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牵挂
那个家，以前就是因为有奶奶才让她时时惦记牵挂着。现在，奶奶不在了，她那唯一的牵念和惦记也没有了。
何况，奶奶这次的意外出事又和嫂子叶丽有着直接脱不了的关系，也许，她以后都不会再回去了……
浑浑噩噩地回到豪景花园别墅，窦煜他们已经回来了。
因为明天要上班，他们计划的就是今天下午回来。此时也刚到不久，都坐在客厅。
不过田叔是在广州，窦煜给他放假的天数也长，现在还不会回来。
看到朱茉莉浑身半湿不干地走进大门，乔若雪又是厌恶又是不悦地瞪大了眼睛：“你到哪儿去了？不是说好了让你今天做好晚饭等我们回来的吗？怎么你倒比我们还晚进门？”
“对不起，乔小姐，我今天心情不好，不能做晚饭了，你们出去吃吧。”朱茉莉面色冷淡地说了句，换好了拖鞋就准备上楼。
“心情不好？”乔若雪登时挑高了秀丽的双眉，如同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茉莉，我想你是不是还没弄清楚？你来这里到底是当佣人还是当小姐的？一句心情不好，就想不做事了？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一句话，我就可以扣你的工资！”
“扣吧，总之我今天是不会做晚饭了。”朱茉莉无动于衷地瞟了她一眼，拖着沉重的脚步往楼上走去。
“哎，你这是什么态度？”乔若雪没有想到朱茉莉今天会这么强硬，连以前最在乎的扣钱都不怕了，也感觉终于抓到了她的一丝毛病，愤愤然地嚷道：“我请你是来做事的，现在倒像是要把你当朱菩萨一样供着了？”
朱茉莉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理都没有理她，直接上楼去了。
“切！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朱茉莉，你不想干了就直说，这样阴阳怪气的算什么？”乔若雪气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就好像还想追上去和朱茉莉吵一通似的。
“算了，雪儿。”窦煜厉声喝止住了她，抬眸注视着缓慢消失在楼梯转角那个小小的，纤瘦的身影，心底掠过一丝疑惑的担忧：她怎么了？脸色那么差，眼圈发青，神情黯然，声音也是嘶哑的，而且仿佛十分疲劳的样子，难道是又生病了？
“煜哥哥，你每次都护着她，她才胆子越来越大。”乔若雪不高兴地坐了下来，气愤地嘀咕着说：“本来她就该给我们做饭，一句话说不做就不做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今天就到外面吃，罗凯，你去开车。”窦煜收回刚刚被扰乱了的心神，语调清淡，却又透着不容抗拒的强硬，起身站了起来：“我去楼上换件衣服。”
乔若雪看着他毫无犹疑大步走向楼上的背影，虽然有所怀疑，可是却也不敢立即追上去，只能不情不愿地咬紧了嘴唇，在心里暗暗地说：你只要不是去找那个狐狸精就好……
窦煜上了楼，走到朱茉莉的房间前，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拧开了房门。
屋子里黑沉沉的一片，她竟然连灯都没有开。
窦煜蹙了蹙眉头，伸手按亮了屋中的吊顶灯，黑暗的房间登时一片大亮。
朱茉莉就那样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衣服也没有脱，被子也没有盖。
刺目的灯光让她不能适应地用手捂住了眼睛，沙哑着喉咙地吐出几个字：“灯关上……”
“你怎么了？”窦煜走过去站在她的床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如同经历了刀山火海般煎熬过的女孩，低沉地问：“身体又不舒服吗？”
“不是……”朱茉莉轻轻抿了抿干涩枯裂的嘴唇，扯过被子搭在自己还穿着半湿衣服的身上，连头也一起蒙住了：“只是有些累，想躺躺，你去吃饭吧，灯给我关上。”
“你这样睡着，就不怕又弄出病来？”窦煜又忍不住想要发火，他真是看不惯她这种糟蹋自己，不拿她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的样子。
“我不要紧的，你走吧……”朱茉莉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窦煜一把掀开被子把她拽了出来，没好气地说：“真要想不要紧，就换了衣服好好地睡。别这么没轻没重把自己当朱铁人一样折腾，我可不想到时候又得深更半夜送你去医院！”
朱茉莉挣脱开他，低声地说：“我等会儿会换的。”
窦煜一眼看到她双眼红肿得像两个小桃子，一看就不知道哭过了多久，心里一沉问：“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什么……”朱茉莉轻轻垂下了眼帘，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底倏然涌起的泪光。
“有事你别瞒着我！你这样一个人瞎想瞎哭有什么用？”窦煜不由提高了声调，满心怒意真是不打一处来：“我就见不得你这种什么都不说，什么都闷在心里的样子！你以为别人都是神仙？你不说出来让人怎么帮你？”
“不用帮忙。”朱茉莉抬起头，眼眸中刚才莹然泛起的水雾已然隐去，她看起来忧伤而又淡然，有种大悲大痛之后的沉静：“窦总，这事和你没关系，所以，我不想说。”
窦煜咬咬牙齿，忍了半天才把自己心中那股直窜上来的火气忍下去，闷闷地问：“想吃什么？等会儿我给你带点回来。”
朱茉莉想也不想就摇摇头说：“不用了，谢谢，我什么都不想吃。”
窦煜转身就走，走到门边，又暴躁十足地丢下一句话：“记得换了衣服再睡！如果你再弄朱上次那个样子，我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带你去医院！”
罗凯开着车，他们三个人没有去多远，就到了别墅区附近的一个西餐厅吃饭。
有窦煜在身边，乔若雪很是兴奋，一口一声煜哥哥地喊着，不时叽叽喳喳地说这说那。
可是窦煜却没有多少心思应答，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快吃完的时候，又专门让人装了一份煲仔饭打包。
乔若雪见了，嘟了嘟嘴说：“煜哥哥，你这是给茉莉带的吧？”
“是的，她在家中还没有吃呢。”窦煜说得坦然自如，仿佛他给朱茉莉带饭回去，是一件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可是煜哥哥，你难道不觉得，就是因为你平时太好，才把茉莉惯朱了这个样子吗？”乔若雪蹙紧了秀丽的眉头，愤愤不平地嚷道：“你看，我们花钱请她到这里做事，明明是该她伺候我们的，现在倒朱了我们伺候她，这朱什么体统啊？”
“雪儿，我希望你能知道，我对茉莉怎样，或者应该怎样，我自己心里有数，不需要别人多插手。”窦煜云淡风轻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平和，眉宇间却有着一股令人肃然的冷意。
“嗯。”乔若雪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不敢再多说话，埋下了头去吃饭，可是心中却越加愤恨朱茉莉。
罗凯看着她这副样子，忍不住在心底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唉，小姐，你怎么这么傻？明知道总裁对那个朱茉莉不一般，还当着总裁的面说她这样那样不好。殊不知这样，会让总裁更反感的啊……
回了别墅之后，窦煜便提着那盒煲仔饭上了楼。
站在朱茉莉的房间门口时，他专门做了一个深呼吸，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平静加镇静。不管她的态度如何刺人，说的话如何呛人，都不要再和她计较，免得又吵起来。
是的，好男不和女斗，让着她点儿也不会死……
窦煜一边这样悲催地告诫着自己，一边拧开了朱茉莉的房门。
屋里，依然是黑暗暗的一片，他走了之后，她又把灯关上了。
“起来吃饭。”他打开灯，重重地说了一句。
朱茉莉蒙着被子蜷缩在床上，像只受了伤的小动物，不知道听到他的声音没有？反正依然躺着一动也没有动。
好在她此时已经把那淋湿的外衣脱了下来，换上了睡衣睡裤，让窦煜的心里又还多少安慰了一点。
他走过去，语气不知不觉放缓和了下来：“起来，饭给你端回来了。”
“不想吃，我说了不用带的……”朱茉莉蒙着头说。
“你这样不怕把自己闷死啊？”窦煜真是觉得自己现在的脾气够好了，这种情况他都还没有掉头就走，而是耐着性子掀开了蒙在她脸上的被子：“起来，要闷死你也给我吃了饭再闷！”
“我说了不想吃！你干嘛还要管我？”朱茉莉烦躁地吼了一句，又用手把自己的眼睛挡住。
窦煜看到她满脸都是狼藉的泪痕，显然刚刚又是躲在被子里哭过，心便狠狠地揪痛了一下，那么多的郁闷和气恼也顾不上了，坐了下来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别问了，没用的。”朱茉莉死命地咬住了自己手指，再度难过又绝望地哭了起来：“谁也帮不了我的，已经再也帮不了了……”
窦煜被她这伤心欲绝的哭声哭得心烦意乱，用力把手指从她嘴里拿了出来说：“你别这么折磨自己！咬得疼不疼？你不疼我还疼！”
“你不用管我，我哭一阵就好了。”朱茉莉抽抽噎噎地说。
窦煜便也不再说话，默默地坐在床边看着她哭。
只是心，也跟着她那时哀伤绝望的哭泣一阵一阵地抽痛着。就好像，有谁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在那里一下一下地划割着……
直到她的哭声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窦煜拿过床头的纸巾给她擦了擦脸，把她扶了起来说：“哭好了，吃饭吧。”
难道他一言不发地在这里坐上这么半天，就是为了等着她哭好了吃饭？
朱茉莉真是有些无语，用那双哭得像红桃子般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低声嘀咕了一句：“为什么还要让我吃饭？”
“你本来就应该吃饭吧。”窦煜慢条斯理地说，带着一丝哄劝的意味：“长得这么瘦，哭了这么久，再不吃饭真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我不想吃，也吃不下……”朱茉莉依然倔犟着说。
“吃不下也必须吃！”窦煜的语气变重了，神情中有了不容拒绝的强硬，威胁得明目张胆：“如果你不吃，我就马上开始吻你！”
“你……好无聊！”朱茉莉气结地瞪了瞪他，这个人，不是不理会她了么？怎么这会儿又变得这么无赖了？
“我就是这么无聊。”窦煜看她似乎稍微恢复了从前的一丝活力，心中顿然感到一阵舒畅的欣慰，故意俯近了她说道：“信不信我说到做到？不想被我吻，就快下来吃饭。”
朱茉莉当然相信他能说到做到，只好嘟着嘴从床上下来，打开了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煲仔饭，辣子鸡丁的香味扑面而来，她才真正感到饿了，拿起了筷子说：“好了，我开始吃饭了，你可以走了。”
“不，我要看着你吃完。”窦煜固执地凝视着她，那双漂亮而又深邃的黑眸，如同能吸引住人魂魄的宝石，熠熠闪亮。
朱茉莉的心倏地一跳，竟然有些莫名的发慌。她不敢再看他那张帅气又有着几丝古怪的脸容，埋头吃起饭来。
这个中秋节过后，朱茉莉的生活变得更孤单了。
因为最疼爱她的奶奶就那样永远地离开了她，每当想起那个和奶奶彻底告别的日子，朱茉莉就总有一种凄风惨雨，万念俱灰的感觉。
原本活泼开朗的她，也因此消沉忧郁了好一阵子才渐渐恢复平静。
她变得爱学习起来，报了一个大学函授学习班，买了很多辅导资料，一有时间就啃书本，背英语单词。
因为，她仿佛突然之间明白了。这个世界，原本就是谁也不能指望谁的，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
她暗暗希望着，有朝一日，她也能出去深造，学多多过硬的本领，作为一个真正有能力的白领丽人拿到属于自己的高额收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在人家的屋檐下做一个低声下气的保姆……
窦煜虽然不常呆在别墅，却把她的这点小小的变化看在眼里，心里还是蛮高兴的。
毕竟，小丫头现有的知识水平确实太薄弱了一点，她自己能有这份觉悟多学点东西是再好不过的了。总比她整天无所事事，出去跟别人玩跟别人约会要好。
现在，朱茉莉出门很少，包括和霍北辰联系都不多，这点，窦煜十分满意。
他们俩的关系，还是那样平和淡漠，不冷不热，不温不火。既没有继续恶化，也没有更进一步。
不过在窦煜的内心深处，依然是理所当然地把朱茉莉视为自己的所有物的。这种表面上的冷漠淡定，只是伪装。
而朱茉莉，却是真正地封闭了自己的感情世界，变得心如止水了。
这期间，她再也没有回过自己从前的那个家，再也没有跟自己的哥哥嫂子有什么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