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侠，你的马甲掉了（15）
冬日暖阳照在荒凉的五里坡上，没有留下多少温暖，就被凛冽的寒风吹散了。
一棵光秃秃的大树下，除了一匹通身没有一丝杂色的白马，就只有一个长相清雅秀丽的少女。她似乎正在等人，垫着脚不停地向江州城的方向眺望，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里满是焦虑和不安。
此时已是腊月中下旬，北来的寒风吹得她整张脸都红扑扑地，如同抹了一层薄薄的胭脂，给她整个人又平添了几分娇艳。
又过了好一会儿，一阵小旋风呼啸着迎面刮过来，把少女的绯色斗篷向后扬起，吹得她立时打了个哆嗦。少女一把甩开缰绳，收回因牵着马而冻得通红的小手，放到嫣红的唇边呵了几口气，缩回了淡青色缎子的皮袄袖子里。
“零零，大神怎么还没来？”这个少女正是恢复了女子装束的楚辞。
她明白，既然“吴明”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那和他有过多次接触的“少年”楚辞，也要暂时避一避的好。
灵音绳出声安慰她：“主人别着急，他已经很近了。”随着大神的这缕魂魄被蕴养得越来越完整，它对无名的感知就越来越清晰了。
正说着，一个黑点从远处逐渐靠近，随着距离的不断拉短，楚辞能看到一个身穿墨色斗篷的人影，正骑着一匹浑身黢黑发亮的骏马疾驰而来。
来人的身姿挺拔，随着骑马的动作起伏，被高高束起的墨发在风中来回摇曳。他似乎也看到了楚辞，高高扬起马鞭挥舞了一下，随后狠狠地落在黑马身上，奔驰的速度骤然加快。虽然还看不清他的容貌，已然让人生出一种宝剑出鞘的凌厉之感。
似乎就是眨眼之间，男子就到了楚辞近前，他一把勒住缰绳，利落地翻身下了马，站定在楚辞一步之外。
男子比她高出一头，楚辞平视着只能看到对方滚着金边的衣领，突出的喉结和肌肤白皙的脖颈。
楚辞目光上移，就看到他尖削的下巴上泛着青色的胡茬，桃红色的薄唇紧紧地抿着，英挺的鼻梁根部落在凤眼正中，一对剑眉斜斜飞入鬓角，饱满光洁的额头上还突出一个“美人尖”。
这是一张无可挑剔的脸，不动不笑时如同清高出尘的谪仙，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但是此时，那双琉璃似的凤眼里露出一丝惊喜和热切，使他一下子从谪仙落入了凡尘，成了一个世无双的如玉公子。
绝美的公子低头打量着还在怔忡的楚辞：“阿辞，你等着急了吗？阿辞？你能认出我吗？我是无名啊。”
声音与之前略有不同，虽然只是少了些许的磁性沙哑，可听起来就是让人觉得完全不像一个人。
楚辞要不是有灵音绳这个外挂，也不敢确定眼前这个丰神俊朗、气度逼人的青年公子，会和之前那个黑炭似的大叔是同一个人。
楚辞脑海里居然闪过《射雕英雄传》的桥段：“只见船尾一个女子持桨荡舟，长发披肩……郭靖见这少女一身装束犹如仙女一般，不禁看得呆了。”
“阿辞？”无名伸出一只手，在楚辞眼前晃了晃。
楚辞瞬间回过神，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问了什么，就摇了摇头，又点点头：“没有等着急，认出你了。”
无名眼神亮了一下，拉过白马的缰绳递给楚辞：“阿辞，咱们现在还不能完全放松，再往北走走。要不干脆去通州，我陪你回趟家，等过了年再继续闯荡江湖。”
楚辞觉得这个建议非常好，点头同意。二人翻身上了各自的马，一前一后往北疾驰而去。
………
为了尽量避免麻烦，二人很少走大路，路过一小座荒山时，无名还捉来一只雪白的肥兔子。
无名坐到刚生好的火堆旁，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按住兔子不断挣扎的肥身子，准备把它收拾干净后烤着吃。
楚辞这几天已经对无名的盛世美颜有了一点抵抗力，此时看到无名要烤兔子，较忙阻拦。
“你这么个谪仙似的公子，怎么会想要烤了这么可爱的兔兔？！”
无名闻言动作一顿，抬头看了看圆瞪着杏眼的楚辞，收回了匕首。算了，小姑娘心软，还喜欢这种玉雪可爱的小动物，今天就放过这只幸运的兔子吧。
然后就听见楚辞又说：“还是炖了吧！前面不远就到燕州了，找个饭铺子让人收拾干净，把兔肉拿开水汆一下，葱姜蒜少放，多搁辣子，加点高汤多炖一会儿……啧啧，这么冷的天就得吃点炖兔肉补一补。”
“……”
无名扶额，嘴里溢出愉快的笑声，他早就知道她和别的姑娘不太一样，总能自己刮目相看。
燕州距离通州很近，骑马只需要一天的时间。二人商量好后，决定在燕州城休息一天。
无名进城前，特意易容成了一个面目仅是清秀的少年郎。楚辞依然是少女装扮，有“赤剑无名”在她身边，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二人吃过炖兔肉，又在客栈放好行李马匹，楚辞还想买点礼物给家人带回去，无名表示他也要买一份，楚辞没有拒绝。
这时已经是腊月二十了，街上熙熙攘攘到处都是人。这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空闲在家，准备着过年要用到的年货和礼品。
无名走在楚辞身后，用自己的双臂隔开楚辞和来往的行人。
一开始，无名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偶尔不小心和楚辞的肢体接触上，紧绷着脸，努力控制自己不露出异样。
但是，当发现周围不少人都在偷看楚辞的时候，他就没法淡定了，用眼神狠狠地警告那些胆敢觊觎自己未来媳妇的人。普通人哪里能承受来自一个武林高手的威压，很快就给楚辞二人留出了一个真空区。
就这样走了一会儿，无名又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阿辞，你有没有发现，周围的行人里，似乎很少有年轻的姑娘？”
楚辞拿眼神鄙视着无名，没想到啊，你刚才疑神疑鬼地四处乱看，原来一直是在找年轻的姑娘啊？
无名：“……”他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