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报到

    “这就是你写的财务分析报告？加减乘除都不会吧？”一沓纸批头甩到杨雪绘脸上，“什么硕士，什么准CPA，小地方来的说话结结巴巴，鬼知道使了什么法子上来的！”林娜的话带刺一样，用那种很鄙夷的眼光斜撇了眼跟前动都不敢动的杨雪绘，“杵在这人干嘛啊？”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儿。杨雪绘才慌慌张张的把洒满一地的资料捡起来，落荒而逃。

    武汉，也不算小地方吧。就算有六级的水平，中部地区的英语口语和使用肯定远不及上海。能来这里的，没有人会有任何的照顾之情，来就是直接上手干活的，要的只有效率和业绩。杨雪绘阿Q精神宽慰了一下自己，还没等整理完手里刚刚收拾的资料，一看**了。“哎呀，我的妈呀！”说完急忙忙的冲出楼去。

    “哎呦。。。”杨雪绘拎着两提纸袋，由于跑的太快把迎面的人撞得转了一大转。“幸好。。。”还好反应够快，杨雪绘往袋里看看，咖啡没泼多少。“杨雪绘。。。马总今天来财股部视察，你怎么还在这儿啊？”，定睛一看，原来是顾兰。到底是混办公室的，就算不是文资部的事儿，三把手视察部室也算是不小的事。“什么？没人通知我啊？”杨雪绘慌了，顾不得溅到身上的咖啡渍，赶紧赶到办公桌前拿起本子冲进会议室。

    会议室乌压压坐满了人，应该是几个部门的人都来了。不管杨雪绘有多蹑手蹑脚，多少还是有些动静，尤其是大家都在安静的听领导讲话的时候。马总看到有人进来了，讲话停了停，直到杨雪绘找到位子坐下才接着讲。很显然，领导很绅士的等待着她先坐下来，所以在那30秒的时间，杨雪绘集聚了在场全部人的焦点。坐下的那一刻，低头正好看见身上雪白衬衣上的咖啡渍，又窘迫又委屈。虽然谁都没说什么，但是谁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迟到！林娜说楼下的咖啡不好喝，非得跑到公司对面旁边巷子的咖啡厅订下午茶的咖啡，在杨雪绘没有正式进入工作角色之前，打杂貌似就是顺利成章的事。而就在一个月前，她还无比期待这次的上海之行。

    足足坐了4个小时，一路狂飙，第一次来上海，各种仓促，压根儿没来得及欣赏沿路的风景，一路上就在不停的搜寻路线和落脚的地儿。貌似网络越发达，选择越多，反倒迟迟没有合适的地方定下来。一抬头，便已是虹桥站了。滴滴打车，甚是方便，手机上搜的攻略显然是多余的。杨雪绘拖着结实的行李箱，直接来到了华信资讯信息管理公司。

    “史总，新报道的实习生到了！”简单通传之后，杨雪绘擦了擦手心的汗，稍稍整理了一下衣领快步走进贴着“人力资源部-LisaS”标签的透明落地窗办公室。“杨雪绘，22岁，研一，股份经济与证券投资专业，CPA资格，CET6级”，说完这些，Lisa这才抬头看她，“你就是马总推荐的那个学生？”“嗯，是的！马总和我的导师是朋友，我的导师向马总推荐的我。我。。。”

    还没来得及介绍完，就被外面一路招呼声给打断了。杨雪绘回头一看，是个身材高挑匀称、很有气质的长发女孩，白衬衣、黑包裙，干练而简洁。她推门直接进来，问：“在忙啊？”Lisa脸上这才露出熟络的微笑，“哟，你回来啦！看来事情很顺利嘛？”“嗨唉，心情不好，找你吃饭！”白衣女子皱着眉，有点烦躁的说。“whathappened?”Lisa站起来，紧接着问了一句。“我们家那老宅想找个人看房子，一直找不到。原本还指望小强时不时回去住住，这倒好，他一出去三五个月电话没信号连人都找不到，我这次回去家里一股子霉味。”白衣女子抱怨道。“也没人住那儿了呀，你就算回国不也住自己的公寓吗？小强他不是住校吗？再说了，陆姨隔段时间不也去打扫打扫吗？”Lisa很好奇的追问。“公寓再好，没个家怎么行？再说爸妈回来不也要住吗？没人看家，一点人气儿都没有！”白衣女子很认真的说。

    “呃，呃，我，我想我可以帮忙！”杨雪绘怯生生的举起了右手。“你？！”Lisa和白衣女子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嗯，我可以帮忙看家、做家务、打扫。”杨雪绘拉回行李箱的拉杆儿，期待的望着两位美女。“哦，这位是我们今天报道的实习生，马总朋友的学生。”Lisa解释道。白衣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杨雪绘，许是到处找不到合适的看家人，许是信任Lisa口中马总的为人，紧接着问：“我们家老宅屋子挺大的，就你一个女孩子，真的没问题吗？”“没问题！”杨雪绘赶紧接腔。

    白衣女子停了停，电话响了，貌似也是件紧急的事。她挂掉电话转身要走，走前回过头对杨雪绘说：“那行，跟我走吧！”杨雪绘回过头来又看看Lisa，“那行吧，你今天先住下，明天直接到金融咨询部会计组报道吧！”Lisa言简意赅的交代了一句。此时杨雪绘已经拖着沉沉的行李箱小跑的追上了白衣女子，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边小跑边听快步如飞的白衣女子介绍。“我叫薛志华，是个律师。你可以叫我志华姐，你的主要任务就是住在这儿。打扫倒不是最重要的，因为没人住的话每隔两周都有人去做卫生。关键是没人住就没人气，打扫得再干净都没用。”

    大概1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后，到了一个曲径通幽的大院外，里面郁郁葱葱种满了年岁不短的大树，独栋的3层小楼各家各院，是个安静而沉稳的小区。到了其中的某一栋停下来，薛志华再次确认般的又问一次：“你确定一个人没问题？”“没问题！”杨雪绘很干脆的回答。就这样，薛志华带着杨雪绘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简单的走了一遍，便给了钥匙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薛志华一走，杨雪绘才发现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下来了。这会儿她才有时间仔细打量这个地方。放下行李，慢慢走出去。整个小区都被有些年头的树紧紧包裹着，每家独门独院离得不近，这入夏的4点在此时被大树遮盖的阴森森的凉爽。回头看看身后这栋爬满爬山虎的3层建筑，颇有些年头的庄严感能让人瞬间穿越到民国，在这拍鬼片绝对不需要加灯光和道具。

    令人惊喜的是，老旧的小楼外貌，里面的装修却中规中矩，古香古色，能感受得到房主的爱惜和维护。“咕咕。。。”还在杨雪绘考察四周环境的时候，五脏庙闹起了空城计。才记起一大早的火车匆匆忙忙吃点热干面，中午才到上海直接去了公司索性连午饭都没顾上。一晃到这个点儿，不饿才怪。刚才走马观花，这才发现：家里的炉灶、冰箱、空调、热水器等等厨房和日常电器用品一应俱全，甚至还是都是最新、最先进的款式，居然润物无声的与这栋老建筑结合的毫无违和感。

    显然，这么久没住人，家里是不可能有吃的了。又饿又累的，实在也不想走出去觅食。收拾行李总算翻出一盒不知道啥时候塞进去的一碗面，看着碗里正在泡发的面饼，杨雪绘这才有时间开始整理这一天的种种思绪。

    呆呆的看着面前这碗冒着丝丝缕缕热气的泡面，突然又像是记起了什么，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我到了，明天找你！

    许是饿过头了，反倒感觉不到像刚才那么饿了。挑起一茬面，又怔怔地发呆了半天。工作不重要，住哪儿也不重要的。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的路盲，第一次离开武汉出远门，第一次来到陌生的城市上海。

    可是，只要有你在这里，我就不害怕，不管做什么、在哪里都充满了满满的勇气和力量。

    因为，我，就是为你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