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江山取舍
皇城御书房。
齐瑜风风火火赶回来的时候,御书房外已经有两人在躬身等候了,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梁欶和刚刚从梁州下聘回城的林舒游。
“臣下参拜君上!”
“平身、平身!”齐瑜边说着边满怀期待的奔向了林舒游:“怎么样?”
“回禀君上。”林舒游笑呵呵的说道:“梁王赵景闻讯后深感圣恩,如今整个梁州都在普天同庆,只等君上一月后与皇后龙凤联姻!”
“好!”齐瑜兴奋的大喊着:“快!重赏少师!”说完跨步向御书房走去,那脸色袒露的激动让门外的宦官们都一阵侧目。
终于,御书房的门再一次关上了,三人也恢复了本来的从容。
“梁州动态如何?”齐瑜面无表情的问着,可是眼神却不经意间瞥向了挂在桌案旁赵纤柔的画像,这是一张多么让他倾心沉醉的容颜啊!可惜。。。这份迷恋却终究注定了只能藏在齐瑜心里。
林舒游轻咳一声急忙上前回禀着:“并无异常,如今天下百姓都在期盼着君上娶后,以便沐泽大赦天下、减赋免税的圣恩,纵然他赵景再有心违逆也只能顺应民意,而且此番恩泽天下黎民之后,最少三年之内民心都会紧靠君上,就算赵景有忤逆之心,也不敢在这时候犯上作乱,否则,无需君上动手,治下的百姓们自然会民心背离,到时候赵景在梁州的根基将不战自溃!所以臣下笃定,梁州在三年之内都会规规矩矩俯首参拜,但是。。。”
林舒游说到这里微微皱起了眉,惹得其他几人疑惑不解。
“你是怕其他几王会因此暗变?”
“正是!”林舒游诚恳的看着齐瑜,眼神之中满是忧虑:“外姓六王的结盟向来以赵景为首,即便商议起兵也定然会是听候他的差遣,如今梁州与皇城的形势骤变,其他五王肯定也会揣度其中的局势,估计此时五王早已暗地商议另选马首了,否则他们就得一起陪着赵景再等三年。”
“那你觉得该如何是好?”齐瑜淡淡的问着,可他心里又岂会想不到这一步。
“办法倒是有,但只怕。。。”林舒游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看向齐瑜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无奈。
齐瑜没有出声,而是同样无奈的摆了摆手,林舒游的意思他大概明白了,这或许是瓦解外姓诸王们最好的办法,至少也是最有效的缓兵之计,这一缓,最少能给齐瑜腾出三年的时间,运气好的话,这三年足够他彻底扳倒那个权倾朝野的严致筹,然后才可以养精蓄锐,以便逐步分化外姓六王,但代价却是。。。
“就这么办吧,具体事宜你自相斟酌便可,只需告诉寡人何时下旨就行了,身为帝氏后裔,这就是命,她们。。。也都会明白。。。”齐瑜无奈的说完,缓缓抬起头闭上了双眼,尽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泪水夺出眼眶。
“是。。。”林舒游恭恭敬敬的对齐瑜深施重礼,不但表明自己领受了旨意,同时也在祭奠着齐瑜彻底的蜕变。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身为帝氏后裔,肩上的责任就是命,为了江山、为了帝业,有些东西到万不得已时是必须要牺牲的,即便再心疼、再不舍也要懂得权衡利弊。
而利弊又是什么?
利弊就是身为一朝君上,权利的核心带给自己的往往并不是四方朝拜的君临天下,而是思虑忧患的夙夜难昧!
“好了!”齐瑜狠狠一甩头,将内心的妇人之仁全都摒除了脑后:“此事你去安排吧,但是切记,不得牵涉上四公主。”
“臣下领旨。”林舒游说完站到了一边,开始思考起自己的计划,可说是思考,也不过就是将其完善而已,因为从他离开皇城前往梁州的那一刻起,这个想法就已经在心里默默展开了。
“说说你那边。”齐瑜看向了梁欶:“三司会审的事如何了?”
“明日便开始汇审,但只是。。。”梁欶沉吟一声慢慢拱起了双手:“臣下心里估算了一番,若是将兵部所有人都治罪,只怕一时之间很难找到这么多的心腹朝臣顶上来。”
“那我们可换之人现有多少?”齐瑜平静的问着,似乎这些事早已在他的计划之中了。
“最多一半。”
齐瑜听完闭目沉思了一番:“高双是务必要铲除的,其余人和严致筹关系最为密切的有几人?”
“七人。”梁欶肯定的回答道:“这七人都是銮礼司暗查出的严党要员,虽然有几个官位不高,但却明显跻身严党之列,不过好在以我们现有的心腹来看,换下这七人是完全够的。”
“且慢!”齐瑜刚要说什么,林舒游却出声阻止了梁欶。
齐瑜淡淡一笑:“你想说什么?”
林舒游也笑了:“还是君上说吧。”
旁边的梁欶同样心照不宣:“那这个人情。。。就送给杨世伦大人?”
“也只能送给他了。”齐瑜摇了摇头:“要是给你,莫说是这七人,就算你把吴方保下来,严党各部也不会对你心存感激,谁叫你一直都跟着寡人呢!”
梁欶点了点头:“是!那臣下这两日便告知杨大人,让他在三司会审时力保这七人,相信事成之后,他也就有了进入严党内部的资历了,只是日后臣下在兵部可就又多几个麻烦了,只一个钱傅还不知心向那边呢。”
“无妨。”齐瑜冷冷一笑:“谅他们几个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臣下领旨!”梁欶躬身领命:“那臣下先行告退,即刻去告知杨大人。”
齐瑜点了点头,梁欶和林舒游同时退了出去。
次日清晨,刑部尚书台**肃整,审讯台上早已放好了三张座椅,刑部尚书杨世伦、御史大夫陈淮与大理寺卿陶玉三人严肃的端坐着,旁边的监审台后则是齐瑜钦点的钦差大臣梁欶,而另一边的记录台上前也站着一名手执纸笔的记录官,堂下则威严矗立着两排昂首挺胸的掌棍使,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条摄人心魄的刑棍。
这刑棍共分三等,自依下、、中、上的顺序自门口位置一直排列到审讯台前。
下棍掌棍使共十二人,六人一组自门口开始两排对立。此棍乍一看只是一条光身木棍,棍头大约三寸粗细(十厘米),四方棱角形,但细看会发现两个棱角之间的棍面上都刻有四条沟壑,以此形成了三条向外突出的棍棱。
下棍主要对一般犯人施刑,若不是碰倒三司会审这种重案,整个审讯台都会以下棍为主,当然,一般的小案件也不会劳烦刑部亲自审理。
中棍掌棍使共四人,也是以两排对立的位置分站,中棍与下棍粗细相当,唯一不同的是棍面上不再只是刻划的沟壑,而是外裹一层铁皮,铁皮上不但有沟棱,还有无数尖锐的凸起狰狞毕露着。
此棍主要针对重犯或证据确凿却殊死抵抗、拒不认罪,以及罪恶滔天的要犯使用,而中棍在用法上与下棍也截然不同,由于施刑时受刑者必须脱下衣服,所以这每一棍下去,在棍面触及身体之后都会刮下一层皮来,基本上可以做到棍起后犯人被打之处立刻血肉模糊。
而如果掌棍使在同一个地方打上两棍,那对犯人来说简直就是撕心裂肺的煎熬,不过刑部也曾下过明令,中棍不得在犯人同一处位置连打四棍,因为曾经有一个犯人仗着自己在上面有人而骄横跋扈,谁想当日也是赶上该他倒霉,碰倒了全刑部最有血性的掌棍使,结果,被活生生的刮出了白骨。。。
而相比前两种刑棍,上棍却显得清秀很多,粗细约莫一寸左右,通身为镔铁打造,高约齐眉但棍身却光洁无痕。
上棍的掌棍使同样是四人,只不过这四人除了手中的刑棍之外,每人腰间都横悬着一口腰刀,站立时右手握棍、左手紧扶刀把。
此棍原则上极少参与施刑,更多的还是给三法司主审朝臣们予以护卫的作用,所以他们所站的位置也是最靠近主审台的,因为但凡需要他们出场时都是审讯重案大案,所涉及到的犯人也大多是朝中勋贵,而这些人在朝野上下往往也是很有势力的,所以为防止犯人走投无路之后垂死挣扎,或其他暗中势力舍命抢人,才设立了上棍护卫使。
只是这一次上棍使的任务却比其他时候要多,因为除了三司主审官之外,旁边还多了一位钦差大臣,他的身份比之三法司还要大,所谓钦差,就是在这次会审中他就代表着当朝君上,于是上棍使的站位也自然而然地向外扩张了一层。
不过梁欶自己倒是没注意到这些,因为从进门的那一刻起,他就总在有意无意的盯着陈淮,把这位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御史大夫看的浑身不自在,这若是平时陈淮还不以为然,可几天前郑士同密室的事却让他心里有了些许忐忑,要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当日冲进去的可是整整一队的皇城卫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