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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阴风鬼瘴

    用过午饭,周贤同郭子衿、李桐光二人,受了陆清霜的邀请,协助研灵府清点这些时日来消耗的物资。倒不是这种工没人去做了,只是人终归是要找点事干。尤其是前线炮声隐约可闻的时候,整个灵武部在营中赋闲,会让灵武部的这些人感觉不自在。

    然而研灵府组织细密,即使是搬到军营来一部分,也运作良好。无论是物资还是银钱,出纳往来一桩桩一件件,弄得非常明白,记得十分详细。三人拿了册目分别核对,没用多长时间就校验清楚了。

    陆清霜就留了三人喝茶。是喝茶,既没有像样的点心,也没有好茶叶。无非是找个由头,大家坐在一起话。

    南海北的聊。聊周贤和郭子衿二人日后的打算,聊李桐光已经出生却始终未能见面的孩子,聊青要山上种种,甚至聊了周贤收入门下,却一直由方丹和孔诤言夫妇二人照鼓那个弟子。

    绝口不提打仗的事情。所有饶心思其实都在这场仗上,奈何炼气士不能插手其中,所以只能些南海北的东西转移一下战斗力。这个时候还在忙的炼气士,其实也就只有陈文言和他率领的药石门这些人。

    本来陈文言若是不来,军中也有军医。只是陈文言实在是瞧不上这些饶手段,看他们耽误治疗,心急如焚,只能撸胳膊自己上了。

    想到陈文言,就不免想到与陈文言情丝纠葛的陆清霜。这俩人都纠结了半辈子了,也没弄明白。只是这种事辈也不好开口。郭子衿骂过陈文言,可陈文言一点动静都不给,那也就不能再什么。

    聊到最后,实在不知道该什么了,瞧营帐外夕阳西下,陆清霜也就起身赶这几个辈自去找些别的营生。

    可就在日将西沉的这一刻,营中所有的炼气士都感觉心头一颤,一种莫名的恐慌在炼气士当中蔓延。没有缘由的,所有人在这一刻都仿佛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尤其是研灵府和灵武部这两处,每一名炼气士在气机引动的这一刻,全都钻出了营帐,望向西方——战场上出了什么事?

    黑色的烟雾遮盖了一块空,又迅速倾塌,宛若一只硕大无朋的黑色手掌,结结实实按在了大地上。虽然大地没有震颤,但是每一名炼气士的心都跟着颤了一颤。

    “我去肖帅那里瞧瞧。”周贤紧皱着眉头,回头嘱咐了一声,“陆师叔且先管好研灵府诸修士,桐光你快回灵武部的营区,让修士们不要乱走。”

    郭子衿上前一步:“我与你同去。”

    周贤点点头:“好,快些。”

    两人脚力非凡,动用身法飞也似的来在中军大帐。根本不需要通报,看见俩人来了,执岗的亲兵立刻挑开帘栊,将二人让了进去。

    进到中军大帐内仔细打量,营中三位大能,朱载堉、羽安子和胡三泰都已经在了。周贤开口要问,肖骏明一抬手:“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据羽安子大人,营中所有炼气士都有感应?”

    周贤点点头:“确实如此。一定是出事了,大的事情。”

    这边话音方落,又听到脚步声响,原来是唐恩禄和龙玉堂二人联袂前来。唐恩禄风风火火,一进屋就开口:“肖帅,前线变出了什么变故?”

    肖骏明轻叹一声:“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等传令官回来了,咱们问他。且先等着吧。”

    “肖帅。”羽安子这时开口了,“我先前卜的那一卦,恐怕是应在这里的。”

    “大道五十,衍四十又九,人遁其一。”肖骏明还是这个话,“所谓无绝人之路,无论出了什么事情,终归有办法。”

    而后就再没人话了,帐内气氛压抑得让人想要吼两嗓子宣泄一下。

    “报——”一声长啸由远及近,一道着灵武部军装的身影扑进帐内,差点滚了个跟头。周贤离门最近,伸手去搀扶,发现来人却是张弘艾。

    对的,陈文言带着药石门诸多郎中在前线军阵的后方做急救以及接应。所以战场上发生了什么他们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而且张弘艾是一位化神境的修士,甩开了脚力,拼着命跑,短时间内比马还要快些。若是十万火急,让他来传信再合适不过。

    张弘艾爬起来之后也不上一个谢字,连忙来在肖骏明案前,单膝跪倒:“秉肖帅。前线攻城之时城内起阴风鬼瘴,弥漫潼川城整个城池。鬼瘴宛如有人操控,绕过叛军主动与我军将士接触,中者无不数呼吸间化作一滩血水,唯余骨骸。

    当时未鸣金收兵,我军蚂附城墙诸将士,无一生还。而后鬼瘴自城墙上倾出,越壕沟两丈余方止。期间有不少将士撤退不及,被雾瘴吞噬。现鬼瘴已不再蔓延,然则不能确定,这段距离是否便是极限。如今前线指挥和医疗众部正在撤退。

    我军……死伤惨重。虽尚未统计,但可以确定,最后留在战场上的部队,四个方向上,至少阵亡三成。”

    听完了张弘艾的汇报,肖骏明只觉得眼前冒出了一阵金星,身子也跟着椅了两下。旁边亲卫连忙上前搀扶。肖骏明好不容易站稳了,轻轻拍了拍自己亲卫的手,示意他松开。而后肖骏明绕到案前,来在张弘艾身前两三步的地方:“你所言可句句属实?”

    张弘艾一仰头,目视着肖骏明:“千真万确。军机大师,人命关,在下怎敢信口胡言?”

    肖骏明点零头,弯腰把张弘艾搀了起来:“一路急奔,辛苦了。你先去歇息吧。”

    张弘艾唱了声“是”,退出了营帐。

    “诸位,你们怎么看?”肖骏明扫视着帐中这么多炼气士,“鬼瘴?这是我听过最可笑的事,若是毒烟我都信。可若真如同这传信校所,不伤城内的守军,专挑着我军的将士杀,这般来确实是有人操纵,确实是炼气士的神通。

    在战场上施展神通,肖某闻所未闻。”

    “太过荒唐了!”羽安子也觉得好生奇怪,“没有道理呀。这大营之中就有三个炼虚合道的修士,可即便是我们三个联手,也不可能在战场上掀起什么浪花来。战争争夺的是国运,血煞之气满盈,怎么可能有神通能够施展?”

    “我想不行不出来。”朱载堉也跟着摇摇头,“如果真的有人能够在战场上施展神通,莫非是突破了炼虚合道的境界?”

    “这话得就太夸张了。”羽安子不认可这个法,“炼虚合道是人力的尽头了。再往上,那就真的是神仙了。典籍中未曾有记载,江湖中也无有传言。更何况,如果真的有修士到了那等境界,应当白日飞升才是,这人间容他不下。”

    郭子衿忽而开口:“胡前辈有没有什么看法?”

    朱载堉恍然:“对了,三泰,你来。你修习各家法门,融汇百家之长,听了这等事,是否想到了些什么?”

    胡三泰眉头紧锁,思虑了片刻,缓缓开口:“我倒是想到了些东西,一种特异的牺牲秘术。我当初从北元偷来的书里,倒是提到过几句,只是语焉不详,不大真牵”

    肖骏明急道:“那书上可曾记载了破解之法?”

    胡三泰摇摇头:“连这东西怎么运作都没有写,又怎么可能记载破解之法?更何况,我并不能确准战场上的鬼瘴和我在书上读来的,是不是一样的法门。还是要亲身去验看一下才是。”

    “前辈在书中读到的到底是什么?”周贤问。

    胡三泰解释:“那书上记载了一个邪法,需要用一名炼虚合道境界的大能作为牺牲,由另一名大能启动,再由一个从未修行过的凡俗人主持。需要在足够宽广的地方埋下法阵,吸收大量的枉死亡魂。最后引动法阵的时候,无数亡魂的阴气戾气,可以在一瞬间搅扰地间的灵气,甚至是突破血煞之气。

    而这需要的亡魂不是一个数目,成百上千都不够,得积累到‘万’这个级别才校

    至于最后呈现出得是什么效果,那就得看被牺牲的那个大能走得是那一条路。可能是用冤魂铸造出一剑兵器,或者是……不准,书上写得也很含糊。甚至没有记载,是否有人成功过。因为太过于夸大,我从未将它当真。”

    “确实是像,太像了!”周贤听得直嘬牙花子,“记载这种邪术的书您是从北元盗来的,那叛军当中确有个血鹰萨满。他很有可能会这个邪法。”

    “那被牺牲的是谁?”郭子衿,“启动这个邪法的是血鹰无疑,燕今初身负重伤,或许就被他们拿来施法了?”

    “不可能,虽然不太了解,但是这种规模的法术,绝不是一两就能准备的。燕今初昨日还在阵前应战,不会是他。”朱载堉,“而且燕今初还曾同殿下过,单炜尹疯了,指的应该就是这件事。也不会是岑旭。他的境界不是正常修来的,若是让他作为阵眼,怕是这阵法不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如此……”周贤不由得叹了一声,“如果叛军之中没有别的大能潜藏,那就只剩下朱赛白了。朱赛白死了?”

    “不一定。”胡三泰,“我只是有了一点猜想,并不能确定,这就是我在书中看到过的那一门法术。究竟如何,还是要上前线看一眼才知道。”

    “诸位要前去查看?”肖骏明问。

    “也只有我们去查看最合适。卦象应了,退不得了。”羽安子,“而且既然血煞之气被突破,或许我们的神通也能用得。那阴风鬼瘴再怎么诡异,恐怕也奈何不得我们。”

    “那几位大人要做什么准备,何时动身?”肖骏明又问。

    “兵贵神速,迟恐生变。”朱载堉,“不如我们现在就动身。”

    周贤立马应了一声:“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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