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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羽生极光

    忍到心没。

    是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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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天气…

    曲华叹口气,看了眼车窗外满天的冰雹,和对面的红灯。

    林葛然坐在后排,一动不动。

    曲华弄领子,弄完领子梳头发,坚决不跟他交流。

    林葛然忍不了了,动了动。

    曲华还是不搭理他。

    林葛然咳嗽一声,“…歇?”

    曲华不说话,红灯变绿灯,他沉默,开车。

    林葛然也沉默下来,他又想睡过去。

    终究睡不着。

    “…你觉着我过分?”他问。

    曲华笑了笑,“…我无权过问。您过分不过分,自己心里明白。”

    林葛然微微侧头,“你是说,他当街杀人,我视若无睹,这才是对?”

    “他真的杀了吗?”曲华忽然猛打方向盘,往右边街道拐去,“我不想跟你说话。”

    “…你!你吃错药了今天!”林葛然吃瘪,心乱的很,“不过一把琴!”

    曲华弯起嘴角,猛地刹车又一个漂移。

    车轨在冰面上咔咔摩擦。

    “…我的车!”林葛然脑袋咚咚磕玻璃,“…你慢着点啊!”

    “不过一辆车。”曲华淡漠结束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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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雹纷飞。

    隋刃还是站着,他在发抖。

    人群已散去。

    隋刃站在雪地里。他单薄的黑衣已经湿透。他不动。

    游离慢慢闭上眼,扬起脸。他记得,记得这把琴对隋刃的意义。隋刃带伤在码头打工,在学校食堂刷碗做饭。他记得,隋刃辛苦地挣每一块钱。

    可他来晚了,他到时,已经结束了,他只看到这把琴最后停在路旁的石墩上,它很坚忍,像刃,弦全断了,琴面仍完整,它停在石墩上,停了一会儿,才靠着石墩慢慢倒在地上。

    他走过去,去拾,这才发现琴面早已碎得稀烂,却艰难地似乎还想拼凑在一起。

    他去拾,它们才分开,分成一个个冰色的小片,似乎融进雪地。

    游离愣。

    忽然看到身边延伸出一滩红蓝色。

    他回头,看到隋刃的耳朵往外冒着偏蓝的诡异的血。

    他站起来,“刃。”

    隋刃看着他,身子仍在轻轻的抖,“…嗯,今天很冷啊。”

    他似乎在拉家常。

    “嗯。”游离回应,“你该…穿厚点。”

    隋刃点点头。

    二人看着满地的碎片。

    隋刃笑了笑,声音几乎哑的听不清,“…你先回去吧。”

    游离咬牙,他转身,“我去拿簸箕。”

    “它不是垃圾。”

    游离回头,看到隋刃孤零零站在雪地里,他望着雪地,“我…我处理。”

    游离点头,他知道,自己应该离开这里,隋刃不想他在了。

    他转回身,忽然语气有些沙哑,他一边走,一边留下最后一句,“你耳朵…掏掏耳朵。”

    隋刃蹲跪下来,看着满地的冰。

    有的是冰雹,有的是它。

    耳朵慢慢发烫,然后,慢慢堵塞。

    隋刃没去掏,他一边流着血,一边拾。

    胸口渐渐钻心,他的手里已经握满碎片。

    他把还双肩背着的背包取下,一粒粒往里面放。

    胸口渐渐碎裂,他捂着心口,弓起了背,停了一会儿,然后呕出褐蓝色的血。

    冬末,毒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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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瑟,亚瑟。”游离瞳孔微微发抖,第n次的试图连接那个再也不响的设备。那是亚瑟走前告诉他的联络方式,可惜很久已经不管用了。

    “你说话,求你。”游离有点哽咽,“你他妈说两句。”

    “那聊两块钱的吧。”那头n年的忙音忽然传来慢悠悠的声音,“今天真冷,是不,小游离?”

    “…亚…亚瑟?”游离狂喜,“…亚瑟?!亚瑟!!”

    “哎呀…”亚瑟掏掏耳朵,“我没死,好着呢。哭丧可以,先不急于一时…”

    游离也不管那么多了,“隋刃吐蓝了!”

    “放…放大招了?”亚瑟睁大眼,停顿好一会儿,喃喃,“这小崽子…挺快啊。” 前一阵不还没蓝么?

    游离脑中不知道为何忽然出现一只猫抱着小鱼干发呆的表情包,他觉着此刻亚瑟的表情和那只猫应该很像。

    这么一想,他几乎吐血,“我说,你你别告诉我解药啥的你根本忘了找了。”

    亚瑟沉默,“…他今天是不是受刺激了,我算着日子,今天还不应该到。”

    游离闭上眼,“…算吧。他…”游离沉默片刻,“他琴被林葛然派人砸了,你知道的,他游乐园扮小熊各种打工赚来的琴。”

    亚瑟那头开始骂骂咧咧。

    游离听不下去,“…哎,那个…人家毕竟是隋刃的爹…”

    那头很快没了声音。

    半晌,亚瑟开口,“今晚,今晚我给你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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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天飞雪,亚瑟擦着枪。

    “可以了。”他对着麦淡淡道。

    麦那头传来声音,“别催,原计划本来就不是今天。”

    亚瑟不置可否,“我已经装好弹了。”

    武士沉默,“你确定,要我戴这个面具?”

    “这个面具,是我做的最像自己的一个。”亚瑟笑笑,“你应该庆幸,我愿给你背锅。”

    武士笑笑,再转头,露出了一张亚瑟的脸。

    “一会儿,我出来,会刻意暴露,你负责干掉所有追过来的人。”武士手握一把刀,向远处的城堡走去,“解药的事…交给我。”

    亚瑟沉默一下,“武士。”

    武士慢下脚步,“还有事?”

    亚瑟瞳孔带着微微的明灭,他低头,擦枪,“还没问过你,你原名叫什么?”

    “…嗯?”

    “来堕天之前,有名字吗?”

    武士哈哈笑,“你要不问,我都快忘了,不过…我原名很酷的,等我出来,再同你说。”

    他要走,亚瑟又叫住,“等等。”

    武士不耐烦,“又干啥啊。”

    “你…不确认一下我的承诺?”

    武士沉默片刻,“信你…就是信你了。”他这个人脑子简单,他选择相信一个,便注定舍弃一个。选择信一个,便信到底了。

    亚瑟微微侧头,“那…走好。”他忽然换了句中文。

    “这句…什么意思?”武士听不懂,微微羡慕,“你挺厉害,和那群中国人玩的好,中国话说的也好。”他轻轻叹口气,“这辈子,我还没去过中国,我挺想去中国的漠河看看,听说,那是维度最高的地方。”

    “那儿那么冷,去那儿干什么。”

    “看北极光。”武士微笑,抬眼看了看月光,“书里说,那儿比月亮美。”

    “我替你去,一样的。”亚瑟弯起嘴角,“刚才那句,是祝一切安好的意思。”

    武士笑笑,不置可否,扛刀而去。

    天真冷啊。

    亚瑟趴在树上,脸朝前,隐在阴影里。

    天寒地冻,月光正好。

    不过二十分钟,远处已传来隐隐的枪声。

    武士在前面跑,身后是无数的脚步。

    亚瑟微微闭上右眼,左眼,瞄准。

    一个,两个,四个,八个。

    第一批次追击者还剩最后一个,那人举起了枪。

    亚瑟沉默,轻轻眨了眨眼睛,冰雹落在他眼眶,他的枪口忽然微微抬起。

    武士疾跑,躲过一颗颗子弹,身后的人越来越少。

    他抬头看了眼天际北边的星光,扬起嘴角。

    “砰!”

    他的笑容定格。

    他还没死,那人的子弹只射到了他后颈。

    他没死,也活不了了。

    他头朝下,后颈动脉在雪地里洋洋洒洒地喷。

    “啊哈!”一击而中,射击者很开心,骂骂咧咧地就要冲过去。

    “——砰!”亚瑟最后一枪结果了那个射击者。

    他三两步奔过去,武士头朝下埋在雪里。

    后颈还在喷,血已经小了。

    亚瑟看着,把他翻个身,蹲下来,去摸他身上的解药。

    武士说不出话,他扬扬手,亚瑟愣住,他低头看,看到武士手里,紧攥着的瓶子。

    亚瑟从他手里把解药拿走。

    武士叹气,闭上眼睛。摆摆手,让他走。意思是,这次大概是运气不好,他能力可不差。也罢也罢。

    远处狗吠声已传来,亚瑟想走,却忽然像被什么钉在了原地。

    他回头看武士,武士脸上竟然没有恨。

    亚瑟忽然怒了,破口大骂,“我他妈陷害你!你现在明白了吗?!你明白了吗?!傻子!弱智!白痴!”

    武士睁着眼睛,双眼直直的,仍看着最远处的北极星。

    已经死了。

    来堕天之前,他的原名?

    亚瑟刚才的话勾起了他的回忆,他边跑,边想,还是没记起,他想,要不然先编一个酷的骗着亚瑟,大概是因为这原因,他跑神了,他听不到子弹的追击声了,他失败了。

    他的原名,他已经不记得了。

    应该挺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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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尔曼接到亚瑟电话,要求他来拿东西速速送到中国隋刃那里。

    问他是什么他又不说。

    亚瑟站在雪地里微笑,看着他降落,亚尔曼的直升机往下降,冷风差点把亚瑟的假发刮掉,他只好双手抱头,还是笑。

    亚尔曼叹气,下飞机,“你傻笑什么呢。”

    亚瑟罕见地沉默寡言,他垂下视线,从胸口里掏出个小瓶子,“别直接交给刃。先给游离。”

    “很重要?”

    “嗯。”亚瑟沉默一下,声音有些沙哑,“越快越好。”

    亚尔曼点头,“我这就去。”他转身三两步要登机。

    直升机发动。

    他忽然看到亚瑟摆手,似乎还想说什么。

    他摇窗,“还有事?”

    亚瑟掂脚尖,递给亚尔曼一个盒子。

    亚尔曼打开,里头是个八字喧子。

    “帮帮忙,什么时候有空往北极飞。到了漠河上边,把这个盒子丢出去吧。”

    亚尔曼看亚瑟,他眼睛冰蓝冰蓝的,似乎没什么异常。

    “亚瑟,发生什么了?”

    亚瑟摆摆手,意思是让他走,他忽然问了句,“日本那个最近很厉害的自由滑选手叫…叫什么来着?”

    亚尔曼喜欢自由滑,他知道。

    亚尔曼笑笑,“你说的是羽生结弦吧,他今年才二十三岁,厉害的很。”

    “哦。”亚瑟笑笑,“真巧,一个姓,这个喧子的主人叫羽生极光。”

    他死的时候,戴着亚瑟的面具,朝着北极的方向拼命的交错着跑,大雪纷飞里,就像一个自由滑行的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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