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我宅我骄傲
永州城开门请降后,虎山军并没有入城,依旧驻扎在城外,只有几个百人队控制着城门。另外,杨炯还让亲兵队每天在城内武装巡逻。得益于一贯在纪律和队列上的要求,这竟然成了城内的一道媳风景。严整的队形,雪亮的斧头,肃杀的气质,不仅吸引了许多老百姓的围观,更是有力震慑了城内的一些势力。
这个春节,没了青皮流氓,没了偷窃行骗,没了青皮流氓,连邻里间的争吵都不见了,尽显节日的安宁祥和。
有这么个好处,普通百姓迅速接受了虎山军的统治,一切波澜不惊。在他们看来,有这么一支军队,既厉害能打仗,又老实规矩,连进城吃喝玩乐都是真金白银,那么,永州城让他们接管也是可以接受的。尤其是那些个酒楼妓院,更是打心里欢迎虎山军——钱多、人傻,不讲价!
不过,这只是一般百姓的观感,对城里的大户人家,还有附近的地主,这个年就有点难过了。
前来攻打永州城,最直接的目的就是想搜刮钱粮。连过年都出来征战,杨炯自然不会矫情。在前来投靠的官吏的帮助下,杨炯很快就得到了一份有钱人的名单,然后士卒出动,把这些人都给“请”到了大营里。
永州知府陆大山也在这份名单上。
看着大帐内这些一脸懵逼惶恐的家伙,杨炯站起来对亲兵下令,“远来是客,待客就得有待客的规矩!去,上茶,上好茶!”
亲兵纳闷地回道,“大当家,咱们也没有好茶呀!你平日里喝的,就是一般的黑茶,根本就不好!”
某些时候,在没有配合的情况下,强行装逼就是个笑话。
对于这个实诚的亲兵,杨炯没法计较,只得耐心回道,“那就用我喝的茶!”
亲兵得令而去。
杨炯坐下,和气地说道,“大家先坐下,喝口茶暖暖身子X头,咱们再叙话。”
传说中,杨大当家嗜血成性,杀人如麻。本来心里惶恐不已,见了这么一出洋相,众人心思稍安,便依言坐下。
等待上茶的间隙,陆大山站出来说话了,“杨将军,这大过年的,你把大伙绑到军营里来,是何意思?”
杨炯不想搭理。
名单是永州官场中投靠虎山军的家伙提供的,杨炯看都没看,便吩咐亲兵队去抓人。没成想,把知府大人也给抓来了。陆大山有没有钱,这个不好判断,但至少这官当得不怎么样。
官场上,沉不住气,就升不上去!
待大伙都喝了几口热茶,杨炯便拿起案几上的一份名单,举手扬了扬,“这份名单上面,都是永州府的有钱人。而且,名单也是官府中人提供的。”
说到这里,杨炯顿了一下,有意无意瞟了一眼陆大山。
众人立即看向陆知府,眼睛里满是猜忌和怒火。在座的都是永州府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时大多也走动过,很多都相互认识。这群人中,只有陆大山是当官的。
陆大山又气又急,却又没法辩说,因为杨炯也没说是他提供的名单。
杨炯又道,“今日把大家请来,就是筹款。虎山军从衡州打到永州,就是因为粮饷匮乏。还望各位慷慨解囊,他日一定连本带利偿还!”
众人大惊。之前惶恐不安,还抱着一丝丝希望。有些甚至想着,是不是虎山军办宴会,请他们过来,算是相互走动认识,好站稳脚跟。没成想,竟然是公然抢劫!
“杨大当家,误会,误会了!老朽家里也就几亩薄田,跟有钱毫无瓜葛哩!这名单,必定有误,必定有误!”
“杨将军,我家里是做了些买卖,可那都是一点辛苦钱呀!更何况,我家小子又多,往后娶媳妇的,花销大着呢,我都不知道怎么过关!”
“哼!我家世代书香,功名传家!见识过无耻的,没见过你们这般,敢朝读书人要钱的!无耻啊,无耻啊_,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大帐内一片叫穷、叫屈,还有质问与怒骂,群情激愤。
杨炯像个局外人一般,静静听着,仔细观察着一个个的反应。
待众人消停下来,杨炯指着一个年轻人,轻声说道,“你站起来!”
年轻人左右看了看后,不耐烦地站了起来,一脸倨傲。
杨炯问道,“刚才,是不是你,骂我无耻?还说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这句话仿佛给了年轻人勇气,他嚣张地回道,“怎么啦,就是本少爷!国朝善待读书人,有功名可免赋税!你们这等行径,简直无耻,无耻之尤_,敢朝我家要钱,难道不知道我爹是进士,他可是朝中……?”
杨炯站了起来,看向门口执勤的亲兵,指着年轻人,喝道,“砍了!就在大帐内砍!现在就派人去抄他的家,男丁一律斩杀,女人充作营妓!”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几个亲兵手持斧头,径直把年轻人砍翻在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在大帐内弥漫开来。
众人木若呆鸡,傻傻看向突然暴起的杨大当家。
这时,杨炯却施施然坐了下来,低头看了会名单,尔后迎着众人惶恐兼期待的目光说道,“讲信义是虎山军的规矩。今日筹款,有逼迫性质,但是有借有还。这名单上,有你们每个人应该拿出的钱粮份额,大伙拿去看看。”
众人相互传看,不过这次很安静,不再有叫屈与辱骂。
最后,杨炯总结陈词,“银子不够的,粮食、布匹、首饰等,也可以作数。不过,一定要借够份额。放心,是借,不是抢。这次从大伙这里借到钱粮,我是首先要把在衡山县借的帐给还了,还要给利息的!”
说到这里,杨炯又瞟了一眼陆大山,加了一句,“陆知府就不必借了。治理好永州府,尽量造福百姓,就算借钱了!”
……
晚间,杨炯正伏案写写画画,石三妹端着一碗热粥进来了。
杨炯抬头看了一眼后,又低头忙碌。
把热粥放在案几上,石三妹蹙眉质问道,“听说,你今日杀人了?”
杨炯听了这话,放下手中的笔,目光萧索,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回道,“嗯!”
“好好的这大过年的,怎么又杀人?谏山岭一战,杀的人还不够多么?”
杨炯苦笑回道,“没办法!”
石三妹不依不饶,追问道,“什么叫没办法?没办法就杀人?杀人就有办法了?”
杨炯叹道,“咱们在永州休整七日,七日过后,就得前去攻打韶州府。在这七天里,必须筹集充足的粮饷。没有粮饷,怎么打仗?”
“今天的这颗脑袋,就是确保按时筹集粮饷用的。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从人家手里抢钱,哪有那么容易的,不见血,怎么行?!”
“……但凡虎山军在永州可以多呆一些日子,我也不想用这种手段!”
石三妹听了这番解释后,不再言语,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大帐内再度陷入寂静。
杨炯三两口对付完热粥,又拿起笔,就着敞亮的烛光,继续写写画画。
石三妹看着伏案忙碌的杨炯,眼神复杂。
过了好一会,石三妹突然问道,“你怎么一天到晚的,就呆在这营里?城里多好玩呀,到了永州一趟,怎么就不进城去逛逛?你不是都给下边人放假了,怎么自个儿反倒整天猫在这大帐里?”
杨炯不吭声,继续忙自个的。
见杨炯不搭理自己,石三妹很是气恼,本想上前扯掉案几上的纸张,但脑海里突然闪过谏山岭的尸山血海,还有今日大帐内的杀戮,便气馁地放弃了这个冲动。
清了清嗓子,稳了稳情绪,石三妹又道,“你一个大男人的,怎么像个小娘?成天闷在这中军大帐,不烦么?”
似乎感觉到眼前人的不耐烦,杨炯抬头笑了笑,回道,“我宅,我骄傲!”
石三妹纳闷,追问道,“宅?什么东西?”
杨炯解释道,“就是你说的,猫在这大帐里,这就叫宅。我是大当家,得对整个虎头山负责,哪能自由自在!至于你说的,给兄弟们放假,那是因为要继续打仗。”
“继续打仗,这跟放假有什么关系?”
杨炯无奈,心里暗道言多必失,只得耐住烦,继续解释道,“不珍惜现在的生活,就不会坦然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打仗是要死人的,兄弟们自然是明白的。所有,他们都想,趁还活着,吃想吃的,玩想玩的,睡想睡的……”
石三妹哼的一声,娇嗔道,“你们男人呀,就是俗!”
杨炯点点头,坦然答道,“嗯,是挺俗!不过,我倒是同意兄弟们的做法!趁活着,做想做的,不后悔,不遗憾,这挺好!”
石三妹既一脸嫌弃,又纳闷好奇,“那你怎么又不进城?这里可是比常宁县城大了许多。还有,这里的青楼还挺出名的,不少士卒和民壮都这般说。”
杨炯哭笑不得,想了想,高情商地回复道,“我想,即便进了城,也很难看到,像你这般好看的姑娘。”
末了,杨炯哂道,“这就好比,家里有母鸡,何必到外面去抓蝙蝠吃?”
听了这话,石三妹低头啐了一句,“哼!你才是母鸡哩!算你有眼光!”
忸怩了一番,石三妹又道,“那你忙正事吧!不耽误你功夫了,我去后营弄只鸡,等会就炖上,晚点再给你端过来。明早,还可以用鸡汤给你下饭哩!”
杨炯点头,“嗯,不错!看来,三妹子不仅长得好看,连持家也这么能耐!”
石三妹挺着巍峨的胸脯,扭着纤细的腰肢,喜滋滋地离开了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