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选哪个都是错
柳言七表情凝重了几分，她伸手握住凉衣的手指，才发觉那指尖冰凉一片。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柳言七将凉衣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暖着，问道。
“奴婢是亲眼看到了林姐姐是怎么死的。”似乎是勾起凉衣的回忆，她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帐幔，唇瓣张张合合的说着：“林姐姐之前跟奴婢说过好多次出宫以后的日子，她在宫中这么多年早就赚足了买下一块地的银子。不用多，只买那么一小块自给自足就好，奴婢永远忘不了林姐姐欣喜若狂的抱着包袱跟着侍卫出门后一个转角，就被侍卫一棍子打在头上的样子，他们生怕一棍会留下活口，就一棍子接一棍子的打，林姐姐被打的皮开肉绽，甚至连呼救都来不及，就那么断了气。满地的鲜血，染红了地面，现在那宫门口还能瞧见没消失的血迹。”凉衣说着说着，眼泪就顺着眼角滚滚而落，最后泣不成声。
柳言七坐在她身边安静的听着，屋子里只能听到她的哭泣声。
“奴婢当时……就躲在宫门的树后，亲眼看着那么鲜活的一个人活生生的被他们打死了。”凉衣身子不住的颤抖，随后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揪着柳言七的衣服，“王妃，求王妃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
柳言七似乎是从她濒死的面上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她冲凉衣弯了弯唇，抬手在她头顶摸了几下，轻声说着，“没事，我保证你不会死，二十五岁以后会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从此幸福一生，好不好？”
她的话像是有某种蛊惑力，成功的让有些疯癫的凉衣平静下来。她瞧着帐幔，最后眼底有些飘忽，便闭上眼睡了过去。
柳言七重新整理了下她的被角，这才轻手轻脚的从屋内退了出去。
“她睡了？”海兰珠一直守在外面，见柳言七面色凝重的出来，赶紧上前去问道。
柳言七点了点头，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转眼瞧瞧海兰珠，“凉衣之前中了醉月下的毒针，你再去寻大夫一次，给开些解毒的药来。”
“你说那个毒啊，早就解了，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不过是些寻常毒药，不至于会要人命。”海兰珠笑嘻嘻的摆摆手，发现柳言七面色依旧凝重，她伸胳膊撞了柳言七几下，冲她挤挤眼睛，“表情这么难看，怎么了？”
柳言七沉默了一会儿，半天才抬起头，“海兰珠，你觉得我有必要还继续窥探下去吗？”才迈出一步，就差点让无辜的宫女丢了命，若是再深入下去，难保会掀开皇室最丑恶的嘴脸。尤其是被囚禁在永和宫的那个女人的身份，如果被曝光于天下，只怕这后宫，又乱了。
“你都迈出一步了，剩下的还需要问我？小七，你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海兰珠轻轻的摇了摇头，随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静夫人原来是这么个丑恶嘴脸，和我叔父阿木尔汗简直一模一样，他们应该凑一对才好。”
柳言七闻言失笑，“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在说些什么。”
海兰珠说的没错，她问出来的同时，在心底已经有答案了，只是缺少个人帮着确定一下。一份不安被道德与良心捆绑，叫她有些喘不过气。
……
……
景王府还是景王府，似乎没因为凭空消失一个人而有任何变化。哪怕是静夫人收到消息，也不过是一笑了之，相比较之下，她来找柳言七却是越来越勤了。
“小七啊，你看看这个花样，母妃研究好久了，都没定下来要做哪个样子的衣服。”静夫人笑眯眯的坐在柳言七跟前，将手里的图案草拟的绣图递给她。“天气越来越冷，我打算给朔儿准备新衣服，那孩子一年到头总是那一种颜色一个图案，也该换换了。”
柳言七面上始终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她垂眸看了看，只见一个绣图上是幼崽的龙，一个绣图上是脚踩火轮的麒麟，都栩栩如生的绣在上面。
可是她只是懒散的这么一看，却看出了些门道。
下意识的，柳言七抬头看了一眼静夫人，对方依旧冲着她慈爱的笑。可是这笑让柳言七看着极为不舒服，甚至想要作呕。
不得不说，静夫人背地里用阴招还是很厉害的，若不是柳言七警惕性高，指不定日后会出什么乱子。说那只是两个普通的花样，但却是包藏祸心。若是柳言七选了幼崽龙让元朔穿着，无疑是在宣告他对皇位的觊觎，没准会让生性多疑的元彻忌惮元朔。但如果选择了另外的麒麟，那就是对太子之位有想法，在南朝，麒麟是太子的象征，因为龙生九子，百姓传的最多的就是麒麟。所以无论怎么选，选哪个，都是将元朔推向深渊。
静夫人果然是深沉的心机。
柳言七不敢相信若是这衣服做好出现在元朔的身边会是什么场面。
“怎么了小七，你怎么心不在焉的？”静夫人适当的提醒了一句，嘴角牵起一抹笑意。
柳言七回过神，轻轻的对静夫人摇了摇头，黑眸只是一闪，便清脆的开口说道：“小七认为这两个图案都不好，所以小七在想一个新的花样。”她皱了皱眉，忽然抬手在自己发钗上摸了摸，“母妃觉得祥云如何？”
静夫人闻言有些惊讶，她并未将其他的表情展现出来，只是随着柳言七说话：“祥云？似乎有些单调。”她的视线一转，却是落在柳言七头上的发钗上。
“母妃，此言差矣，祥云乃是象征吉祥如意，我南朝一直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王爷若是配上祥云图样的衣衫，只会增添我朝的祥瑞之气，您觉得呢？”柳言七微微一笑，直接连疑问丢了回去。再怎么样静夫人都是元朔现在的母妃，就算她有心加害，也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静夫人皱了皱眉，果然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末了，她将图样收起来，点了点头，“小七说的不错，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定这个图样了。”她顺手摸了摸柳言七头顶的发钗，“小七，你这个发钗样式倒是别致，可是皇宫工匠所做？”
柳言七黑眸闪闪发亮，就知道静夫人这么钟意美貌的人肯定会注意到自己戴着的这个东西。
“不是，这是我从天香阁买回来的。”柳言七还不忘记顺手推荐一下天香阁，转而将头上的发钗拔下来，“这是他们那儿最新打造的首饰，用的都是纯金。小七瞧着那样式比工匠做的都别致，就直接花了一大笔银子买下来了，母妃可是也喜欢这样的？”
静夫人眼底的光亮说明了一切。
没有哪个女人是不爱美的，尤其对于上了年纪的女人来说，每日的穿衣打扮更是讲究。静夫人人到中年还保养的如同妙龄少女，却也是注重这些的。
“瞧着样式确实很别致。”静夫人张口夸赞了一句，“你说是在天香阁，是吗？”
柳言七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就是民间的一个坊间，什么东西都有……小七平时就喜欢在民间溜达，一个凑巧就买下了这个。啊……这发钗既然母妃喜欢，就送给母妃吧！”她乖巧的笑了笑，将手心里的发钗推过去。
“这怎么行，母妃怎么能要你的东西？”静夫人有些意外，立即又把东西推回来。
柳言七嗤笑几声，“哎呀，母妃，您对小七一直以来都这么照顾，前段时间又是人参又是补药的，小七都过意不去了。这发钗送给母妃也没什么不妥啊，莫不是您嫌弃这发钗廉价？”柳言七说完，便摆出一副小媳妇的姿态来，不安的绞着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