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
即是讨伐叛贼而来,两个都督自然不可能只带着诏,和他们同来的,少不了还有两府的兵马。
兖州、梓州均为中府,每府各一千兵马。
两人这次领了诏来黔中,除了两百兵马留在原籍守卫,其余的人马全都带了过来。
不过因为十万大山难行,这次来的基本上都是普通步卒。
对此,谢佑并没有什么意见。
步卒好啊,省钱。这要是骑兵过来,且不说那些人的费用,光是畜生的草料就得花不少钱。
谢佑是个会过日子的人,能省则省。
简单的客套几句之后,谢佑便吩咐黔州都督李孟尝带着谢家二人下去安顿。
对此,李孟尝满口答应。再怎么说,别人是过来讨伐叛贼的,李孟尝身为黔州地主,招待一下也是应该的。
要说起来,李孟尝对客军是真的客气,听闻谢家人来了,一大早就将自己的黔州府的府兵从营地里撤了出去,把营地交给了谢法兴使用。
不仅如此,李孟尝还说服了江臣,让江臣把贵阳府的驻地也腾了出来,全都让给了客军。
谢法兴和谢万岁客气了几句,拗不过李孟尝的坚持,便不再言语,直接率军入驻。
所谓上行下效,远来的客军这一下反客为主之后,从上到下都对黔中本地的兵卒有些瞧不起。
兖州和梓州两处兵马入营的时候,一个个趾高气昂的恨不得把头全都仰过去,看的江臣恨不得过去直接和他们打一架。
好在李孟尝稳重,拦住江臣,又好说歹说的拦住了手下的将士,这才避免了一出哗变。
“忍一忍,忍一忍,过了明日,他们便要开拔去往琰州,到时候这边就清净了。”回到临时的营地之后,江臣仍是有些气不过。
一部分是因为客军的态度,一部分是因为这件事情没有他的事情。
大丈夫当马革裹尸。
江臣虽然是步卒,可是当兵吃粮,上阵杀敌。眼下琰州出事,正是他贵阳府上下一心建功立业的时候。
可是没想到,谢佑竟然宁远把客军从外地调来,也不用他们本地的将士。
“哎,我就是有些心寒。”叹了口气,江臣说道:“早在数日之前,我就安排斥候将琰州内外打探清楚,其中地形更是熟悉无比。要是……”
李孟尝赶紧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江臣慎言。
小心的查看了片刻,确定营帐外没有闲杂人等之后,李孟尝这才走到江臣身边坐下,小声说道:“愚兄之前也查勘过琰州一带,而且愚兄在今日还收到了琰州府都尉的一封信。”
不知为何,说道琰州府都尉的时候,李孟尝有些悲伤。
江臣从李孟尝的手中接过信,只看了一个开头,他的手便有些颤抖,待看完通篇,江臣把手中信往地上狠狠一摔,猛地就要站起来。
李孟尝回神,一手捂着江臣的嘴巴,使劲把江臣拉住。好不容易等到江臣不挣扎了,李孟尝才小声说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江臣叹了口气,眼中说不尽的悲伤。
琰州都尉,虽然和他平日没有太多的交集,可是总算是袍泽一场。
一场袍泽,竟然会死的这么冤枉,实在是让江臣咽不下这口气啊。
按照琰州都尉的说法,早在几日之前,琰州府便接到了一封黔中都督府的密令,要求他们在琰州城外屯田。
折冲府战时为兵,闲时为民,是大唐的军制。
可是屯田,是体力活。既然明知道琰州、贵阳、安顺三地有可能出现问题,而且琰州又是兵部明言最有可能出现僚人的地方,都督府怎么还敢要求琰州在这个时间去屯田。
而且,年关将近,天寒地冻,哪里有是屯田的时。
若不是这一封乱命,琰州府就算是骤然遇袭,可是断然不会如此不堪……
其中缘由,江臣想不通,也不敢不去想。
不过,在李孟尝准备把那一封信烧毁的时候,江臣却拦住了李孟尝。
“田兄弟死的太冤,琰州府的那些兄弟死的太冤,此事断然不能这么算了。”江臣声音不大,可是其中的恨意,却非常明显。
尤其是江臣的表情,恶狠狠的盯着那一封信,让李孟尝都觉得有些瘆人。
“可是。”李孟尝刚刚开口想要劝说一句,江臣却开口喝到:“来人,把大个子和小个子找过来。”
所谓大个子,说的是宋大壮。因为他长得实在太高了,江臣又担心宋大壮被有心人发现,所以便称呼他为大个子。
至于小个子,说的则是晖月。
看到两个人先后走进营帐,李孟尝的表情有些怪异。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在几天前,这两个王八蛋找到了自己的营帐,臭不要脸的对他说:“李都督,听说赵郡平棘县有个叫李小灵的小丫头长得很水灵……”
“这一封信,你们看看。”
李孟尝有些惊讶,两个人刚进来,江臣就将那一封信交到了晖月的手中。
两人之中,宋大壮不认字,看也是白看。不过本着看了也不吃亏的原则,在晖月皱着眉头认字的时候,宋大壮也在一旁,低着头看着纸上的黑蚯蚓。
不过只是看了片刻,宋大壮就觉得无趣。转头看到了李孟尝,当时便嘿嘿一笑,招呼道:“老李,你也来了啊。”
李孟尝极不自然的笑了笑,随口啊了一声。
宋大壮也不觉得无趣,反而凑到跟前,笑眯眯的说道:“老李你这可有些不地道了,明明都认识,还这么生疏,这也太生分了啊。
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咱这可都见过好几次了。
你还这么生疏,可是不仗义啊”
李孟尝干笑了两声,也不敢去把宋大壮搭到他肩头的胳膊打下去。
想到自己身在赵郡平棘县的女儿,欲哭无泪。
一旁的江臣看到宋大壮和李孟尝也认识,心底下倒是没有什么惊讶。
毕竟,大唐不良人嘛。
相比李孟尝的不适,江臣的心情反而轻松了许多。该死的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