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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1)

    同名罢了。

    说不定,只是同音异字,也可能是她听错了,当然更不能排除,有人冒充龙子威名,去欺骗无辜少女芳心——

    龙子有九只,从头数来,他不在一二,由尾算去,他不是八九,更非龙子中最好出风头的那几条,何以挑中他来冒名顶替?!

    他不得不怀疑,元凶是否有可能正是他那群玩兴旺盛且不知收敛的兄弟们,故意要恶整他,冒他之名,仿他容貌,才害她误会他是罪无可赦的该死负心汉!

    可恶,他为何要为了不是他做过的事,而承受她不谅解的怨怼眼神?!

    他说,他叫负屭。

    尤其是她轻吐此语时的口吻,虽不疾不徐,听进他耳里,却更像指控他说谎卸责、敢做不敢当的冷嗤。

    她被一个叫负屭……或者是负戏父系副夕谁知道是哪两个同声字的家伙所骗所弃,但那个「负屭」并不是他,只是一个长得像他的男人。很巧,巧得很不可思议,可谁能保证绝对不会发生类似的离谱事件?!

    眼前不正是一例?!

    他莫名其妙沦为铁心无情郎,更因为那只同名混蛋而遭她排拒,这已非一个「呕」字所能囊括解释。

    他咽不下这口气,心情浮躁,彻夜辗转无眠。

    他何曾如此受某事影响?被牵制,被左右,分不清是无端让人冒名的不悦居多,抑是她投注而来的目光教他难以忍受,那是夹杂淡淡的怨,淡淡的愁,淡淡的恨,淡淡的眷顾——不该是给予他的,她透过他,看着另一个男人。

    另一个男人!

    翌日,海天未明,他便去了海牢,她依旧静坐海牢一角,不知是醒得更早,还是同他一样,整夜未睡。

    海波轻轻,抚扬丝缕长发飘飘,她静谧柔和的神情,以及眺望好远的幽然眸光,美得像画;当她见他踏进海牢,粉唇因讶异而微掀,更是艳绝得教人屏息。

    「你见过我几个兄弟,他们之中,有谁让你觉得似曾相识?!有谁的眼神和你口中的负屭相同?!」

    他来海牢的时间很早,已使她颇为惊讶,他一出口的问题,更令她愕然。

    「为何这麽问?」她没有向他泅近,两人间,阻隔着纵横交错的铁珊瑚,她在牢内,他在牢外。

    「我想了一夜,唯一想到的可能性便是我那些兄弟之中,有人冒充成我。」

    她轻轻一叹,「我不认为这件事还有深究的必要。」

    她无意去思考真相,它已经不重要,她的负屭是谁,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眼前的男人,有她熟悉的容颜,熟悉的声音,但他坚持不识得她,与她并无瓜葛——对她而言,她完全不能理解,明明就是他,他的一切她是如此熟稔,他却告诉她:不是我,是有人冒充我。

    不是他,那是谁?

    为何要顶他外貌,冒他姓名,出现在她生命中?

    或许她真的是傻到受了欺瞒蒙骗,活在一个漫天大谎里,爱上一个她以为叫做负屭,实际上却连名字都不愿让她知晓的男人。

    既然如此,真相重要吗?

    「你不想讨个公道?」

    「我不需要公道。」她不是在使性子,卖弄任性,而是真的无所谓。

    「但我不甘心被冒名。」负屭咬牙,向来淡漠的脸庞,此时偾张青筋盘踞,隐约更见银鳞闪闪烁烁。「谁知道那家伙还假我之名在外头做下多少坏事?!戏弄第二个第三个像你这般的蠢丫头!」

    原来,是高傲龙子受不了被污蔑,无关乎公不公道,抱不抱不平。

    她敛眸,沉默一会儿,全心瞧着他怒火中烧的神情,几乎也快要相信,这个男人是无辜的受害者,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着实颇伤他尊严。当他说着不认识她时的眼神,没有虚伪或假装,连一些些忐忑都没有,他让她不得不去面对一个难堪的可能性——

    或许,她认错人了。

    或许,他真的不是她在等待的「负屭」。

    她试图回想,回想她见过的几名龙子,哪几位有他所提及的疑点,默然沉吟了许久,才道:「你的兄弟中,那位说话声音很甜,很柔软,像会教人酥软了骨头的男人……」

    「我大哥?」他眸里一瞬间染上狰狞。

    「不是他,他和负……他和那个人身上没有半丝相仿的气息。」很明显,那抹狰狞撤去。

    「站在他身旁,另一个男子……」

    「我五哥。」狰狞又来。

    「那个人,不会像你五哥那样笑,不如你五哥话多健谈,你五哥身上有淡淡烟香,而他没有……之後带着海葵花到海牢来,又遭你莫名赶走的几位……」她忖度良久,缓缓摇头。

    「我二哥四哥八弟九弟尚未返归,或许是他们几人之一。等他们回来,再叫他们过来由你辨识。」

    「……你的兄弟们,会做出这麽恶劣的事吗?」她难以想像。

    「玩过头时,会。」那群家伙,有啥事不敢去做?!让他知道是哪一只连欺负无辜女人的缺德事也做时,他绝对要他好好嚐嚐苦果!

    「将这当成游戏?」而她,曾经是恶劣游戏中的一枚棋子?

    「我若找出是谁,我会帮你狠狠揍他一顿。」

    她该说谢谢吗?

    说了,又觉得荒谬;说了,等於承认眼前这个「负屭」,是与她全然不相关的人……

    她最後选择默然,淡淡一笑带过。

    「重新变回鱼尾,习惯吗?」负屭见她坐卧墨绿水草间,鱼尾不动,海牢之中,只有柱上明珠散发光芒,微弱照耀一方幽暗,漂亮的浓金光辉,明明灭灭,流溢於浓纤合度的鱼尾上。

    「嗯。」她只是太久没变回氐人模样,尚在适应双足与鱼尾的差异,就像她舍弃掉鱼尾那回一样,拥有了双脚,却不知如何踩下第一步。

    「还会疼?」

    她摇头,不打算告诉他,她的鱼尾,仍未能使上力气,破坏重建的脱胎换骨,依然隐隐作痛。

    「你们何时要吃我?」她转移了话题,不愿听见他好似关怀的询问,她现在心绪混乱,不肯定眼前的负屭,是她想恨想忘又想见的男人,或是一个遭人冒充,拥有她爱过恋过的面容,却根本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他问她一句「还会疼?」的声音,足以将她拖回好久好久之前,相似的场景,只是不同之处在於,金鳞剥落,赤裸的雪白双足取代鱼尾,她蜷在那个人怀里,哭得倦累,他的唇,轻抵她汗湿发鬓间,也是这麽问的……

    还会疼吗?

    她为这几字,几乎热泪盈眶。

    「……至少要等我兄弟们找齐药材再说。」

    「尚欠四种,对吗?」她做着确认。

    「对。」

    「那麽……应该不会等上太久。」

    「你的口气听起来像在期待。」是他听错了吗?没有人在面临死期时,是心存希冀的。

    「我对任何事都不抱有期待,我学会了处之淡然,只是觉得……那样也很好。」她微笑,用着他在人界陆地,初见她时的那种笑法,一种明明已经好倦好累,却还是必须对周遭人漾开笑颜的自我刁难。

    「你不过是想逃避痛苦,求死解脱罢了。」而他,最瞧不起单凭一段感情,便自残了断的懦弱者。

    「我是吗……」连她自己也不确定。

    「你若不是,应该会想求活命。」

    「我这辈子,一直在求活命,所以我离开了海,踏上陆岸,用不同的方式吸呼空气,过起全然迥异的人类生活。我如愿活下来了,却失去更多……」她望向他,澄亮的眼,嵌有些些自嘲,「我认为,那是因为我违逆上天为我拟订的道路,所以受到处罚,他要我知道,误入歧途应该要得到教训……命中注定该死,强求而生,生不如死;命中注定该活,强求想死,苟延残喘,却求死不能……我不再求了,命运安排如何,我便如何走,生也好,死也罢……若真要求,我只想求……好死。」

    「求死何其容易。」手一起,刀一落,一条性命就此消失。

    「在某些时候却不然。」她淡笑,笑中苦涩。

    「不够勇敢的人才会有这种懦弱想法。」他嗤之以鼻。

    「我曾经很勇敢,曾经……」

    「因为被一个男人恶意欺骗抛弃後,便觉人生无趣、自怨自哀,你的勇敢仅有虾米一丁点大?!」负屭鲜少为谁的胆怯或逃避而动怒,那是别人家的事,他懒得管,每个人皆有权选择面临问题时的态度及作法,有勇之人可以正面迎战;弱小之人可以转身逃开;偏激之人,把责任推诿旁人……她当然可以消极看待世事,摆出一副任凭宰割的认命模样,但他看进眼里,就是愤怒,就是生气,就是感到胸臆有股怒火在烧!

    就为区区一个男人?!

    脱胎换骨敢喝!由鱼变人敢做!他是不清楚她还为那个男人做了哪些蠢事,他也不想多问,不屑去听她和另一个人的情爱纠葛!但他以为她很勇敢,不轻易被人打倒,即便感情结束,她亦能抹干眼泪,笑笑再站起来,继续坚强走下去。是他太高估她了?她不过是个懦弱女人,可以为爱坚强,也可以为失去爱而崩溃。

    「不要责备我,你不是我,没有经历我的经历,步过我的步伐,请不要评断我的对错。是,我为了他,已觉人生无趣,自怨自哀,所以我随你回来,愿意奉献鮻人身体,让海中龙主吃下补身,我得以解脱,你完成任务,龙主郁病康复,三大欢喜,你气什麽呢?」她轻轻幽幽问道,不解他的怒气何来。

    你气什麽呢?

    他气什麽呢?

    负屭被问得哑口无言。

    气她乖顺地喝下他交给她的「脱胎换骨」而不曾反抗?气她恬静地由他带回海牢等死而毫无怨言?气她安然地面临九样药材齐全後,所将遭遇的命运却不做任何积极争取?

    还是根本只是气她为了一个男人,不懂爱惜自己,放任绝望蚕食掉她?!

    「我没生气,你从哪里看出我动怒了?」此话多像欲盖弥彰,极力否认方才失去冷静淡然的人,是他。

    「他生起气来,与你刚刚的反应很相似,本来极少起伏的冷嗓会微微扬高,比平时说话速度更快些,眸子好像点燃小小文火,所以我才以为你也在发怒——」

    「我不是他!」负屭蓦地大吼,用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听过的失控咆哮。

    「……」她险些要开口说抱歉,唇瓣轻蠕,没有吐出声音来。

    是她心里仍拒绝去接受「我不是他」的这番强调,抑或她还怀抱不该有的希冀?也许希冀早已没有了,至少在她等待死亡的这段时日中,她情愿假装他是她的负屭,她爱过的那一位「负屭」,因为独自死去太孤单了,他若能在她身边,目送她走,她就满足了。

    她静静的,不开口,不去回应他的否认,负屭扭开头,旋身离开。

    兴许,他真的不是。

    他若是,她会恨他。

    恨他面不改色地扯着漫天大谎,故意装做不认识她。

    但,她希望他是。

    她希望,死在他手上……

    因为一个人孤伶伶死去,身旁没有熟悉的人相伴目送,是件多麽可怕的事……

    他变得很怕看见她。

    怕?

    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鮻鱼,他竟然用到「怕」这个字眼!

    原来最可怕的眼神,并不是恶炯炯的狰狞怒眸,而是一股静静凝视,琉璃般的眼眸,美得晶莹灿亮,她看着你,又并非只看着你,你以为自己被她觑入瞳心之中,殊不知她眼中所见是你,还是另一个与你极为相似的男人?

    那个应该碎屍万段的男人!

    他究竟给过她哪些承诺,又为何弃下她一人,在人界陆路孤单生活?!

    既已不爱,就站出来说个清楚明白,断个彻彻底底!无声无息的消失算什麽?!一点担当都没有,砍他个十刀八刀还算便宜他!

    负屭冷凝着面容,银白色龙鳞密布双鬓,延伸到下颚处,不受控制的逆鳞,随他情绪翻腾而浮现。数日後,九龙子与八龙子相继归来,同受怒火波及,被他押去海牢见她,他仍没释疑,到底是不是兄弟在恶整他。

    她见过两名龙子之後轻轻晃首,免除了八、九龙子惨遭怀疑的命运,他的兄弟只只出色,有其独特之处,难以仿效,九龙子与负屭有着较为相似的外形轮廓,仔细去瞧更会觉得眉眼部分高达七成近似,然而九龙子没有负屭偏冷的疏漠,倒像富奢人家的麽儿,最受宠爱,也最孩子气,手中时时拿着食物吃,偏又不见虚胖壮硕,打量她时的眼神充满新鲜好奇——也因为九龙子死不挪开的探索眼神,害他被负屭拧着耳朵给揪出海牢去。

    她可以清楚感觉到,负屭不愿在海牢久待,匆匆领两名龙子来又匆匆随他们走,只字不留,仿佛不想再把时间浪费於她身上。她看进眼里,虽想淡然视之,不该产生的失落仍是满满溢开。

    他可能不是你爱过的负屭。她告诉自己,偏偏她的自我说服;永远不敌他一个眼神,一次凝眸,一记小小动作来得震慑。

    他若不是,眼神怎会那麽像?他觑她的模样,他说话的特殊清澈,以及不说话时的冷敛孤傲,甚至是海潮扰他一头长发飞散,滑过鬓旁的一瞬嚣狂,都很「负屭」,她的「负屭」。

    怎能有人模仿他仿得唯妙唯肖,连举手投足也学得如此神似?

    他或许根本就是你的负屭。她不是没有这样怀疑过。

    他若是,为何不认她?为何去人界陆路寻她的目的,不是信守承诺回到她身边,而是要她以「鮻」的身份,为他父王入药治病?

    她等了他一辈子,人类的一辈子,而这段漫长守候的日子,足够让他将她忘得一乾二净,即便她站在他面前,亦勾不起他些些回忆?当他看她饮下「脱胎换骨」,承受剧痛发作的情景,他不觉得似曾相识吗?

    「负屭……」她咬住嘴里轻喃的名,已分不清自己喊的是谁。

    不要在意,不要去想,是他非他,真的不重要……是他,他既已抱定主意不与她相认,所代表的涵义若一心追究,只是自取其辱;不是他,他便与她毫无瓜葛,她的恩恩怨怨,她的爱恨情仇,都和他不相干。无论答案为何,眼前这个他,她皆该漠然看待,不受他的举止影响而情绪起伏,不因一日不见他到来便怅然若失……

    她害怕自己因为移情作用,而不顾他的意愿,把他当成她爱了许久许久的那个人,这对他不公平,他被人冒名已经相当吃亏,还招惹上麻烦如她,易地而处,她也会感到困扰呐。

    她该要默默藏起自己的心事,却无法压抑渴望见他的心情。

    时间越是逼近,她的心,越像藏有一只无法餍足的饕餮,更加贪婪。当听闻四龙子带着他寻获的药材归来,距离她被下锅熬汤之时又近了一些,她细数日子,一天过一天,一日添一日,只到二龙子取得灵参那时为止。将死之期,她不想顾忌,不想委屈,更不要再欺骗自己。她有多渴望见他,她的百年相思,多想尽数倾倒,让他知道,她是怎生思念着他,在他遗忘了她的时间里,她仍是那样痴、那样傻地想念他。

    哪怕他只是外貌神似於她的「负屭」……

    哪怕他自始至终,都不该是她倾倒相思的人……

    负屭……

    「为什麽不吃东西?!」

    不是她发自内心呼唤的呐喊召来了他,而是她整日未进食的消息由鱼婢口中传入负屭耳里,他才会在此时伫立海牢之外,神色不悦地看着她。

    只是不饿罢了。

    这个真正的理由,她没说出口。

    看着他,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心跳卜通加快的重击。她蠕唇,以为自己乖顺地告诉了他「只是不饿」,岂知声音脱口而出,却变成任性至极的答案——

    「不是你亲自送来的食物,我不吃。」

    她看见他挑动眉峰,对她的回答似乎大感惊讶。怎能不惊讶?她并非一个骄姿蛮横的女人——他与她们相处时间何其短,但他却很清楚,她不是,这种女人耍性子的娇蛮话,不该由她嘴里吐出。

    他皱了眉,眉心层叠着难解蹙折。

    「你说什麽?」定是他听错了,再问一次好了。

    近来被她干扰得心神不宁,老是处在双眸一闭,她的身影便嚣张浮现,占满思绪的状态,听错一两句话很正常。

    「从今天起,我只吃你亲自送来的食物,你若忙,漏送一顿,我便少吃一顿无妨。」她轻轻说着,话已离唇,毋须再说谎圆饰。原来,任性一点也不困难,只消顺应自己的贪念,摒弃对他人的同情及体贴,就能做到。

    他的双眉挤得更近,蹙折更深,像是对她的每一字一句,充满困惑。

    「我要看见你,哪怕你是丢了食物便走,不再开口与我说话,我都要看见你进海牢来。」她补充着。

    心里的贪兽,变得无比巨大,催促着她:说吧,反正再活也没多久,再任性亦不过剩下短短几日,过分的要求又怎样?惹他厌恶又怎样?顾及了他的喜恶,你的呢?谁又顾及过了?

    即便强逼他日日臭脸前来,冷淡喂养一条狗似地抛食给她,那也可以。

    让她看见他,就好。

    「看见我?看见我做什麽?!你想看见的,并不是我!」负屭很清楚她的用意,她拿他当替代品!想从他身上榨取那男人的虚影,用她那双漂亮但又该死深情的眼,透过他,去看另一个人!

    这是他不愿多留海牢一刻的原因!

    这是他每回踏入便匆忙要走的缘故!

    这是他只敢在夜深之际,当她闭上分不清是瞧着他还是那个男人的双眸,沉沉睡去後,他才会伫足在海牢外看她的理由!

    不屑成为别人的影子,冠冕堂皇的藉口,龙子的自尊,总是高傲。

    嫉妒。多清晰的两字指控,才是他警觉到的真正危险。

    他嫉妒起那个冒牌货,那个顶着他的名号,变身成他的外貌,诱骗她付出真心的「负屭」!

    「就当做……你同情一个已经癫狂的女人,降贵纡尊地给她一些怜悯,让她在等过漫长百年之後,还能说谎欺骗自己,她终於盼回了情人。对你而言,一切都是假的,她却可以将它视为梦想成真——」

    「你自己说过,不再等他,到此为止,要与他岁岁年年不相见!」负屭拿她之前吐露的绝情话回堵她,耳闻女人心善变,他今日才算见识到了,「现在却想求我让你当成替身,在我身上寻找他的影子,你当我负屭是何人,能容许你这般亵渎,拿一个下贱自私、戏弄女人的鼠辈和我相提并论?!」

    她被骂了,竟仍淡淡微笑,像发现教人惊喜开心的小趣事。「生起气的时候,真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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