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点明
“你这孩子是怎么了？你亲口和我说你和豆豆在恋爱，现在又不想结婚了？只恋爱不结婚，那不好吧？”许毅山说的很客气，但是没点明，他心里想的是：好不容易都有宝宝了，又被打掉，难道下次还想未婚再孕？
凌曼茵一直视舅如父，很尊敬也孝顺舅舅，她怕许毅山真生气又误会自己，赶紧小声道：“舅舅，我只是想推后些婚事，谁说我只想恋爱不结婚？”
“这还差不多。”许毅山也不再多说什么，窦志航道：“放心吧舅舅，我们好着呢，想登记是分分钟的事。”
许毅山夫妇二人后来又陪着两个年轻人聊会就张罗回家休息。
病房里的两个人洗漱后，窦志航建议凌曼茵还是躺床上休息，凌曼茵道：“好，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说会话就觉得累。”
“你需要好好休息，还得养一阵曼茵。”窦志航为她整理好被子和枕头，“躺下吧，曼茵，我想抱着你和你说会话好不好？”
凌曼茵在手术后最思念最担心的就是他，从某种角度上又羞于见的人也是他，毕竟，她想那天做人流手术的事并没有打算告诉他，而那之前的经历她也没告诉他，她应该告诉他的，她不该瞒着他，他是那么的爱自己，再瞒下去，她不忍心。
“嗯，你抱着我，但是你答应我一件事，无论我和你说什么你都不要太激动好不好？你刚出差抓捕回来挺累的，其实我早应该和你说，可是明天我要是上午再做一次检查没什么大事就该出院了，到舅舅家或者回家说我都觉得不方便。”
窦志航看着她一脸的严肃，意识到她想说什么，赶紧道：“曼茵，如果这事让你不开心，你可以不必告诉我，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
“不，我要说，不说我会很难受，是两件事，我都要告诉你实情。”
“可是你身体还没完全复原，等你复原了再说好不好？”
“不，不好，我已经考虑好了，无论你怎么想，我都要告诉你。”
窦志航只好上床把她搂在怀里：“好吧，你想说就说，可是无论什么事，你都不要太激动，对你身体不好，要不一会又该头痛了。”
他轻轻摸摸她的头顶：“你这里的肿块还有呢，要不是小陶你不知道还要多受多少苦，好在他今天也出重症监护室清醒了。”
“嗯，我迷迷糊糊的时候觉得有人趴在我身上，小陶本来就是和很好的孩子，我们以后要多照顾他，他们村他家几代就他一个大学生。”
“我知道，舅舅他们来之后，我不是去他的病房看他了？他一张嘴先问你和钱主任伤情怎么样，听说你们都没大事，看样子还想笑，可是他不敢笑，肋骨骨折啊，”
“是啊，我们创伤外科是本院唯一敢公开对外号称集体不收红包的科室，从钱主任到田副主任他们到我们医生那个都不收，大家都兢兢业业，可是却被人这样对待。”凌曼茵说到这事还是倍感委屈，此次被打，身体上的伤痛可以痊愈，却让她的心受伤更深，她总想这是什么样的社会，好医生好心救人却被诬赖冤枉被打，差点要命。
“曼茵，其实这个事有多方面原因，我们都不能否认现在医患矛盾突出，有我们现行的医疗制度的原因，有医生的问题也有患者的问题，哪个行业的害群之马都有，但是这样的害群之马往往影响力巨大，你不能否认有拿红包主动索要红包的医生，甚至不给红包就变脸的医生。”
“我知道，医院也处理过这样的医生，我也听说很多布家属说现在上手术台前不给医生麻醉师红包都不安心不放心，怕医生折磨家人，人和人之间除了金钱就没有别的沟通情感，就不能彼此信任，真的是很悲哀。”
“凌大夫，你看你怕自己不见老是不是？操心太多了，乖，少说些话好不好？”
凌曼茵不说话了，她歇了一会终于步入正题：“志航哥，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没说。”
窦志航意识到她今晚不想回避那件事了，心里叹息一声：这个傻女人，为什么一定要告诉自己，他宁可她不告诉自己，她说了只会让两个人都再痛苦一次，可是他也知道凌曼茵的性格和为人，更知道从某种角度讲，也许她说出来才会彻底放下那件事，也会释放掉那份压在她心底的伤害，也许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真正重新开始，面对未来。
“嗯，曼茵，你想说就说吧，我听着，相信我，我不会激动，我是老刑警了。”
凌曼茵沉默了几分钟终于再次开口：“你还记得前不久你出差，我告诉你我要去参加何嘉琳生日晚宴的事吗？”
“我记得。”窦志航回答的很轻描淡写。
“那天晚上，苏映川坚持送我和苏珊回家，因为当时车上还有小周和苏珊，我就同意了。”
“嗯。”
“可是，”凌曼茵停顿了一下，“苏映川后来坚持送我上楼，到门口说他想喝杯热水，因为以前他也这样要过热水，我就让他进了省大的家门。”
“嗯。”
“后来他又提出复合的话题，我拒绝”凌曼茵的声音更低沉了，她想哭，可是哭不出来，可没过多久她还是哽咽起来，她再也忍不住了，“后来。”
凌曼茵再也说不下去了，大滴的眼泪溢出眼眶，她抓紧窦志航的胳膊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窦志航搂紧她：“别说了曼茵，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别说了，你太善良了，你从小没有爸爸，没人告诉你怎么防范男人。”
凌曼茵痛哭失声，她想过自己告诉窦志航这件事后，他不会责怪自己，但是她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他没责怪她的轻信，没责怪她的隐瞒，却替自己找到一个这样的理由，从小没有爸爸，没有父亲告诉自己异性的危险性。就在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心胸有多宽阔，他的爱有多深，而自己对他从某种角度讲是有所保留的。
窦志航轻轻抬起她的头，吻去她满眼的泪：“曼茵，别哭了，妈不是说流产后总哭对眼睛不好？听话。我不希望你这美丽的眼睛失神，我希望他们一直亮如繁星，带给我光明。”
凌曼茵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不光是这件事，我事后发烧吃了不止一片退烧药，还吃了紧急避孕药，我知道怀孕后下决心不要孩子，出事那天，要不是产科主任临时给一个宫外孕和一个早产的产妇做手术，我应该上午就上手术台，我的手术推到下午，可是回到科室没多久就遇到那样的患者家属。”
窦志航终于听明白了她想告诉自己的第二件事是什么，他沉默下来。
“我没告苏映川，是因为我想了很久，不想毁了他和他的未来，也不想让我妈我的家人和他妈他的家庭为此伤心，你可以责怪我软弱，我不想要那个孩子是因为我怕他不健康不正常，可是真的失去那个孩子后，我想他一定是我们的骨肉，我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就因为我不爱他，所以他毫无眷恋的走了，我不是个好女人也不是个好妈妈，就因为我主观上不想要他，所以我才会遇到那样的患者家属，我没亲手杀那个孩子，可我是不想要他的，那个孩子会原谅我吗？志航哥我最近总做梦，梦见有孩子叫我妈妈，有个可爱的孝坐在我身边叫我妈妈，我真是罪无可赦。”
为了凌曼茵的这番话，窦志航真想哭，可是他忍住了，他怀里的女人所有的伤痛他都替代不了，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那个意外流产的孩子现在才是她心灵最大的伤痛，作为女人作为母亲她是如此自责，可是难道她应该被责怪吗？那个始作俑者才是最可恨的。
“曼茵，别这样想，换了是谁都会这样选择，你是医生，你的选择一定是有道理的，可是你应该告诉我你怀孕了，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不在你身边，起码应该分担你的压力你的痛苦。”
“我不想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那个孩子他不干净。”凌曼茵又哭起来，“可是失去他之后我不这样想了，他没有任何罪过，孩子是没罪的。”
“我知道孩子是无罪的，你也没有任何过错，曼茵，真的不要再哭了好不好？我们将来还会有孩子的，相信我，哥哥我一身正气，你又如此善良，老天不会亏待好人的，我们都是独生子女，万一国家将来开放计划生育政策，没准我们可以要两个三个甚至四个孩子。到时候你可以做英雄母亲，一年给我生一个，我们会有儿有女的，不，不，我还是喜欢女儿，你还是多给我生女儿的好，儿子会和我竞争你的爱，还是不要臭小子的好，万一生一个比我小时候还淘气的男孩，你这当妈的得多操心啊，我工作那么忙，孩子基本都得你管，我不忍心让你太累。”
这话题让他转的要快，简直是神十的速度，凌曼茵不哭了，她愣愣的看看眼前的男人，让她曾经倍觉羞耻和痛苦的话题，他都一一面对破解，好像都不是什么大事。
“你不生我的气吗？我一直没告诉你。”凌曼茵还是追问一句。
“生你的气？为什么？说实话我就想痛揍苏映川那个混蛋一顿。”窦志航说的很认真，“哪天我想脱了警服找个机会。”
“别那样，你答应我永远别为这个事和他动手，我也恨过他，恨的不行，但最近我终于明白他其实真是个可怜之人，所以我下决心宽恕他，你也宽恕他好不好？他的前半生太顺了对他不是好事，如果他不能从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他这辈子很难幸福快乐，而你我，我们都知道怎么才能幸福对不对？”
“凌大夫，你成哲人了？”窦志航笑了，“我同意你的说法和选择，冤冤相报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苏映川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是人在内心深处或多或少会有良知和道德律，让他的良心随时谴责他自己吧，我们以后都别再提这事了，我让你忘了这事，我也会忘了，我们要记住的幸福很多，未来很长。”
窦志航认真的又低下头摸摸凌曼茵的脸：“只是，你不觉得我们该结婚了？嫁给我吧曼茵，我最后一次说话向你求婚，你这次再不答应，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说这事了。”
“你什么意思？”凌曼茵怯怯的道，“我只是觉得我的身体目前不适合结婚，我又没说不和你结婚，”
“我不说这事，可以唱着表达嘛，没别的意思，你给我记住了，再不嫁给我，我会下手抢婚的，也许你想要个热闹的求婚仪式？”
“我没那么虚荣好不好？”
“虚荣就虚荣吧，女人的那点虚荣心我能理解，但是鲜花下跪求婚多俗气啊，咱还是免了吧？”
“我没要求鲜花下跪求婚啊。”
“那就好，给哥哥我留点面子，好歹我都是市局重案大队副队长了是吧？”
“嗯，你是好大的官。”
“目前为止和我爸没法比，不过你别急，万一哪天我爬到局长那个位置也未可知。”
“就冲你这话，韩局长应该先打你一顿，野心家。”
“好啦，曼茵，你今晚说话很多了，我不再逗你了，你休息吧，明早我还要上班，妈和舅舅他们陪你再检查一下，要是没问题，你明天出院，我争取中午过来接你。”
“不用，你忙你的好了。”
周一凌曼茵又做了一次全面体检，她**已经不出血了，但是头部的肿块还很明显，创伤科的同事们都建议她再住院几天再用药三天，建议她周四再出院，她又从产科转到自己科的住院处，周四中午，许晔和窦翰文，许毅山夫妇还有许院士夫妇都到医院接她出院，大家一起吃了午饭，就差说马上就到的窦志航了，结果，一家人正在病房说话，一个肖士推门进来：“凌大夫，咱们科来了一群帅哥警察，哇，你家窦队最帅啊。”
没等她说完，郑雪峰带着十多个警察敲门就进来了，郑雪峰直奔凌曼茵床边站住：“凌大夫，你说我们窦队到底哪里不好？他人品差吗？”
凌曼茵抬头看看他的样子，觉得又奇怪又诡异：“他没哪里不好啊？”
“那就是差钱了？”
“什么差钱？”
“那就是不差钱？”
跟在他后面的一群警察都笑起来。
“如果他不差钱人品也不差为什么你不嫁给他？”
凌曼茵下意识的啊了一声，这是什么意思？这架势简直像郑队带着一群警察来找她单挑嘛。
“郑队，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今天我是要为弟兄两肋插刀一次。”
凌曼茵看着郑雪峰彻底楞住了，这也太吓人了。没想到他身后的警察突然往两边一闪道：“郑队，主角来了，你差不多别再吓唬新娘子了。”
果然，窦志航拎着一把吉他进来了，他一身警服，人高马大加上那把吉他，不知道为什么显得很不严肃，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警察拿一把椅子，直接放到凌曼茵面前，窦志航坐到椅子上：“曼茵，今天你的我的身份证、户口我都带来了。”
凌曼茵终于反应过来，怪不得伯伯和舅舅连姥爷姥姥都来了，这应该是这厮的求婚仪式。
没等她说什么，窦志航大大方方的坐下弹吉他，一张嘴，竟然是那首周华健的明天我要嫁给你了，不过他把明天改成了今天，我要嫁给你改成了你要嫁给我
秒针分针滴答滴答在心中
我的眼光闪烁闪烁好空洞
你让我心动
跟进来的一群警察在他唱完这首歌之后齐声大喊：凌曼茵，嫁给他，凌曼茵，嫁给他，一群跟进来看热闹的肖士医生也尖叫：在一起在一起。
凌曼茵一只手捂住嘴，已经是满眼的泪花，一曲结束，她似乎没什么反应，郑雪峰走到她身边看她一眼，又回头看看窦志航：“怎么回事，人家凌大夫没理你，要不第二套方案，再来一首？我和弟兄们可没时间等你唱一宿，再没反应，第二首唱完，你直接扛走算了。”
众警察都哄笑，护士和医生也都笑，唯独凌曼茵没笑，她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窦志航。
窦志航也不说话，又来了一首周华健的风雨无阻，只唱了开头：
给你我的全部
你是我今生唯一的赌注
凌曼茵突然扑了过去，直接扑进窦志航的怀里：“我嫁给你。”
窦志航赶紧把吉他递给郑雪峰：“再拉兄弟一把，有它搂不过来老婆。”
众人的尖叫和掌声在病房回荡，窦志航偷空还用手向郑雪峰做了个ok的手势，郑雪峰回身向室内的医护人员道：“诸位创伤外科的医务工作者，今天我带着来的警察全是我们局里的未婚男警察，有特警有刑警有内勤，在场的已婚女士请自动撤离，已婚未婚的男士随意，未婚的没男朋友的女孩子请留下，弟兄们给你们一分钟介绍自己的时间，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迅速把自己电话号码写到女孩子手心里，我们下午还要回到局里各司其职，你们都给我麻溜的，作为未来可能性红娘我就不收你们任何费用了，你们要感谢今天韩局大人开恩放行，感谢创伤外科的医务工作者配合，感谢本队亲自给你们护驾，将来这里真的再成一对，你们还要感谢凌大夫和窦队，至于你。”
郑雪峰一指窦志航：“是背是抱你的新娘子去登记我们都不管了，登记完也给我老实回局里，婚礼下个月痛快给我办了。”
他看一眼室内抓紧时间和女护士医生攀谈的下属，又看一眼自己的手表：“一分钟到了，收队。”
他走到还拥抱在一起的那对面前：“差不多行了豆豆，今晚你就可以合理合法的抱了，赶紧先给我登记去。”
窦志航松开凌曼茵，啪的一个敬礼：“是，队长，保证完成任务。”
窦志航拉着凌曼茵的手出来，直奔凌曼茵的汽车，开上汽车就直奔民政局登记处，凌曼茵出院前穿好了一件得体大方的米色羊绒短款大衣，一双黑色靴裤，脚上是一双平底皮绒里短靴，倒也清爽利落，窦志航就是一身警服，他们到了婚姻登记处，正好下午的登记工作都开始了，一路上凌曼茵终于弄明白，昨晚窦志航正式通知了妈妈许晔和舅舅姥姥姥爷一家中午来“观赏”自己求婚。
自己的户口和身份证现在都在他手里，窦志航一边开车一边道：“曼茵，你别紧张，婚礼我们再慢慢准备，我只是觉得这样方便照顾你，省的让爸爸妈妈姥姥姥爷舅舅他们看着别扭心里也别扭不是？他们是老人，我再不娶你，都会对我有想法，对我有想法就不利于我以后进你家当上门女婿开展工作不是？”
“你要进我家开展什么工作？”
“工作多着呢，比如，给他们生个小宝宝让他们享受天伦之乐，省得他们一天到晚闲着难受。”
“大夫说我半年之内最好别再怀孕”
“半年，我忍得住，放心，咱家小豆豆也忍得住。”
“讨厌你。”
“这有什么，我们有孩子最大的优点是什么你知道吗？”
“什么？”
“家里几对老人等着看啊，大舅舅妈他们身体力行，姥姥姥爷他们别看快80岁了，精神矍铄，都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我们的大后方安全让人放心。”
“其实大舅他们也上岁数了，孝子很累人的。”
“没事，我们到时候再找个合适的保姆，年轻一点的，帮着老人们。”
“你想的还挺远的。”
“不，不远，我明年都三十了，我也该当爹了，你明年也27了。”
登记很顺利，登记完，窦志航就送凌曼茵回大舅那边，和几个老人交代几句又急匆匆回局里上班，许毅山笑眯眯告诉凌曼茵道：“今晚我们全家出去吃饭，毕竟你们今天登记结婚了，总该庆祝庆祝，就在小区旁边的那家粤菜馆，舅舅请客，婚礼的事不着急。”
“舅舅别太破费。”
“不破费，豆豆爷爷奶奶他们今晚也过来，你妈和你爸当然也过来的，就是我们一家人。”
“哦，您都安排好了吧？”
“昨天豆豆就和我们商量今天的事，他也同意大家晚上吃顿饭。晚上你们就住你们自己那边的房子好了，你还需要休息，先去睡会吧孩子，要不晚上没精神。”
凌曼茵前几天的诉说放下了沉重的包袱和心事，心情好多了，头上的肿块也基本消失，刚才虽然登记结婚，一时反应不过来有些事，但是毕竟都是喜事，一想到自己已经成窦凌氏――这是回来的路上窦志航这样逗她的说法，自己也忍俊不禁，自己就这样成了他的妻子成了警嫂，虽然有点突然，但是她很安心很幸福，凌曼茵很快上床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