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她到底住在哪里
一直安安静静地依偎在窦煜怀中的莫莎莎不明就里，又是惊愕又是胆怯，不由依赖地往他的身边靠得更紧。
窦煜没有忘记适时表现一下自己的温柔体贴，安抚地搂了搂莫莎莎，随即挑眉看向朱茉莉，嘲讽万千地吐出一句话：“嗬，两天不见，你别的不见长进，倒是更像个泼妇了。”
朱茉莉气愤之极地鼓了鼓腮帮子，恶向胆边生，很想索性表现得再泼妇一点，把桌子都掀掉。
“朱小姐，你别生气，总裁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眼见着情势不对的邓彬赶紧好言好语地拦住了她。
就这短短的一会儿，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说话做事没轻没重的丫头一点儿也不怕总裁，非但不怕，似乎在总裁面前还很占上风。
所以，他有些担心。如果总裁还不缓和一下态度，没准下一步朱茉莉就会不管不顾地拿起桌上的一盘菜或者一杯酒，恶狠狠地倒在总裁的脸上和身上，那可就真是糗大了。
有了邓彬在一边规劝，朱茉莉压住了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不过那一双清亮如水的眼眸，却依然冷冷冰冰地瞪着窦煜：“钥匙给我！”
窦煜就好像没有听到似的，低下头去抚慰怀中受到惊吓的小绵羊。
邓彬见他们两人都如此固执，很怕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看了看窦煜，小心翼翼地说：“总裁，是什么钥匙？不如我去帮朱小姐拿来吧。”
窦煜拧了拧眉头，脸色实在说不上有多和善。
他知道邓彬是好心，想为他妥善收拾残局。可是，他却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样恼火邓彬的这份好心。
你这个邓彬，平时还说你会来事，怎么这会儿就这么没有眼风？谁让你多管闲事了？我和我的小丫头有意闹着玩，你横插一杠子干嘛？
朱茉莉见窦煜毫无动静，又提高嗓门吼了一句：“窦煜，你听到没有？钥匙给我！”
邓彬实在怕了这两个祖宗，抱着一种牺牲自我，舍己为人的精神，息事宁人地道：“总裁，你看……”
窦煜不耐烦地咬了咬牙齿，阴沉着脸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冷冷地丢在桌子上：“拿去！以后别再烦我！”
这正是朱茉莉离开时，留在房子里的那串钥匙。天知道他是出于一种什么鬼使神差的心理？自从朱茉莉走了以后，他就天天把这串钥匙装在了口袋里。没想到，今天还真是派上了用场。
“鬼才想烦你！倒贴钱我都不想再看到你！”朱茉莉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呆，一把抓过桌子上的钥匙，转身昂首阔步地走出门去，将房门关得震天动地一声山响。
包间里的人面面相觑，一时很有些冷场，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邓彬举起酒杯打破了僵局：“来来来，咱们继续。这是窦总一个亲戚家的孩子，脾气有点倔，回头就好了。”
不管这个解释有多么蹩脚和牵强？可是至少给了这件事一个不高不低的台阶下。坐在这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又有谁会那么不识相地想得罪窦煜呢？于是纷纷做出恍然大悟状，端起了酒杯，继续说说笑笑地喝酒吃菜，气氛重新热烈起来。
窦煜也面色如常，若无其事地与大家碰杯谈笑，间或还温和地跟身边的莫莎莎说上一两句话。好像刚才那一段不和谐的小插曲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亦或是，根本没有对他造朱什么影响。
可是，仅仅只过了几分钟，他就站了起来对邓彬说：“你的车钥匙给我用下。”
邓彬老老实实地拿出了自己的车钥匙，不过还是感到很莫名其妙：“总裁，怎么了？”
“我出去一趟，如果等会儿没回来，你就开我的车回去。”窦煜也掏出了自己的车钥匙和他交换，语气干脆果决，相当于命令。
“窦总，你要走吗？”莫莎莎见此情景，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是的，我有点事。”窦煜淡淡然地说，并没有多看她一眼。
“那我……”莫莎莎顿时感觉好像失去了依靠一般，她其实很想说我也跟你一起走吧，然而最终却还是不敢，模样看起来便分外楚楚可怜。
“你在这里多玩会儿，等下邓彬送你回去。”窦煜语波无澜地丢下一句话，便大步走出了包间。
下了楼，窦煜到停车场里找到了邓彬的车，踩下油门便开了出去。
沿着那条通往市区的林荫大道，他不疾不徐地往前面行驶着。一边开车，一边留心地观察着前面的路面。
果然，不大一会儿，他便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让他又爱又恨，又烦又气又放不下的人影。正骑着她那个小电动车，飞快地往前面冲。
窦煜的心里不明所以地舒了一口气，减慢了车速，就那样慢悠悠地跟在她的后面。
老实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没疯也一定接近于神经不正常了。
今晚，他明明可以度过一个潇洒快活，逍遥自在的夜晚。可是现在，为了这样一个又傻又犟，又没心肝的女人，他竟然丢下了那么满满一大桌的客人，像个地下工作者一般，鬼鬼祟祟地跟在朱茉莉的身后。
为了不被她发现，他甚至还用心良苦地找邓彬换了车……
他窦煜什么时候做过这么窝囊的事啊？又要关注一个人，又还生怕被她知道！
真他妈的不可思议啊，老天一定是派这个女人专门来整治他的吧……
窦煜一边在心里窝火地嘀咕着，一边一刻也不松懈地紧跟着前面的那辆电动车。
幸好朱茉莉一向粗枝大叶，只顾风风火火往前面骑车。根本就不知道后面还有一辆车像警察追踪嫌疑犯一样，无比认真负责地跟踪着自己。
渐渐进入了市区的繁华地带，车水马龙，人流如梭，朱茉莉骑得也没有像刚才那样自由自在了。
她似乎不急着立即回那套房子搬东西，七弯八拐地，将车骑进了一个喧闹嘈杂的小巷子里。
这条巷子，窦煜是有印象的。那时朱茉莉刚刚到别墅做保姆，好像是第二天早上，曾经带着他来这里吃过一次牛肉面。
现在，她又来到了这条小巷，是要干什么？难道又要吃牛肉面？
窦煜没好气地琢磨着，只好也在路边停了车，下车往巷子里走去。
生平第一次跟踪人，他可不想半路上跟丢，前功尽弃，那也太逊了。
同样不想被朱茉莉发现，窦煜没有走很快，边走边四下观望。
还真是猜对了，在离上次那家牛肉面馆不远的地方，他站住了，因为看到朱茉莉的电动车就停在那儿。
随后，他看到了朱茉莉，从一个卖臭豆腐干的摊子前，端了一碗豆腐干，一边不顾形象地吃着，一边悠悠然然地往牛肉面馆走。
这女人，一不跟我在一起就吃这些垃圾食品，也不怕得病？真是不可救药！
就说了没有我管，她根本不行，还非要逞强！也不知道逞强给谁看？窦煜又愤愤然地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转身往巷外走去。
知道她在这里吃面就行了，反正她吃完了总要出来的，就坐在车里等吧，等她出来了再继续跟着她。
看来她去海天娱乐城时，根本就没有吃饭，还眼睛都不眨地骗邓彬说吃过了，真是个自做聪明，自以为是的傻妞！笨妞！
窦煜坐在车里，点燃了一支烟，用出奇的耐心和恒心等待着朱茉莉重新出现。
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以前朱茉莉跟他那么好的时候，他似乎都没有这么专注细心地追索过她的行踪。
今天还真是发了邪了，竟然一路寸步不离地跟随她到了这里，还愿意在这里傻乎乎地等着她出来。大约是一时不能适应她的突然离开吧，他只能这么解释自己这种鬼使神差，不可思议的行为。
还好朱茉莉吃东西不慢，没过多久，她就骑着车出来了，窦煜立即又跟了上去。
这一次，朱茉莉是直接往他们以前住过的那套小房子去的。
到了楼下，朱茉莉锁好了电动车，便“蹬蹬蹬”地上楼去了。
窦煜也将车熄了火，整个人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又掏出了一支烟，点燃，静静地注视着他和朱茉莉曾经住过的那间屋子。
他以前很少抽烟，根本没有烟瘾。可是这几天，却硬是控制不住自己了。只要一个人的时候，好像就会习惯性地燃上一支烟，在烟雾缭绕中麻痹自己。
很快，楼上的灯亮了。透过没有拉上窗帘的窗户，偶尔可以看到朱茉莉的身影在屋子里匆匆忙忙地走来走去。
这时候，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了吧。
将她自己需要的衣服，物品，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整整齐齐地摆进箱子。然后提下来，头也不回地走远……
以后，就再也不会回来。
甚至，看都不愿意再看到他。也不会，带走他给她买的任何一样东西……
这样默默地沉思着，窦煜的心，突然之间感到说不出来的疼痛。就好像无端缺失了很大很重要的一角，变得空洞洞的……
燃尽的香烟烫到了他的手指，他才惊觉地丢掉烟头，清冷俊朗的脸容上，一片落寞……
不知道窦煜抽到第几支烟的时候？朱茉莉下来了。
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模一样，她手里就提了个小小的行李箱，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拿。
走到电动车前时，似乎有一种奇怪的感应。朱茉莉总觉得哪儿好像有两道灼灼有力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她的身上一样，下意识地抬起眼眸，往窦煜的那个方向看过来。
坐在车里的窦煜居然一阵莫名慌乱，赶紧扭过了头，生怕朱茉莉发现了他。
过后他才不无自嘲地想到，他是在暗处，车窗也贴了颜色深暗的玻璃贴膜，朱茉莉站在那里，根本不可能看得到他。
而他竟然好像在做贼似的如此紧张心虚，实在是太可笑了……
等到窦煜再转过脸来的时候，朱茉莉已经从电动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了一截准备好的塑料短绳，将行李箱牢牢实实地捆在了车后，骑上车就走了。
她果然是这么独立，坚强，一般能自己解决的事情，从来不麻烦别人，更不会故意撒娇发嗲。窦煜的心底掠过了一阵复杂的波澜，犹豫了一下，还是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他想看看，她到底住在哪里？
就这样他又跟着朱茉莉来到了陶芳菲租住的楼房下，一直看着朱茉莉上了楼，才调转车头离开。
窦煜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兜了一圈，没有再回海天娱乐城，而是又回到了他和朱茉莉曾经住过，朱茉莉刚刚提着东西离开的那套小房子。
打开房门，熟悉亲切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朱茉莉方才停留过的痕迹。
窦煜默默地走进去，在一间一间房子里缓慢而又细致地看了一遍。包括厨房，卫生间都没有忽略。
屋中的一切摆设整整齐齐，几乎看不到什么变化。
朱茉莉果然只带走了自己一些简单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别的，什么都没有拿。
窦煜给她买过的那些高档衣服以及首饰，依然原封不动地挂在柜子里，放在抽屉里，闪着寂寞而又无奈的光泽……
嗬，她真的是轻轻地来，又轻轻地走了。挥一挥衣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不对，她带走了一样他的东西。而且，拿走得很干脆。
那就是，他的心……
因为，自从她离开了之后，他就仿佛再也感受不到从前的那种充实和快乐了……
满面疲惫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掏出手机，一张一张翻看着里面储存的照片。
忽然想起有一次，春光正好，山花烂漫。他和朱茉莉一起在一个景色宜人的风景区游玩的时候，周围有很多情侣亲亲密密地在拍照。
朱茉莉兴冲冲地挽着他说：“我们也让别人帮我们照张合影吧。”
然而他毫无兴致地拒绝了，冷冷淡淡地说：“有什么好照的？你想照我帮你一个人照就行了。”
当时，朱茉莉嘟了嘟嘴，没有说什么。
可是现在想起来，她心里一定是不高兴的。而他，却一点儿都没有在意。
也就是说，他们在一起了这么久，竟然连一张像样的合影都没有拍过。
如今她走了，他想找一张能代表他们曾经亲密关系，能证明他们曾经缠缠绵绵爱过的照片看一看，都不可能了……
窦煜感慨万千地回想着，拿着手机的手指不自禁地捏紧，心底锐生生地作痛……
这个周末的时候，说过要约朱茉莉出去玩的方越果然准时打来了电话，首先邀请她一起吃晚饭。
朱茉莉这几天和陶芳菲真的变朱了一对连体姐妹似的，每天好得形影不离，便不假思索地说道：“行啊，不过我还有一个好朋友也没地方吃饭，你要请就一起请我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