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借狮杀人
整夜狼嚎狮吼,元妜睡意全无。
这就好比一个房子闹鬼,你在房间内,它在抓门板,还适当的传出几声阴魂不散的惨叫,渗进两滩血。
苏元妜一双眼睛死死瞪到天蒙蒙亮,直到常嬷嬷进帐篷伺候洗漱更衣,她才麻溜的翻下榻。
“嬷嬷,外面怎么样了。”
此时外边的兽嚎声已经没了,营里的脚步声说话声渐渐多起来,想是没人遭遇意外。
“壮观得很,王妃可要去瞧一瞧?”常嬷嬷将琶的帕子递给元妜手里,取来衣裳给她换上。
元妜出来,绕过几个黑帐篷,走到栅栏那边上,本是一心好奇,想着不叫了便是都走了。
可当她定睛一看,吓得连连退了好几步。
还好,不知孟玄堇什么时候也来了,及时扶着她的小腰才没一个踉跄栽下去。
元妜扭头看了看身后的人,磕磕巴巴道:“你,你……,我,我们怎么出去。”
营帐外周围一圈,密密麻麻的躺着成百的狮子,和一地被撕碎的狼肉,血肉模糊的狼肉,触目惊心。
栅栏内还有被咬碎时不慎落下的四肢残骸,还有几颗滚落的圆圆眼珠,即使裹了一层灰依旧血迹斑斑。
苏元妜不十分善良,并且食肉,吃猪肉、牛肉,鱼肉,羊肉,等等所有一切能下咽的肉。
可现下,她瞧着这猩红一片的草地,木桩上一抹抹暗色血迹,只觉得唇舌干涩,胃中气息腾起,腹中酸液到流回喉咙,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它们中了幻香,不会伤人。”孟玄堇引着元妜往回走,她胆小这种场面本不该叫她看见。
刚刚他醒来不见元妜,常嬷嬷说她来看趣子,未来得及束发,便匆匆过来了,本以为她会吓晕过去。
可眼下来看,比他预计的好很多。
“幻香?药效有多久,真管用?”苏元妜一脸茫然的跟在孟玄堇身后。
这药她实在闻所未闻,一无所知,对比一下外边野狼的赤条条惨状,她可不觉得自己赤手空拳能敌得过,就算给她武器,轩辕剑,开天辟地的神斧头,她也未必敢上。
“这几日,营重穿的衣裳都是幻香药水泡过的,明日后日的也都备着。”
元妜听得云里雾里,不大明白,呆然的拉住孟玄堇,仔细闻了闻衣袖,除了闻到一股明显的不知明的香味,还闻着一股动物皮毛的味道,很淡清淡,却是真实存在。
虽然不清楚幻香的来由,作用。就她字面理解,产生幻觉的香,大狮子们吸大烟生幻觉了?
闻了孟玄堇的袖子,她便抬起自己的袖口使劲的吸了口气,同样是清香混合皮毛味。
她瞧着孟玄堇淡然悠闲的样子,悬吊着的心便也安了不少。
“那群狮子把我们当什么了,小狮子?”元妜转着眼睛,恍然大悟的猜想到。
“差不多。”孟玄堇淡淡的回道。
元妜顿了顿,突然眼睛放亮,灵光一闪,像是被瞬间劈开了天灵盖,至少她以为是个不错的法子。
“你若是能将这群狮子多哄上几日,或可以用上一用。”
“哦?”
“你将这狮子哄去战场上,往敌军里一放,便可多多得胜。”元妜挑起嘴角泯然一笑,浅笑安然。
孟玄堇微微一愣,停下脚步侧头将她打量了一番,此法确实可用。
那安丘国人,视猛狮为瑞兽,不可宰杀,平日便是误伤也要受牢狱之灾,放去战场上,或者能允许有意外,可只要这百来只狮子往敌营一阵窜逃,圣物杀了人,不需多,军心便溃散了,这也是他行此道路的原由。
孟玄堇璀璨一笑,长长的睫毛垂盖住眼帘,好看的的桃花眼眯起一条缝,他摸了摸元妜的头顶,没料到这小小的脑袋里边,竟装了智慧。
“妜儿聪明。”一本正经的赞美里带着些许调侃。
“谬赞,谬赞。”元妜扬起头,一脸笑意。
从孟玄堇高高的角度从上往下看,这张肉肉嫩嫩的小脸,此时委实呆傻乖萌。
不过一会儿,兵将拆了帐篷,物件都捆去了车马上,苏元妜同如歌窝在一辆马车上,出了百里沙漠才撩起帘子看了看外边。
几万玄兵前,跟着几十百来只狮子,浩浩荡荡,再过三日,便该到孟尘越退守的永嘉城,她们得走僻静无人的路。
行至第三日,墨影带着一队谨王亲兵将苏元妜和如歌送到永嘉城内。
孟玄堇则带领众将士趁夜直奔敌军大营,先陆陆续续放了饿了三日的狮子。
巡夜哨兵瞧着两三只狮子,只以为是祥兆,想着如今安丘一路畅通无阻,如今天降圣物,只怕是上苍暗示,便放了一匹马出围栏。
不过来回几下,马声惨叫应声到地,狮子撕咬的皮囊,血浆迸出,腥味散去,慢慢的引来了四处觅食的别些个狮子。
一只,五只,十只,一群,一大群,一队个哨兵见情况不妙,赶紧合上围栏,开始叫嚷起来。
“快,快去禀告大将军。”
狮子见着火光和移动的猎物,饥饿指使着它们靠近栅栏,利爪刨着木围栏,有的甚至跳身跃上,翻进营内。
“大人,它跑进来了。”一群士兵惊呼道,虽说是一国圣物,到底是兽,且是猛兽。
“安静,不要乱,不要放箭,用棍子将它打晕,将军来了再说。”一个穿着酱紫色长袍子的人举手大声呵道,头上的小辫随着他抖动的双手而抖动。
他们口中的将军还未来,雄狮却已进营许多,叫声此起彼伏,乱成了一锅粥。
谨王士兵已将安丘帐营团团围住,左右相邻一人于特制具中放酒坛,木臂高高举起,将酒坛投入营中,另一个人则持浸油火箭,一同落入。
一时间,安丘军营里燃起燎燎火焰,窜逃出来的人皆死于利箭之下。
不过两个时辰,一切便都归于平淡,入土化灰,连同着那些狮子一个不剩。
漆黑的夜里,一片亮堂,孟玄堇坐在马背上,寂静的站了许久,兵卒未损。
可到底,凉薄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