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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遇刺

    今个子瑜不知去哪个长辈家串门去了,没带上她,定不会是简单的走动走动。

    她在镜子前坐了一晌午,白净小脸搓得通红,胎记般的黑墨生根在脸上似的。

    元妜抚着墨迹,仿佛沉思了许久,仔细想着该不会往后都这样,若是,那岂不是白瞎了这张脸。可孟玄堇是有办法的吧,不然他总该提前招呼一声。

    用膳后不久,如歌便差人找上门来,传话的是那日见过的丫头月华,还带了几个小厮。

    “那日月华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元妜表情淡淡的,道:“姑娘有何事。”

    月华端正的抬起头来,眉目间的温和恰到好处,声音清脆:“我家主子想邀请小姐,去府里坐坐。”

    “姑娘觉得我该去?”

    月华瞧了瞧元妜脸上的黑迹,温婉的道:“我家主子说,她有去墨良方。”

    元妜微微一笑,懒懒道:“不过是难看了些,我并不十分在意的。”

    月华略显尴尬局促,顿了顿,又道:“公主往日并未绑过其他人,真真的对你心有歉意,只是邀你过去说说话,再无其他,定然再没有那杆子事。”言语听着诚恳得很。

    元妜抿嘴一笑,若是还动那样的心思也惘然。

    左右闲着,去一趟也不太所谓。

    月华面容清秀,言谈举止像不错人家的闺秀,实在不是丫鬟的气质。

    到了如歌住处,她早唤人在门口迎着。

    才进屋,如歌便伸出手来牵着元妜,一张笑脸,如沐春风般。元妜勉强压着一股浓烈的尴尬,许是她们皇家女子都这般自来熟。

    挽着胳膊到了内大厅,两人分别在榻上坐下。中间放了个小几桌,各个碟里盛了些日常的干果、蜜饯、葡萄干、牛肉、奶酪。

    方才坐下,如歌便捧着她的脸,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叹了口气,痛心疾首的道:“实在过分。”

    元妜抿嘴眯眼,看似像笑着,其实没笑:“还好。”

    如歌浅笑道:“也不碍事,玄堇那有药水可以洗去的。”

    “那倒是好事。”

    元妜举止规矩,言语不热不冷,如歌像是忍不了这样的,寡淡的谈话,眼中闪过丝精光。

    “其实,苏小姐还未许人家,不如……”

    只是这半句,元妜就替她想完了所以要说的话,扬着嘴角做温顺的模样,道:“我知道公主要说什么,元妜婚事自有父母亲做主,再说王爷和沐家小姐已有约定,就算是公主你,又能许诺我什么?”

    如歌愣了愣,喝了口茶。孟玄堇向来是个香饽饽,伸长脖子往上贴的人,不知有多少,到她儿竟然这般干净利落。

    她吃了鳖,也没了心情,东拉西扯了几句,元妜瞧着完事,也见好就收,起身告辞了。

    如歌心中惆怅,也未远送。

    行至一院子,隐隐约约的瞧着玄堇的背影。

    元妜鬼使神差的,偷偷跟着他出了门口。跟踪,完全属于一种闲的慌的八卦行为。

    走到一偏僻处,玄堇蓦地站着不再向前了,微微侧头蹙眉唤了声:“丫头赶紧过来。”

    元妜惊讶于他竟知道自己在后面的同时,还是腆着脸走到他身边。

    却不料下一刻,方才路过的灌木林里窜出来七八个蒙面的黑衣人,直直的冲元妜去了。

    孟玄堇将她护在身后,黑衣众人手持长剑,从前袭来。元妜任由他拉着左右避开。玄堇拔剑所指处,便倒一人,未用许久众人皆倒。

    他俯身去扯下一人腰牌,刚好捡了个有个没断气装死的,那人抓起地上的剑朝元妜掷去,玄堇眼疾手快抓住了剑,眼中寒意愈发骇人,直直用那剑抹了黑衣的脖子。

    元妜瞧着他手腹划了个不小的伤口,朱色的血一滴滴不住的落在旁的地上。

    环顾四周,就地摘了几株养心草,揉碎了敷在玄堇伤口处,又取了头上的绸带仔细的捆上。动作轻柔,面色却委实不太好看。

    孟玄堇见她蹙眉目光闪躲的模样,不由得有些郁气,这没良心的丫头。

    收回手来,提了剑,独自的走在前边。

    元妜无声无息的跟在他身后,瞥一眼滴着血的刀尖,一阵手脚冰凉。身后的那些人死了,玄堇杀的,那个看起来一尘不染的人,竟然也会动怒。

    即使来此已久,也时常听说些杀头遇刺的事,到底没有遇过一个活生生的人,猛地一瞪眼在她跟前死去。也没想象过,人死,不过也是如同杀个猪仔一般。

    在聚众斗殴也是犯法的社会认知里,取人首级这等血腥事,总叫人不寒而颤。

    许久,他停驻脚步,顿了一下,未曾转身,只轻声道:“你害怕了?”

    元妜低着头,咬着嘴唇,违背了好大的良心,才从牙缝一挤出来两个字来:“没有。”

    他转过身看着她,轻启薄唇:“你认真说。”

    元妜对上他冰冷的眼神,点点头,又摇摇头。

    当然怕,怕得要死了,方才见他嗜血模样,当真怕他反手也给自己一剑,她发现自己是不了解玄堇的。

    他轻叹了口气,却似山间灵泉水声缭绕耳边:“往后,不许独自出门。”

    她唯诺的点点头,也明白那些个杀手分明是冲自己来的,可为什么,她却十分不解。

    玄堇看了看手中的牌子,眼神更暗淡些,扬着的嘴角,挑出了丝讥讽,又像有几分自嘲。

    至少在行刺别人的时候,要交代把腰牌先收好,不是吗。

    元妜跟上前去,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令牌他却往怀里一揣,准备要送她回苏家老宅子。

    半晌,突然想起什么,她抬头满脸无害的模样,道:“你画的墨洗不掉。”

    “嗯。”

    见他再无别的反应,她又道:“我是说,王爷您一定有什么洗去的方法。”那日他手上也沾染了,如今他的手指洁白无瑕的。

    “东西是有的,等你回了盛京,去问慎王府的小郡主要就是了。”

    “那多谢了。”

    元妜抿嘴笑着,心思舒坦了些,算是没毁容,还省得天天画着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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