这些毒物，简直非人力所能及。你能遇上老夫也是你的运气，否则现在你早已是一抔黄土了。”

    杨胖子重重点点头，再次拜谢神医救命之恩，可有点不明白，反问道，“神医刚才所说如果要消灭这样的毒物，恐怕非人力所为？是何意？”

    孙思邈摇了摇头，一脸莫测高深，“说实话，这种毒物究竟因何而来，终年在太乙山中最为阴暗的地方聚集，我也不清楚，若追溯原由，恐怕属于十分遥远的一件事。总之，有一点道理老夫是深信不疑的，便是天地万物相生相克，即便天地间有妖孽横行，最终也有佛道之法镇之。我想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那批毒物说不定已经有了克制之法，只不过我等凡夫俗子，肉眼凡胎，不得而知罢了！”

    杨胖子听着，既觉得有些道理，可又难以置信，倘若某一天这世上真有妖孽横行，难道也真有佛道之法高深之人前来解救吗？既如此，难不成天下会演变成了诸神之战？自古以来，从未有之。

    瞧着杨胖子一脸狐疑的神色，孙思邈并不为意，淡淡回道，“不知你听说过这句话没有？曾有人言，这世上大凡有妖孽、异怪出没的深山大泽，没多久，便会建有庙宇、道观以镇之。我只记得在数百年前，太乙山上便有一位高僧建了一座简陋的寺院，香火极为旺盛，直到今日，仍经久不衰。”

    杨胖子沉吟片刻，凝望着孙思邈，“神医莫不是想暗示我，寻访这座寺庙，或许能解答其中的谜题吗？”

    孙思邈摇头笑道，“你思虑过头了，我可没这么说。这不过是我一种臆测，用常理去判断，太乙山山高林密，人烟稀少，而那座寺院在此已立庙数百年，或许对山中一草一木、珍奇灵异有所了解，况且佛法高深，佛法无边，山中既有孽障横行，以佛之本性，难道会袖手旁观吗？”

    杨胖子听着有点云里雾里，不知可否，世人皆言孙思邈为药王，医术超凡入圣，这样的人必然拥有着常人难以比拟的智慧，以及对宇宙苍生极为独到精辟的见解。

    “神医所言，今日令我耳目一新。”杨胖子缓缓道，“不知神医所言的那座寺院在山中何处？我现在到想前去瞧一瞧。”

    孙思邈手指着西北方，那里云山雾海，松涛阵阵，“我记得沿着此山中小路下去，在一棵苍虬古树下，有一座石碑，上面刻有前往寺院的路径。这座寺院世人称作草堂寺，传闻乃当年西域高僧鸠摩罗什隐居长安时，独自带着坐下门徒花费数年所建，他在草堂寺过上隐居生活，钻研佛法、翻译佛经，直到八十高龄圆寂。”

    “鸠摩罗什？”

    记得以前乱翻书时，杨胖子对这位高僧有些印象，他是西域一国公主的儿子，其一生可谓传奇，曾阅历天竺等数十个国家，每到一处，受到贵族、平民敬仰，人人都愿意围在他的身旁听着他传经论法。而且传闻他武功高深莫测，无人能够匹敌，有一次，在传经大会上，有人怀疑他，他却当着众人的面将铁钉吞入腹中，却和没事人一样，令人惊诧不已。

    传闻他有四个极为着名的弟子，后来这些弟子也佛学修为极深，有的百年后开宗立派，后世称之为罗什四圣，皆是一些了不起的人物。

    杨胖子望着远处的云雾蔼蔼，思虑着神医所言，此刻，恨不得插上翅膀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