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休夫
梁州城今天发生了这么几件大事。
首先是城内出了个“小李飞刀”,据说一个人就大破西梁军队,令那些驻扎在凉州的守军闻风丧胆,再也不敢攻打梁州。
第二件事就比较喜闻乐见了,今天一早,秦府就传出话来,说秦家老爷秦大有休掉了前几天才招的赘婿。
百姓闻言,一片哗然。
要说男人休妻的事在梁州城也算不上什么稀奇事,一年当中也能有个几件,但休夫的事情嘛,这是第一件,而且主角还是秦家秦雨桐,一时轰动全城。
秦雨桐作为“梁州第一才女”,在梁州城内可谓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前几天秦大有招婿入赘秦家已闹得沸沸扬扬,无数秦雨桐的拥护者听到这个消息都捶胸顿足,大叹惋惜,饶是这样,当时也没有哪家公子毛遂自荐,甘做秦家的乘龙快婿。
为何?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秦家匆忙招婿是为了给秦大有顶包上战场罢了,谁会在这个档口去做冤大头?
现在不同了,秦家休夫让他们又看到了希望,因此,听到消息的众位才子欢呼雀跃,奔走相告,简直比高中科举还要兴奋!
而那可怜的被休掉的男人,怕是没有人在意的。
最后一件事则是同秦家做相同酒楼生意的陆家放出消息,要为自家刚过束发之年——也就是后世十五岁的小公子招一个伴读书童。
这则消息对于一些家境不好的书生来说也是相当诱惑,他们倒不是单单媳这个伴读书童的名头,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陆家老爷陆子良擅长经商之道,跟秦大有瓜分了梁州所有的酒楼,生意做的是风生水起。
陆子良老来得子,膝下虽然儿女双全,但是他本人早已过了花甲之年,眼看接近古稀,小儿子却刚过束发,女儿也不过双十年华。
陆子良年岁已大,生意上已经做不到亲力亲为,女儿陆馥婧从豆蔻年华开始就不再读书,开始打理家中的生意。
单论外貌,陆馥婧跟秦雨桐不相上下,虽然才学上差秦雨桐不少,但是其经商天赋却尤为惊人。最近几年,陆家的生意被她一个姑娘经营的有声有色,跟秦家相比也不落下风。
所以,陆家要招伴读书童,有太多人是奔着陆馥婧而来,在他们看来,当上小公子的伴读书童就有接近小姐的机会,有接近小姐的机会嘛,嘿嘿,到时候略施手段,你懂得!
想想就是美滋滋。
可怜这群瓜娃子把人家能把生意都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女强人想的跟他们一样白痴。
所以总结来看这三件事,第一件太过匪夷所思,离老百姓的生活太远,也就能被当做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真正贴近生活的还是后面这两件事。
尤其是城里年轻的单身书生们,一下分成了两个阵营,一边是想去秦家自荐为婿的,一边是要去陆家当伴读书童的,但是两个阵营彼此又不冲突,相反还很融洽,反而是同一个阵营的人,看的是互相不顺眼。
真应了那句,只有同行间才是最赤果果的仇恨!
…………
城内一家小酒肆里,两个书生模样的人坐在一起,觥筹交盏。
“听说那秦府被休之人身态肥胖,形容枯槁,也不知那秦家是如何看上的?”
“看走眼之事实属正常,知错能改,倒也不失大家之风啊!”
“听闻张兄打算去那秦府自荐一番?王某佩服佩服!”
“王兄说笑了,在下也听说你要去那陆家试试伸手,咱们彼此彼此啊!”
“张兄风流倜傥,才貌双全,那秦家娘子见了怕是芳心暗许啊!”
“王兄腹有诗书,气质翩翩,那书童必是手到擒来,那陆家小姐更是不在话下啊!”
两个形容猥琐的男人对视一眼,然后“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颇有种“英雄所见略同”的认同感。
旁边桌上的少年撇了撇嘴,吃着碗里清汤寡水的面条,十分后悔。
早知道名声这么臭,还不如要了那些银两a竖都是挨骂,吃香喝辣的不是更好些?
张十二,你这个大傻子,要的哪门子骨气?骨气能吃还是能喝!
狠狠的咀嚼着嘴里的面条,张十二恨恨的想着。
少年正是秦家休夫的主人公张十二,从秦家出来,在城里转了一大圈才找到这么便宜的一家酒肆,没想到吃碗面都不消停,听到对面两个装~逼犯在那里装。
妈的,还诋毁我!
想着大街上那些人口中“身态肥胖,形容枯槁”的描述,张十二就是一阵头疼,劳资明明玉树临风嘛!
这到底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
…………
三个时辰前,秦府。
昨天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娘子,想到那张精致的脸蛋和柔糯的嗓音,张十二就觉得精神抖擞。
刚吃完饭,秦大有就过来了。
张十二表现的很热情,忙让了座,然后说道:“岳丈莫不是来说西梁撤军的事?”
“嗯?”
秦大有有点楞,西梁撤军的事他也是昨天才从官府里面打探的消息,这家伙整天呆在家里,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不是。”
不是?那这老头大早上的跑来干嘛?张十二有些疑惑,打算听听他要说什么。
“贤婿昨天可是跟王公子起了冲突?”
“哦,你说那王八啊——岳丈放心,这小子对娘子无礼,小婿教训他一下也是分内之事,岳丈不用刻意的谢我,都是一家人,那就见外了不是?”
这?好像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啊?
秦大有有点楞,一拍脑袋,不行,差点被这小子给带进沟里,赶紧给他说正事:“贤婿可知道那王公子是何人?”
“听说是知府大人的儿子?岳丈放心,知府也不能强娶强嫁不是?小婿跟雨桐那是明媒正娶,受大唐律法保护的,就算知府大人发问,咱们也不怕。”
张十二说的义正言辞,有那么一个瞬间,秦大有都感觉他们是一伙的了。
可是转眼一想,不对啊,我是来干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