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章 后院寻人
很快,太阳西落后,短暂的昏黄之后,青石镇陷入了黑暗,房前的红灯笼亮了起来,许多人家亮起了灯,独自站在青石板街头的鱼游分外孤独,人人都有家,可是她,没家也就罢了,竟连自己妈都丢了!
她从来没有过如此的绝望,被遗落在雨天街头的时候,柜台被收回没了工作的时候,老板跑路的时候,甚至是罗老师有了新欢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绝望过,而如今的打击,胜过所有所有。
这时鱼游才意识到一个道理,钱可以再赚、男朋友可以再找,可是妈妈只有一个,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丢失了就再也寻不回来了!
她感觉双腿无力,整个人都像被狂风牵扯的一张破纸,就这样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她希望妈妈快点出现,哪怕是骂她一顿,打她一顿,她都甘之如饴!
如今的她,就是个受了伤也无家可归的孤儿,鱼游伤心欲绝,在这凄冷的街道上,哭了许久许久……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她感觉到肩膀一沉,有一双手拍了她两下,然后是一个男人犹豫的声音:“孟家小丫头?”
鱼游猛地抬起头来,望着面前的那个老者:“刘爷爷……”
那个老者叹了口气,还没说话,鱼游就追问起来:“你知道我妈妈在哪里吗?”
老者又叹了口气:“你妈在镇上卫生院,知道的人不多,她不让我们说。我也是输液的时候看见过她……瘦得哟……”
“医院?!”鱼游猛地站了起来,抓住了刘爷爷的手:“我妈得了什么病?”
老者摇了摇头:“我不晓得,你自己去吧,唉……”
鱼游心脏猛跳,她调头就跑,往镇子里头的卫生院跑去,跑了几步才想起来,马上回过头来向他道谢。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双腿一直在打颤,哆嗦不停。
“快去吧,快去。”刘爷爷摇了摇头,转身往街那头去了,嘴里嘀咕着:“可怜啊,可怜。”
孟鱼游抹了抹眼泪,往卫生院疯狂跑去,先是爬上了一个小土坡,从小广场西边的小路横穿往上,在那一条满垃圾臭味的小路狂奔,一直绕到卫生院的大门,才捂着肚子喘上几口气。
卫生院门口有个貌似保安的老头叨着长烟斗瞄了她一眼,往里面指了指:“肚子痛?去一楼找大夫。”
鱼游顾不上回头,她歇了两口气就往里疾步而去,这里她以前来过,知道一楼是门诊和检查室,二楼是病房,三楼是一个简易的手术室,不过也只能做些鸡毛蒜皮的小手术,稍大一点的就只能去南江县城里面了。
她在一楼迅速看了一圈,除了一个打着瞌睡的大夫外,一个人也没发现。她半点迟疑也没有,径直去了二楼。
鱼妈肯定在二楼,因为这里都是住院的病人……鱼游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往病房冲,一个护士拦住了她:“小姑娘,你干啥?现在过了探视的时间了。”
“我……我找我妈妈。”鱼游看了看她,似乎没有印象,估计这是一个从外地分来的肖士?自己离开快三年了,哪能人人都知道呢?她暗自想道。
“你妈妈叫啥名字?”肖士又问。
“孟春芝。”鱼游报出这个名字后,肖士使劲摇头:“没听说过……哎,你怎么进去了?”
鱼游根本不相信她的话,刘爷爷都说鱼妈在卫生院,怎么可能没有呢!楼上一共就三四间病房,她每一间都开了门去看,又是看门上的姓名,又是看床上的才,将二楼看了个遍也没发现鱼妈的身影!
跟在身后的肖士急了:“你这人咋回事?我说了没有没有了,你还瞎找什么!”
鱼游转过身来,抓住她的衣袖:“只有这几间病房吗?”
肖士不满地甩开了手:“本来就是啊,咱们这种小地方,又比不得人家大医院。”
鱼游又问她:“楼上呢?楼上还有人吗?”
肖士还没回答,鱼游就匆匆地推门而出,要往楼上跑,肖士急了,追在后面喊了起来:“喂,上面上不去,上面是手术室!”
鱼游充耳未闻,早就跑得飞快,冲上了三楼的楼梯了,她一门心思只想找到鱼妈,哪里管去得去不得的事呢?跑上楼梯后傻眼了,三楼锁着大铁门呢!
“给你说了上不去了,快走了,我们这里没你要找的人。”肖士有些不耐烦:“神叨叨的。疯了一样。”
鱼游失魂落魄地看了看四周,这小小的卫生院已经被她翻了个底朝天了,都没找到鱼妈,刘爷爷难道骗自己的?
肖士站在门口,警惕地看着她,鱼游在原地站了一阵子后,一脸忧愁地往楼下走,走到一楼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卫生院还有一处地方自己没去找……
这里的道路她熟悉无比,小小的青石镇遍布儿时的足迹,而卫生院,却是她从小到大都不愿意来的地方。因为每次来,都是生病的时候,不是打针就是吃药,自然是不愿意的。而最为避讳的就是卫生院的后院。
人人都传言一楼的后院是停尸间,甚至还有个小小的焚化炉处理残肢断臂、医疗垃圾与胎儿尸体,是整个镇上阴气最重的地方。听着就怕,胆小的鱼游从来敢去。
可是此时,心底却有一个强烈的预感,鱼妈一定在那里!鱼游轻轻地走过一楼的走廊,在尽头的黑门处停了下来,偷偷往外窥去,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两棵老槐树,这树很老了,枝繁叶茂,更显诡异。
老槐树的右侧就是一长溜的平房,看起来阴气森森的,估摸着那就是装焚化炉与尸体的地方?鱼游不敢肯定,分不清传闻中与现实是不是能相应。
鱼游轻轻地拉开木门,那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这声音在黑暗中让人头皮发麻,鱼游又是害怕又是紧张,她壮着胆子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了树下的红砖房!那房子看起来很小,肯定是人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