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辞职

    晚上陈小林回到家，我寻思着告诉他我辞职的事，他见我百般的犹豫，幽幽地开了口：“凤仪，方敏之对你说了吧？她有了我的孩子，她要生下这个孩子。”

    我傻傻地望着陈小林，脑袋一片空白，这世界真的让我搞不懂了，我真的要洗洗脑才会清醒和明白。

    陈小林看到我的呆滞后，他一迭声地说对不起，然后离开了家。我傻坐在那里直到夜深人静没有一点声音时，才发觉陈小林已经出去了大半夜。蓦然想到陈小林出门时脸色的阴沉和怒气，不免害怕起来，陈小林一定是去找方敏之，想到下午方敏之悲伤的哭泣，我心里直发颤。马上给陈小林打电话，他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胆战心惊不停地重拨，陈小林终于接听了我的电话，他告诉我他有些事情要办，明日再回家。

    我听到电话里救护车的鸣叫声，尖声问陈小林在哪里？

    陈小林压抑着声音告诉我，他在外面酒吧和朋友喝酒，今夜就不回家了。

    我狂吼：“陈小林，我知道你现在在医院，你告诉我出了什么事？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一家医院一家医院去找你。”

    半日陈小林才说，方敏之割脉自杀了。

    脑袋里轰然一片巨响，语无伦次地问陈小林，方敏之现在是死是活？

    陈小林低声告诉我，发现的及时已经没什么大碍。问了陈小林具体地址后，抓起包冲到了医院。

    在病房门前，我看到方敏之惨白的脸，她的手腕上的绷带是那么让人心惊害怕，虽然她输着液，眼中隐忍着泪水，但她对侧身坐着的陈小林却挂着笑脸。

    心无端地酸起来，方敏之在商场上也算是个精明厉害的人，如今为情撞到头破血流还这么执迷不悟，真是傻得一塌糊涂！

    方敏之看到我，脸色变得戒备紧张，陈小林低垂着眼神不敢看我，走到病床边坐下，不知开口说什么？往日的巧舌如簧此时变得惜字如金。

    好一阵后，看到陈小林眼中痛苦和狂乱，轻声对他说：“阿林，你先回家休息，今夜我来照顾敏之。”

    陈小林坐着没有动，方敏之声音发颤地对我说：“凤仪，你今夜不要阿林回家好不好？我知道我取代不了你，我也不奢望做陈太太，我只是想要阿林的一个孩子。”

    真是孽债啊！我想要陈小林的孩子，总是要不上，好不容易陈小林想通了要孩子，却成全了方敏之。或许是造化弄人，或许是我和陈小林之间真的只是有缘却无份。

    看着方敏之凄楚，陈小林的无奈，只得回家。

    第二日陈小林归家，一夜之间，他苍老憔悴不少，人的状态就是一股子精气神在支撑着，精气神垮了，人也就失了神采，如枯木般失去了生机。

    接下来的几天，陈小林无比的忙碌，直到他拿出变更房产证名字的合同让我签字时，我知道我们的缘分到了终点。

    黯然问陈小林：“阿林，方敏之没什么事吧？”

    陈小林暗淡地说：“人到是没什么事，只是她坚持要生下这个孩子，她说她宁愿做未婚妈妈也要把孩子生下来。那天她在医院抢救，不停地哀求医生，要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我的心再也硬不起来了。”

    默默地看着他，陈小林伸手想抱住我，他把手伸到我的肩上又缩了回去，神色内疚地看着手上的戒指说：“凤仪，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你相不相信？你是我唯一真心爱过的女人。”

    看着他眼里锥心的痛苦，我犹豫片刻对他说：“阿林，其实你不必内疚，我也对不起你，我也背叛了你。”

    “我知道。”

    “你知道？”我骇然。

    “是，从你转变性情，从你第一次见对门的窦先生，我就知道了。那段时间我好恨你，我找着一切机会出差想躲避，我怕回到家会伤害你；我也想尽快赚足钱，让你有个好的将来，让我们的孩子能幸福快乐的成长，可是我错了。”

    泪水弥漫了我整个脸，陈小林一直都是知道的，他一直都在宽容我，他如果不是为了我，以他老道的工作经验，在日本的合约上也不会出这么大的纰漏，也不至于弄到如今这个局面。

    我擦掉泪水说：“阿林，我是不会离婚的，我要和你好好过下去。”

    “凤仪，我真的好后悔，钱随时都可以赚，我们要是早有了孩子，也许会是另一种结局。”

    我不再说话，他的心已做了选择。

    “凤仪，你是我最爱的女人，可我不能再负方敏之了，她等了我这么多年，我不能让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父亲。”

    用袖子擦着泪水，想着方敏之确实比我更适合陈小林，她的眼里心里只有陈小林……而我就算和陈小林在一起，有的也只是责任和亲情，他俩结婚也算是最好的结局吧。

    婚离得很平静，陈小林搬到方敏之那里去住，他把房子留给了我，我坚决不想要，陈小林还是留给了我。也许真是我上辈子积了德，遇到全是真心对我好的男人，也许是因为我和陈小林没有孩子，也没有什么千丝万缕的牵挂，让我们能干净地做个了断。

    陈小林走的那天，我边收拾他的东西边淌眼泪，陈小林把我搂在怀里擦着我的眼泪说：“凤仪，你在我心里向来都是坚强的笑脸，不要哭，窦煜等着你，你的爱人他在等着你。”

    陈小林走后，我整日窝在屋里不出门。这段情没想如此收场，虽说是好聚好散，但心里难免有些失意，毕竟朝夕生活了好几年夫妻，突然间身边少了个亲密的人，失落和孤独油然而生。

    这段时间已近年关，各公司也不会在这时间招聘员工，而我现在状态如此得消沉，又怎能谋得到好公司的青睐？其实职场也如沙场，上场的人各个都要能以一当百，没有谁会傻到养个闲人。况且我从美林仓皇辞职，没有拿走我的任何履历，如果想应聘到好的大公司恐怕也有些难度，不如在家好好调整一下状态，明年开春再作打算。

    往日上班的时间觉得岁月如梭，如今闲赋在家觉得时间慢得像蜗牛，而我如壳中的蜗牛伏在家里冬眠。

    懒懒地捂在被里，门铃声突然响起，吓了我一跳，慢慢去开门，看见满面春风的黄子华提着几个巨大的纸袋立在门口。

    黄子华看见我神色不佳的样子，脸上渐渐失去笑容，他着急地问:“凤仪，你病了吗？”

    我摇头淡淡地问他：“你受训回来了呀？不是说过完圣诞节才回国的么？”

    这两个月黄子华到美国总公司接受高级经理人的培训，原定在美国过完圣诞节再回，没想提前回来了。

    黄子华脸红了一下说：“凤仪，想家就回来了。”

    我笑，这么大的男人了还说这种话，他离开贵州到上海这么些年，也没听说他想家的话。这会才出国二个月就想家，看样子外国的月亮确实没有中国的月亮圆啊！

    “凤仪，我给你买了好些东西，你看喜不喜欢？”

    黄子华献宝般打开那几个纸袋，里面的东西林林总总，衣服皮包香水化妆品，还有个可爱的芭比娃娃。看吊牌都是一线的国际品牌，我忙说：“子华，你疯了吗？花这么多钱干什么？”

    “凤仪，以前我很穷，想给你买件像样东西的钱都没有，现在日子好过了，我不能让自己总是这么遗憾。”

    “子华，你胡说些什么？难道我们之间还这么俗套？你这样会让我心里有负担，难不成你也让我到百货公司给你挑几件衣服去？”

    黄子华慌张地说：“凤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出门总要给你带些什么回来吧！再说了，在学校你总是给我带这带那的，我都理所当然的接受，你为什么如此的推辞了？”

    看见黄子华受伤的脸，我马上柔声道：“子华，我是怕你乱花钱！你如今还没成家，以后要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虽说日子好过了，但还是要作些长远的打算。”

    黄子华眼神闪过一丝惆怅：“凤仪，我会打算的，你先试试衣服合不合身。”

    我无精打采地答：“子华，我等一会试。”

    黄子华看看我说：“凤仪，那好吧，等陈小林下班我们一起去吃饭。”

    我默不作声，黄子华掏出手机给陈小林打电话，我抓灼子华的手黯然地说：“子华，不要给陈小林打电话了，我们离婚了。”

    “什么？这是什么时间的事？你们为什么会离婚？是不是陈小林对不起你？”黄子华变了脸色。

    我没有说话，黄子华气愤得马上开门出去。

    “这王八蛋简直就不是人，我找他去，我饶不了他。”

    慌忙拉灼子华：“子华，是我要离婚的。”

    黄子华不相信地看着我，我低声又说：“子华，我想过一种全新的生活。”

    黄子华不再说话，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担心。

    我笑着对他讲：“子华，要不你另外约几个人去吃饭？我今天也不想外出吃饭。”

    黄子华马上说：“算了，凤仪，今晚我在你家吃饭好吗？”

    我点头：“子华，你想吃什么你自己做吧，我想再躺一会。”

    黄子华很快做好肉丝面叫我起床吃，披件外套慢慢到餐厅，黄子华边往我碗里放着辣椒油边对我说：“凤仪，你现在过的是个什么日子？冰箱里几乎没有可以吃的东西，你要是再这么不好好照顾自己，我跟爸妈告状去。”

    看他叫我爸妈这么的顺口，我笑起来：“子华，你还真想做耳报神啊！你要是敢告我刁状，小心我跟你断袍绝义。”

    黄子华深深地看着我：“凤仪，我答应爸妈照顾好你，你要是不爱惜自己，我是威逼利诱都不怕，一定要在爸妈面前如实的报告，好让太上老君来管你。”

    我立刻举起双手投降：“怕你了，我照顾好自己行了吧！”

    黄子华犹犹豫豫地又开了口：“凤仪，以后我来照顾你好吗？”

    很少看到黄子华的扭捏，我惊奇地问：“子华，你不是一直都在照顾我吗？”

    黄子华看着面碗欲言又止，等我把面吃完了，他还在搅合着他碗里的面。

    皱着眉对他说：“子华，你今天到底怎么啦？怪里怪气的，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如今我的脑袋不太中用，对话越简单越好，不想搞得如猜谜语般复杂。”

    黄子华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看着我说：“凤仪，有件事我藏在心里十年了，我一直想跟你说，可是我一直不敢说。”

    听着他这话，又看着他无比慎重的表情，把我也搞得紧张起来，我紧着嗓子小声问他：“子华，是什么事？可别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国家机密吧？我现在的心脏不能承受生命之轻，你可别把我当政治家看待！”

    黄子华一副豁出去的神情说:“凤仪，我爱你，你嫁给我好不好？”

    脑袋轰然一片巨响，原子弹升空的威力怕也不过如此吧！我惊骇得望着黄子华。

    黄子华这会反倒冷静下来，他抓我的手说：“凤仪，我见你第一眼就爱上了你，可我当时太苦了，怎敢奢望你的爱情。非典的时间，我看见你那么的病着，我的心都快疼死了。他们说白醋和板蓝根能治这病，我马上跑到血站献了300cc的血，排了一上午的队买了一瓶白醋和一包板蓝根。当我兴冲冲跑到宿舍去找你时，陈小林正抱着你喝板蓝根，看着地上整箱的白醋，我好恨自己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那一刻我就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好好努力，一定让自己有出息。”

    我呆愣着看着黄子华，恍惚地想起他那日找我的情景。他满脸是笑地捂着怀里的东西来找我，可见了陈小林，他的脸色立马变得暗淡无光，坐都不愿坐立刻出了我的宿舍。

    难怪他那日眼神是那么的伤心，真的是天意弄人！我爸妈一直都喜欢黄子华，一直在我面前夸他，我那时心里朦朦胧胧的也有他，可他从未对我表示过半分的男女之情，倘若他那时大胆的说出来，或许和我结婚的就是黄子华。

    正昏昏沉沉间，门开了，陈小林提着一大包的食品走进来，他看见黄子华愣了一下，又对着我说他回家拿些东西。

    黄子华红着眼睛看着陈小林，站了起来。

    慌忙让黄子华去洗碗，又接过陈小林手中的袋子问他拿些什么东西？在这家里住了这些年，陈小林的物件一时半会的也拿不完，上次他搬到方敏之家去住，也只收拾了这季的衣服。

    陈小林默默地进了书房，在电脑里拷下了我们的照片，又收拾了些书和日用品，他提着这些东西走的时候，低头看着地板说：“凤仪，我把门钥匙给你吧。”

    我忙说：“阿林，你先不用给我钥匙，你还有好些东西没拿走，等你把东西收拾好后再给我钥匙也不迟。”

    陈小林又轻声问，过年要不要他陪我回成都？

    我们离婚的事，我还没告诉我爸妈。我迟疑地看看他说，今年过年我不回成都了。

    陈小林点点头正准备出去，方敏之的电话打了进来。她柔声地问着陈小林，说给他做了他爱吃的牛排，等着他回家吃晚饭。

    陈小林让她不用等，方敏之娇声地说着陈小林不回家她就不吃饭，她要等他回家一起吃晚饭，陈小林无奈地说马上就回。

    我在旁看着这一幕，心里叹息，温柔和示弱真的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它会触动男人心底的那份柔软。

    陈小林刚出家门，黄子华立刻拿起外套说他也要回去，他不等我留他马上就走了。

    第二日黄子华来找我的时间，突然说了一句陈小林是个大丈夫。我疑惑地望着他，他马上把话题转了，说他今年过年也不回贵州，问我这段时间愿不愿意到他新家去住上一些日子。

    我想了想点头同意，陈小林还有不少的东西没拿走，他不时要回家拿东西。虽然他离开了这个家，但这家是他建的，处处有着他的气息，看着这些东西，让我时时地想起一些往事。

    再说窦煜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大家碰面也非常尴尬，我只有放下了，才能有新的生活。

    黄子华的家装修得非常阳光，米黄的墙纸，米白的地毯，阔叶的绿色植物。我到他家住的时间，他给我爸妈打电话，说他现在在照顾我，让我爸妈放心。

    黄子华是一个很君子的人，这也是我愿意到他家的一个原因。倘若他要是对我图谋不轨，也不用等到现在，而我和他在一起也很放松，说话行事也很直接，没有什么顾虑。

    我在黄子华家住的这段时间，黄子华几乎很少出差，他怕我一个人呆在家闷，又给我规划着职场的未来。他仔细听过我的想法，问我愿不愿意自己开个店？

    我综合考虑过后，决定自己当老板，我还年轻，身上还有未褪的锐气，还可以为美好的将来搏一搏。

    这样我异常忙碌起来，早上黄子华上班，我和他一起离开家门，我在街上四处地逛着，寻觅好的项目和门面。中午和晚上黄子华没有特别的应酬，我们就在一起吃饭，晚餐几乎是黄子华做的，我们的口味很接近，不存在谁特别迁就谁的问题。空闲的时间我们有时去看看电影，或是逛逛花鸟市场，黄子华买了许多漳州水仙在家养着，水仙开花的时间满室都清香宜人。而我和他都是静得住的人，不外出的时间，一本书一杯香茗就可以打发一个晚上的时间。

    年前，我找到静安区华山路静安公园旁的一间门面，门面不大只有三百多平方米，租金和费用仔细算过也能承受得起。黄子华在这附近考察好几日，同意我开茶餐厅的想法，和房东商量好，正月十五过后我就进场装修。

    现在我忙得忘了时间，忘了一切，忙得头脑里全是餐厅的风格、主题和定位。黄子华是业内的高手，当我说出定位的风格准备做成泰式的餐厅时，他愣了一下然后深深地看着我，但他没说什么，只是详尽地修改我的方案，直至完美。

    年前，黄子华把他的母亲和妹妹接到上海来住，我收拾着行李准备搬回家，黄子华把我收拾好的行李放回了原处。

    他对我说，他母亲和妹妹对上海不熟悉，买菜都不知在哪里买，我帮帮她们。话是这么说，她母亲来了，我住在他家不知有多尴尬。黄子华安慰我，若是他的家人让我觉得不自在，我随时都可回家。

    黄子华母亲和妹妹来上海那天，我们一起到车站去接她们。黄子华的母亲非常的瘦小，和黄子华简直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么瘦弱的身子却有着大山一样的脊梁，为黄子华兄妹撑起了一片明亮的天空。黄子华的妹妹非常的爽朗，和她母亲一样拥有一双坚强的眼睛。

    把她们接回家后，我们一起动手做午餐。别看黄子华的母亲是没见过什么市面的农村妇女，但非常的大度和有见地，这让我很吃惊，难怪她教育出黄子华这么优秀的男人。

    自黄子华母亲她们来上海，屋里多了过年的气氛。他母亲和妹妹整日忙着准备年货，在我偶尔空闲的时间她们拉着我四处逛，我到感觉不是我在陪她们，到好似她们在陪我。

    放年假的时间，黄子华陪着我去曼谷采购了几天的物品。泰国的装饰品在国内价格吓死人，直接到曼谷的chatuchakweekendmarket市场淘货，又经济选择余地也大，就算加上国际快运的费用也比国内便宜许多。

    黄子华是一个慎密的人，弥补了我的弱项，他大到桌椅家具，小到小碟小碗、调料及香料都考虑得非常周全。chatuchak市场里有很多富有创意和才华的年轻人也进驻在里面，我和黄子华挑了不少的木雕艺术品和风格鲜明的饰品，心满意足地满载而归。

    正月十五过后餐厅就开始装修，整个餐厅基调是紫色的，穿插着一些明黄，没有投入很多钱搞得很华丽，但餐厅被我和黄子华布置出郁厚的泰国风情，透出温馨浪漫的情调。窗外幽静的静安公园美景一览无遗，又为我们的餐厅增加了十足的诱惑力，这样我成了蕉叶的老板娘。

    装修的时间同时也在招聘员工，我招聘前厅的员工只有一个标准：人可以不漂亮，也可以没有工作经验，只要有软软的声音，甜甜的笑容，让人感觉放松舒适有眼力就行。后厨的厨师长是我花大价钱请的，不仅手艺高超人也非常随和，我和他的经营理念也比较接近，就是让来到蕉叶的顾客，在品菜的过程中感受到美食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