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子嗣一事
齐珵光下朝后,直接去了承清宫接人。路上遇见翊府中郎将贾付田正带兵巡查,齐珵光看了他一眼,不再理会,倒是让贾付田一晃神,乱了步子。
他早已知晓当初对他施以援手的正是太子殿下,虽不知道因何缘故,但这个情,他记住了,若有机会,必定报答。
齐珵光在承清宫外等着,叶词听了太监的禀报,直打趣江凝韵有本事,把堂堂太子殿下都驯服成妻奴了。又说让人赶紧走,免得太子介意她霸占了太子妃。
今日也无什么事要同叶词说的,只是叙旧罢了,现下话也聊了,反正离得又不远,改日再来也是可以的。当下便辞了叶词,准备回去。
叶词看着江凝韵的身影,神色暗淡无光,不知在想什么。
齐珵光站在宫门口,阳光洒在朝服的金线上,泛着光芒。小木子站在后面,瞧见人出来了,赶紧跟着主子上前。
江凝韵施礼,“殿下怎么来了?”
“怕你呆在这儿不想回去,特意来接你。”齐珵光笑道,在江凝韵前面蹲下,“上来。”
“什么?”江凝韵不明所以。
“先上来。”齐珵光坚持。
江凝韵趴上去,齐珵光站起来,掂了掂,调整好位置。
“殿下,旁人都瞧着呢。”江凝韵在齐珵光耳边难为情地说。
“怕什么,他们敢说什么吗?”齐珵光向旁边瞥了一眼,小木子一脸正经,莜青面色淡然,鹊儿低下头忍着笑意,其他的宫女太监皆是一副什么也看不见的模样。
江凝韵更不好意思了,却听得这人还说了一句,“昨晚那般折腾,此时定然还没恢复好,走过去我担心累着你。”
旁人进宫里不准坐轿子,故而江凝韵上午只抬到外面就走过来了,齐珵光可不忍心她再受这样的哭。
江凝韵把头埋起来,怕看到旁人眼中的笑意,只是把齐珵光抱得更紧了。这人虽有些没脸没皮的,可对她是真好。
那四个轿夫一直在原处等着,皆是东宫里的人,此时见到太子和太子妃一起来了,也不惊奇。只是江凝韵有些为难,这轿子向来皆是一人坐的,若是殿下也上来,似乎不太合适。
齐珵光却不管这些,反正有帘子挡着,再说,即便旁人看见了,顶多说上几句,有什么大不了的。
楚钰和木怡然正是此时进宫,两人虽坐在一辆马车里,却未曾说一句话。楚钰端坐着,木怡然无趣掀开帘子,真好瞥见旁边轿子,风吹帘起,齐珵光抱着江凝韵的恩爱模样。
瞧着,还真是,幸福呢。
转头看向楚钰,更加不满。若是楚钰对她好也就罢了,偏偏只宠爱那个江欣雅!成亲一年,她竟然还是处子之身。可这又如何,她有她的体面,难不成要让她像父亲的那些姨娘一般争宠吗?她还不至于,那般下贱!
这些事儿,木怡然自然也不敢和父亲母亲说,只是前头一次进宫,被木贵妃身边的老嬷嬷瞧出来了,这才露了馅儿。
那嬷嬷在宫里这么些年,一眼便知木怡然仍是完璧,木贵妃初还怀疑过楚钰是否不能人道,但他早年混迹青楼时也没传出这般的风声,如此想来,便只有一种可能了——两人并未行周公之礼。这无夫妻之事,自然仍是完璧之身。
只是这楚钰还真是胆大包天,娶了她木家的姑娘,竟让人守了活寡!
木贵妃虽然不悦,但总不能压着楚钰上她的床,何况后宫妃子,伸手管起世子的床帏之事,传出去也不妥当。只能埋怨木怡然没本事,连个小家子的庶出也弄不过,实在丢尽了木家人的脸面!
楚钰和木怡然下了马车走进后宫,早有个小太监在候着,见了两人立马迎上来,只说贵妃娘娘已等了许久了。
木怡然有些忐忑,楚钰却不以为然。也不知木贵妃有什么事,非要他带着木怡然过来 ,他最近公务缠身,哪有太多空闲时间。
霜云宫里,一个宫女端着果盘跪在木贵妃边上,其他人皆侍立在殿里,等候差遣。
小太监将人引到殿外,便请两人进去,自己在一旁止步了。
“贵妃娘娘金安,臣楚钰,参见贵妃娘娘。”
“侄女怡然参见姑母。”
木贵妃淡淡扫了一眼跪在下面的人,“都起来吧,一家人无需太计较这些虚礼。”
“今日叫你们来,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我这个做姑母的想知道侄女儿近来过得如何,关心一二。”
“怡然有贵妃娘娘的关心,是他的福气,我们楚王府虽不济,却也不会委屈了她。”齐珵光不卑不亢,平和的说。
“如此,本宫也就放心了。只是,”木贵妃话锋一转,“世子与怡然成亲也有一年了,也该要个孩子了吧。”
楚钰皱眉,“此事暂且不急。”
“不急?我们木家可是盼着早些有个孙儿辈的呢。”木贵妃端起桌边的茶,轻抿一口,重重地放下,瓷器清脆的撞击声倒叫好些宫人变了脸色。
“木家人丁兴旺,还缺一个异姓的孙子吗?倒不如为大公子二公子多纳几房美妾,怕是更快些,贵妃娘娘就能如愿了。”
木怡然上头两个哥哥都已娶妻,只是妯娌两个皆无所出,偶有小妾怀上了,也为莫名其妙的流掉,连人都没保住。虽然知晓是谁干的,可两人母家皆不是好得罪的,当初便是想着攀附人家才娶进来,这下倒好,都成了麻烦了。
楚钰这话着实讽刺,既点明了两位公子夫人不孕只能依靠妾室,又鄙夷木家护不注子,故而还需多纳几房。
可木贵妃气愤又不好反驳,扯开话题,以长辈的姿态告诫一番,也不留人了,直接打发出去。只是临了,赏了个羊脂玉如意用木匣子装好给木怡然,说是供她放在屋里赏玩。
楚钰和木怡然回府时,天已快黑了,江欣雅在屋里焦急的等着。她虽为世子妃,有时还不如一个侧妃。譬如今日,木怡然有她在宫里当贵妃的姑母,便能轻易地叫世子舍了公务陪她,而自己,无论何时,总是要等到世子空闲。
一下马车,楚钰便撇下木怡然独自走了,木怡然也不恼,她早已预料了。世子对她态度不善,她也不是今日才知道,早习惯了。
仁九买了全福楼的烧鸭,托人交给任侧妃。白日里世子给他放了假,几天前偶然听人说任侧妃想吃烧鸭了,只是如今下人待她懒散的很,他怕无人在意,便特意去给小姐买的。
仁九不叫仁九,他原叫任玖,是任家的家生子。当初任家出事了,他被将军送给楚世子差遣,与任家再无瓜葛。只是对任家,还有最后一个任务,保证楚世子不违约定,让小姐能安稳一生。
他如今虽已是王府中人,却依旧为小姐不值。小姐不知内里,一直以为王府留着她是恩惠,处处小心谨慎,低声下气的,可那些下人却越来越不把小姐放在眼里。自己人微言轻,又是任家旧人,难得信任,无法替小姐出头,只能忍耐。
楚钰在书房里烦躁的很。当初母妃的一个侄儿来投奔他,自己想着那人是个老实的,前生也是小所作为,便在工部寻了个空缺的职位让他补上,哪想今日早朝时正被文国公上奏说他滥用职权。若是他这表兄干了些实事也就罢了,偏偏贪墨了分派下去的银子,连累他也变得不清不楚的。
这朝中哪个人没什么关系,主要是不来事才能长久。他倒好,犯下这贪污的罪,实在拖后腿。
楚钰也是生气,可他也明白这不全是表兄的错。前世干得好好的,今生这么快就捅娄子,指不定是被太子一党算计了。尤其文国公,明摆着是帮太子的。
也是他自己失策,没好生约束着,眼下只能费心补救,把人从牢里捞出来,才是正事。
端王一派自上次崇阳长公主一事后大受打击,近来沉寂得很。楚钰虽时而站在齐钺谰那边,但和彻底的端王党还有差别。
楚木联姻,木家又护着七皇子,故而他的选择可不只一个。如今就下定决心的话,恐会太过急切,将来后悔可就不好了。
楚王不大在意这些,更加中立,想着忠心瑞帝,先保住眼下的风光。至于楚钰那边,放手让他试验。毕竟,在楚王看来,那是世子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他来操心。
木怡然回了院子,正想叫人把那玉如意摆上,忽地忆起一处不对劲的地方。拿到里间,自己打开了匣子,如意放在洁净棉布上。木怡然取出来,置在一边桌上,揭开棉布,里面有一张纸条和两个小瓷盒。
木怡然叫人都出去了,方打开纸条。
下人都守在屋外,不知有何用意。过了会儿,木怡然叫下人传话,去请世子过来,有事商议,又叫厨房备些好酒好菜,皆送过来。
楚钰得了消息,本是不想去的。只是估摸着她是见了贵妃,心思不宁,敲今日是江欣雅的葵水来了,他是准备要歇在书房的,现在去安慰几句便罢了,也碍不得什么事。
如此想着,便让下人回复了,过会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