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留下
桑遥宵看着君临离开了，她不仅没有沮丧，反而放下心来，因为她已经预感到了成功。
她淡淡扫了一眼桑果儿，没有理会她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然后同一群人站在一起。男男女女已经交谈了起来，而她却没有一人搭话。
桑遥宵全部都不在意，她在想自己的事情。装扮其实是那个黑衣人指定的，她于是猜测君临在意的那个人有可能就是前世的她。那么她做了这个准备，头发故意弄的松散，就是为了最后让它直接落下来。因为当年她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发带正好断了，头发散落下来。那个时候正好也是桃花开放的时候，她一身白衣，头发散落。
君临坐在车架上，在回理心殿的路上他想着刚刚看见的一年幕，然后与很多年前的场景重合。
“感觉好像又见到了你。”他看着自己手，默默地说道。
他还记得当初就是这个时候，桃花纷飞。她的发带飘落，头发散落。她不好意思却又灿烂的笑容，那一刻他认定她是可望不可求的。
“父皇只是想要嘉奖你，你不用太紧张。”君明昭看着桑遥宵，眼睛里有些复杂的说道，“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拒绝。”
“如果，有什么，事后我会帮你的。”他反而有些紧张的说道，“你，小心。”
“嗯，我会的。”桑遥宵这一次没有行礼，她笑的灿烂而明媚的说道，“多谢殿下的关心。”
君明昭看着她跟在婢女的身后，然后上了步撵。她才十二岁，坐在那上面，他竟然觉得很合适，就像一个贵人一般，优雅知礼。
“桑小姐到。”桑遥宵刚刚下了步撵，门口传话的人已经开始喊了起来。如果是原来十二岁的小姑娘或许还有什么反应，但是她却不会有任何反应。
“宣。”君临坐在龙椅上，听见太监的传话，无端的有些紧张，他期盼的看着门。然后阳光微敛，一道人影缓缓而来。
“家父桑止戈，故斗胆自称，臣女桑遥宵，见过皇上。”桑遥宵走到大殿的中央，跪了下去，低着头恭敬的说道。
“瑶……咲？”君临一瞬间真的惊住了，他站了起来，再次重复道，“是哪个瑶，哪个咲？”
“回皇上，是银汉红情入望遥与为谁风露立中宵。”桑遥宵依旧低着头小心的说道，像是那些第一次见皇上的女子一样。
“果然不是吗？”君临叹了一声，然后才又朗笑了起来说道，“起来吧，跪在那里时间长了，也是挺累的。”
“你也不用紧张，朕只是看你舞的极好，看看是谁家的姑娘。这样的优秀，估计这一次花神祭之后，有许多的小子去桑府提亲。”
“可不是嘛。”丽妃应和的说道，“看着身段就知道肯定是个小美人。”
“遮着脸能看出来是个美人，丽妃的眼神果然一向很好。”琏贵妃也不待见她，听到她说的话，不管什么，就反驳的说道。
“哈哈，那桑小姐就面纱取下来看看。”君临也不恼怒她们的吵闹，反而直接要求桑遥宵取下面纱让他们看看。
“是。”桑遥宵站了起来，取下面纱，然后缓缓的抬头，看向君临。
她在抬起头之前就想了很久很久，她怕克制不住自己的仇恨，她怕让他们看出什么。可是她抬头看见他的那一刻，看着当年双十的少年，变成一个帝王。
纵然保养的很好，但是依旧可以看见脸上的风霜。眼边有着些许的细纹，眉间有着沟壑，应该是时常皱着眉头。
她在看见苍老的他，心里更多的竟然不是仇恨，而且一种往事如烟的感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十七，而她十二。他们再一次见面，他四十三，而她依旧是十二。
“呦，怎么哭了啊。”丽妃看着眼睛明显发红的桑遥宵，立刻有些惊讶的说道。
他看着桑遥宵，十二岁的她看起来很漂亮，但是与那个人，不是很相似，也只有一两分的感觉。他反而舒了一口气，这些年他也知道自己出了一些问题。凡是和她有关，相似的东西，还是人，他都想放在身边。仿佛那样就可以离她更加近一些。
“怎么了？”君临看到红着眼睛的桑遥宵，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他下意识的说道，“出了什么事情？难受，就哭出来吧……”
“臣女殿前失仪，请皇上怪罪。”桑遥宵立刻跪了下去说道，眼睛看着君临，虽然红红的，但是眼泪却没有落下来。
“那就告诉我怎么了？”君临身子有些前倾的问道，“你说了，我就不怪罪你了。”
“臣女，只是听到娘娘夸赞我的舞蹈，一时想起来已经去了的母亲。”桑遥宵有些悲伤的说道，“若是母亲可以看见我的舞蹈，应该会为我开心吧。”
“哎，我也听过你的母亲，应该是那位当时名动京城的兰茵吧。”丽妃看着君临皱着眉头的样子，就知道他大概不知道这个事情，于是立刻说道，“可惜，听说最后病重，就那样去了。”
“嗯。”桑遥宵装作悲痛的掩着脸庞，一会儿就放下手，脸上已经平静了下来。
君临看着桑遥宵隐忍不哭，然后自己归于平静，他越看眼睛里的光芒越深越暗。
“不知道桑小姐今年年芳几何？可曾婚配？”琏贵妃看着君临不说话，只是看着桑遥宵，眼睛里还有光芒，她心里一惊。
她作为过来人，当然知道君临这种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可是她却不愿意，她现在是最受宠的贵妃，虽然每一年都有新人进宫。但是凡是直接被皇上看中的人，最后的位置都不会低，她不想再有一个对手进宫来分担她的宠爱。
“臣女今年十二，未曾有过婚配。”桑遥宵装作羞涩的回答道，但是心里却觉得心安，看样子她应该会被留下来了。
“我家有个侄子今年十八，还未有正妻，不知道桑小姐愿不愿意？”琏贵妃看着君临依旧在看着桑遥宵，她也不管会不会得罪他，立刻说道。
“臣女……”桑遥宵微微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君临，脸上有些为难的神色，然后才说道，“臣女，不……”
“怎么，我家侄子是配不上你？”琏贵妃看见她看了君临一眼，立刻疾声厉色的说道，她认为桑遥宵也是想当娘娘的人。
“没有。”桑遥宵立刻又跪了下去，诚惶诚恐的说道，“只是终身大事需要父母之命，母亲已经去了，父亲还在边疆。母亲临前，叮嘱过要听父亲的话。”
“母命难为，请娘娘收回成命。”桑遥宵立刻磕着头说道，即使是恳求，也显得不屈服。
“她还小，谈那些做什么？”君临这时候才反应了过来，他冷冷的看着琏贵妃说道，“你家那个侄子，不学无术，怎么能配上桑小姐。”
“来人，带桑小姐下去治疗伤口。”君临直接吩咐道，不管琏贵妃已经黑了的脸色，然后又温柔的说道，“桑小姐这几日就留在皇宫里养好身体，万一头上留下什么伤痕就不好了。”
“谢皇上。”桑遥宵恭敬的说道，然后跟着太监出去了。
“我又回来了啊。”桑遥宵在出了理心殿，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心里默默地说道，“这一次，我是回来复仇的啊。”
“叶溱，你等着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