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门那边深埋的秘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思虑间,景菡已经被景墨琛带到门前。
因为没开灯,这层阁楼很黑。
再加上此时的时间正好是深夜,颇有鬼片现场气氛,阴森诡谲……
门上的指纹锁感应到人来,倏忽亮起。
流转的蓝色光芒打在景墨琛脸上。
景菡莫名觉得此时的景墨琛脸上表情略微凝重,似乎流淌着一股浓浓的悲伤、惆怅、以及思念。
“丫头,好奇吗?”他的声音,稍稍拖长,带着一点点叹息。
景菡的心,莫名一紧。
“当然啦。七叔把这个地方视为禁地,谁也不让进。宝贝儿得跟什么似的,哪个不好奇?”
顿了一下,她继续轻松地说:“但是,七叔若真不想让人窥探,我也会竭力压制酌奇心,绝对不让好奇心任意滋长的!”
黑暗中,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听他轻笑了一声。
“以前不让你知道,是怕你伤心。但现在,我想,你应该具备了承受这一切的能力。”
本来没什么感觉的,但听了景墨琛的话后,景菡的心莫名一紧。
门那边,到底藏了什么?
景墨琛扭头看向她,“菡儿,我最后再确定一次,你当真想知道吗?”
景菡有些踌躇。
但她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失去七叔。
所以,她挺直脊背,下巴微扬,清脆声音铿锵落地,“想!”
话一落,只听“咔哒”一声指纹锁开启的声音传入她耳际。
这道声音好似穿过了她的耳膜,顺着经脉进入心脏,又化作鼓锤敲响了她心脏幻化而成的大鼓。
景墨琛按下门把,推门进去。
“啪嗒”一声,白色灯光亮起,照亮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景菡甫一进去,便被眼前这一幕惊得张圆了嘴。
满室的画,墙上挂着的,架子上摆着的,白如霜的灯光照在鎏金的画框上,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令人眼花缭乱。
似是有某种牵引般,景菡迈开了腿,目光在上百幅画中一一逡巡。
所有画从构思框架到用色,皆属一流,给人一种身临其境之感。
每一幅画,都仿佛会震慑到人的心灵。
右下角的署名皆是舒窈。那个响当当的画家,景墨琛一直寻而不得的《堇上花》就是出自她的手。
她的画作,在市场上炒到了天价。也是因此,仿品假货源源不绝。
可惜——她已经死了。
能查到的消息称她早在十多年前就死了。
不然,若是这人还活着,只怕造诣会更高。
想到她在绘画界的深远影响,景菡再看她的画,带上了几分虔诚。
等她看完一周,景墨琛已经来到她身边,“知道舒窈是谁吗?”
没有废话,直入主题。
景菡摇摇头。
“是你母亲。洛傲晴。”
那一瞬间,似有一道亮光侵袭了景菡的脑海。
恍然忆起,小时候,母亲拿着画笔在画布上唰唰而作。而她,就趴在一旁的地毯上也跟着随便画。
每当母亲画完,都会在画作右下角写上“舒窈”二字。
只是那时候她年纪尚小,只认得“舒”字。“窈”也是后来学了“关雎”这首诗后才认得。
可惜当她学得“窈”这个字时,她脑海中关于母亲在右下角的署名的记忆已经逐渐淡却。
景菡扭头,再将阁楼里的所有画一一看过。
看着它们,就好像又看到了母亲一手拿画笔,一手拿颜料盘,神情专注又认真的画面。
这点点回忆,牵引出了她对母亲的怀念,怀念又一股脑地拉扯出悲伤,令她眼眶发热,心底泛酸。
眼泪不由自主流下。
景墨琛给她擦掉眼泪,适时给予安慰,“没事的,你有我。不哭,乖。”
景菡点着头,抽噎道:“我不哭,我该感到骄傲。我从不知道,所有人津津乐道争相传颂的大师,竟然是我的母亲。”
“七叔,原来,你这些年倾尽人力财力收集的画作,都是妈妈的画吗?”
身后,景墨琛“嗯”了一声。
“当年若不是我……你母亲可能也不会死。”在景菡的记忆中,景墨琛素来沉稳镇定,从不会像现在这样,语气中多了几丝颤抖。
景菡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眶微红,心底倏忽一疼。
她返身,抱住他的腰。
怀里扑进来一个又香又软的身子,景墨琛全身骤然僵硬,手抬起,想将她扯离自己的怀抱。
可当手握住她肩膀时,竟鬼使神差地下移,环在她腰上。
景菡脑门抵着他结实的胸膛,眼睛看着脚尖。
“七叔不必自责。母亲的死,跟七叔无关。错的是那两个入室抢劫犯。这几年,七叔做得已经够好了。我很感激七叔,相信母亲在天之灵,也感激你这么多年的无私付出。”
景墨琛沉默,大概在他心里,还是认为景菡母亲的死,跟他脱不开关系。
许久,他抚着她满头墨发,说:“你和你母亲一样,一样在画画上有天赋。”
他此时的嗓音,温润中多了一丝惆怅。
“七叔能跟我讲讲我母亲的事吗?”
“你母亲很勇敢,很坚强,也很善良。在当时,她也算一个风云人物……”
往年旧事由他口中缓缓道来,景菡听得心口发热。
地上铺着地毯。她席地坐下,又拉住景墨琛的手,将他拽下来坐着。
她自个儿两只胳膊肘搭在膝盖上,手掌唾着脸颊,认真听着。
半个小时后忍不住打起了呵欠。
她调整姿势,躺到景墨琛腿上。
由下往上看他,那张脸依旧帅得让人怦然心动。
可即便这样,依旧挡不住瞌睡。她脑袋一歪,彻底睡死。
“……自那以后,你家花园里就飘散着一股散不掉的恶臭味。后来才发现,是一堆死老鼠藏在了一丛紫堇花下。你母亲也没有像其他女子那样,吓得面无血色。十分冷静地处理了那些死老鼠。”
“那时,我以为是有人在威胁你母亲。就蹲在你家花园里,打算将人给揪出来。一天傍晚,我发现一只虎斑猫叼着一只死老鼠跳进你家院墙,而那只虎斑猫,曾受你母亲恩……”
景墨琛讲话声音疏忽一顿,垂下头,静静看着景菡睡颜。
她还是像小时候那样,仰躺着睡觉时,习惯性地一只腿蜷起压在另一只伸直的腿下面。
景墨琛轻笑出声。
将她抱回房。
放她在床上时,动作十分轻柔。
似是将景菡当成了易碎的瓷娃娃。
给她轻轻盖好被子。
那种珍护,自他心底油然滋生。
他站在床边,看着景菡恬静的睡颜,眸光幽深晦暗。
外面天空如墨,整栋别墅隐匿在黑暗中,唯有景菡房间里有暖黄灯光透出。
窗子上印出一个高大挺直的身影。
那身影许久不曾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那身影忽然弯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