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桃花运
“你待如何?”他的意思古青明白,就是想问她要怎么处置,毕竟在外人面前,蕊香的胎是她的。
古青苦笑,当着众人的面前自然也不好说这不是自己的,不管男人女人在大家伙儿面前说自己被绿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再说,蕊香怀的是谁的胎儿,她还想顺藤摸瓜呢,说不定还能揪出指使蕊香下药的幕后之人。
蕊香不管是在同仁馆还是跟着大军行走,几乎都没有跟外人接触过,更别提拿到那种媚药了,定是有人暗地里送给她的。
联系到银欢之事,古青只觉得这里头很是复杂,说不定会牵出一系列的阴谋来也未可知。
她扯扯卫无殇的袖子,低声道,“这事儿先放一放吧。”
卫无殇心中的酸涩感更盛,说来说去,古青还是看重这个孩儿的。
也罢,既然决定放手成全她,何苦在这里纠结呢?
他惨然一笑,无声地点点头。
古青见他这样,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解释,只得忍着事后再说。
众人散尽,刘璜和卫无殇已经回到营帐,古青自去了古老爹的马车歇息。
古老爹看着她一张皱巴到一块的小脸,关切地问,“听外头人说,蕊香怀了孩子?”
古青点点头,“不知是谁的。”
“这个贱妇!”古老爹一拍车厢壁,“也没见她出去过,怎么就怀了?”
古青暗笑,这事儿还不容易啊,随便抽出一刻钟,躲到犄角旮旯里就能怀上。就不知道那男人是谁,是不是给蕊香药的那个?甚或者和给银欢药的是同一个人。
毕竟,这种媚药不是一般医馆有的,需要不少药材去配方。
据银欢交代,那人是同仁馆的伙计,可一个伙计又怎能有这么高超的医术也没被掌柜的发现?
同仁馆要真的有这等高超医术的人,又怎会由着胡大夫这种江湖郎中行医骗钱?
这个伙计,要么就是隐身于同仁馆,要么,就是假借同仁馆的名义。
不管如何,这个人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她在暗,他们在明,若不早点揪出来,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关于这些,古青不知是不是自己杞人忧天,总觉得事情冲着她而来,可想来想去,自己也没那个资格惹上这么多的麻烦,让这幕后之人处处针对她啊。
她思来想去,觉得这些事情背后错综复杂,牵扯广泛,怕还得跟卫无殇说一说才能开解。
古青安慰了古老爹几句,反正她又不是真正的男儿身,蕊香怀了谁的孩子,她还真没有任何的不快。
一夜无事,第二日大军开拔,古青也没见着蕊香,银欢更不晓得被卫无殇给关到哪里了。不过这样一来,路上倒是清净了许多。
古青没事就去丹霞的马车里说说话,反正丹霞知道她的身份,她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只是众位士兵们都议论纷纷,说古青又瞧上红衣姑娘了,说不定过两日就纳红衣姑娘为妾了。
这么一传,就有人坐不住了,这个人就是墨度。
大中午的,烈日炎炎,大军在一处阴凉的树林边停下,吃饭喝水。
古青就坐在丹霞的车里,一边吃着饭一边跟她说着悄悄话,两个人这几日变成无话不说的姐妹了。
两人正说着蕊香的事儿,那墨度就在外头低声喊丹霞,“你出来下。”
丹霞不知墨度找她何事,坐着没动,只问,“有什么事就说吧。”
墨度心里痒的跟虫蚁在爬一样,就想见见丹霞,一诉衷肠,可丹霞却不出来,这让他情何以堪?
他只好陪笑放低声气儿跟丹霞说,“你出来我就跟你讲两句话。”
丹霞有些不耐烦,她正等着古青说如何知道蕊香有孕一事呢,一颗心都放在这事儿上了,哪有心思听墨度说什么话?再说她跟墨度有什么话好说?先前在同仁馆,没有外人,两人见天说话打闹没什么,如今外头到处都是人,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能和他一个男人随便搭讪?
于是,她脆生生地回墨度,“你我毕竟男女有别,有话就在这里说,何必到外头?”
言下之意,她也是要清誉的。
正经说起来,丹霞是墨度的救命恩人,后来两人又日日相见,墨度不知不觉就把丹霞认定为意中人了。如今她对自己这般冷淡,却跟古青这个“男人”共处一车,他心内的嫉妒之火不由熊熊燃烧起来。
墨度面色紫胀,终是忍不住呛丹霞,“你与古大夫能坐一车,怎么就不能同我说几句话?都是男人,何必厚此薄彼?”
丹霞本也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她已经把古青当姐妹了。如今墨度说出这番话来,她才意识到墨度这人吃醋了。
只是吃醋归吃醋,他干嘛这么说自己?难道自己跟蕊香一样,什么臭男人都见得的吗?
她当即气得粉面通红,声音也尖细起来,“你这话何意?我不是花楼的女子,爱见谁见谁,与你何干?”
墨度一听这话,又气又酸,想想自己一片心思,丹霞却不能明白,真是憋屈。可听丹霞声音带着哭腔,他又有些心疼,正在气头上,他也拉不下脸来安慰她,何况车里坐着古青,更让他有种挫败感。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墨度才瓮声瓮气地甩了一句话,“你爱怎样便怎样。”
说罢,人就拂袖而去。
丹霞又是委屈又是伤心,竟哭起来。
古青看着这一对,不由暗叹:这俩人看来也是一对冤家,迟早的事儿。
不过目前自己又惹祸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姐妹,聊聊天的,谁知又把墨度给得罪了。估计这会子,墨度想杀她的心都有了吧?
也不知为何,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真的让她措手不及。
她一个好端端的女儿家,偏偏娶了蕊香,更有银欢对她死心塌地。现如今更好,和丹霞才不过待了几次,就有人吃醋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呀?
她也不晓得自己桃花运为何这么旺。
按说,她一没权,二没钱,不过是皮相好看点,但比起男人,也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小白脸而已,怎么一个个都看上她了?
这桃花运给她带来的不是好运,反而让她忧虑不安,心里又想着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女儿身了。
却说墨度一脸阴沉地去找卫无殇,刘璜敲也在卫无殇的营帐。甫一见面,墨度就没好气,直冲卫无殇而去,“古大夫是你的人吧?”
刘璜和卫无殇都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给惊了下,等明白过来,卫无殇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若说古青是他的人吧,又怕传出去对古青名声有损,要说不是他的人吧,他又有些失落。
就这么纠结了一下,刘璜已经替他回答了,“是他的人,如何?”
墨度眉头一挑,笑了,“很好,既然是你的人,就请你看好,别来招惹我的女人!”
卫无殇和刘璜都愣了愣,不大明白墨度的意思。墨度这个人不过是跟着古青一起的无名小辈,但不知为何,这男人就是让人不能小觑。墨度从未表露过自己的身份,他们也从没问过,只是觉的这人气度非凡,所以,他们从未把他当普通人看待,而是当作客人的。
这也是墨度能直接来找卫无殇的缘故。
究竟事关古青,卫无殇还是很快反应过来,道,“青儿惹你了?”
不知不觉,古青已经成了他最亲密的人,无意间,他喊出“青儿”两个字,听得刘璜眉头直皱,却不知该不该制止他。上次他硬给古青赐婚,使得卫无殇沉醉几日,差点儿一命呜呼,这样的事情他可不敢再来一次。
可就这么由着卫无殇,又违背了伦常,这还真让生来便是人上人的他,犹豫了。
墨度倒不会管卫无殇和古青两个男人之间亲密些有什么不妥,反正只要别碍着他的事就行。
见卫无殇问他,他也不藏着掖着,径直道,“他青天白日坐在丹霞的车里……”语气里分明有一股委屈。
刘璜听得直想笑,这家伙是来告状的?只是这种事要卫无殇怎么管?
是去丹霞车里把古青揪出来,还是看着古青不让她跟丹霞见面?
他整整衣襟,又掸掸衣角并不存在的灰,抱着胳膊看卫无殇怎么应对。
卫无殇斜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看着墨度,道,“她已娶妻……”
言下之意,古青是有家室的人。
墨度很不满意,瞪着他,“娶妻又如何?她还可以纳妾啊。”
“丹霞是做妾之人?”卫无殇扬眉,反问。
墨度顿时哑然,是啊,丹霞是那等给人做妾的人吗?一看就不是。
虽然他不晓得丹霞什么身份来历,但从她的音容举止上可以看出来,这姑娘绝不是个屈居人下的性子。
这般想着,他松了口气,可仍然不满,“你的人就要看好。”
卫无殇苦笑,古青是他想看好就能看好的吗?
他摇摇头,轻声道,“我只守护。”
墨度听得有些傻,一个大男人,守护另一个男人做什么?
只有刘璜,明白卫无殇的意思,不禁动容了。
他的这个傻表弟啊,究竟要傻到何时?就这么静静地守护一个男人,这是何苦啊?
他不由心疼起卫无殇来,只是这种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的人,他一概不能透露。
墨度待了一阵子,觉得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再加上自己思前想后,觉得丹霞是个敞亮豪爽的性子,也就放下心来,告辞出去。
营帐内,卫无殇默默沉思着,也不理会刘璜是否在他这里。
刘璜坐了一会子,十分无趣,一个人就出了门,在外头瞎逛。
他走了一阵,只觉得很无聊,无意间往远处一看,发现一道白影似乎在林间闪了一下,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也没在意,自回了卫无殇的营帐。
林深草密,幽暗凉爽。一个白衣男子,站在一棵水杉下,负手而立。
墨黑的发,颀长的身姿,雪衣飘飘。
一黑衣人无声无息地从树后转出来,来到白衣人身后,跪下抱拳行礼,“属下,参见殿下!”
白衣男人转过身来,面色隐在树荫下,若隐若现,声音冷若冰霜,“蕊香肚里的孽障,是你的?”
那人头垂得更低了,不敢看白衣人的眼睛,“属下,属下……”
“不必解释,本宫只问是与不是。”白衣男子声音寒凉冷冽,有说不出的冷漠傲然。
“是。”那人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终是重重点头。
“很好。”白衣男人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让人听不出是生气还是平静。
黑衣人的身子伏得更低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良久,白衣男子长出一口气,声音恢复平静,听不出一丝波澜。
“属下,属下派人暗杀。”他没说暗杀谁,但显然白衣男子听懂了。
他摸着下巴冷冷地笑了,“下药的事已经暴露,他已经有所防范,你怎么暗杀?”
黑衣人听着这磔磔冷笑,只觉背脊发凉,惊恐地抬起脸来,看着白衣男人,“那,该怎么办?还请殿下赐教!”
白衣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个儿都把持不住,能不暴露?也罢,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黑衣人听到这里,连忙身子一挺,抱拳道谢,“属下,多谢殿下不杀之恩。”
“不过一个花楼女子,打什么紧?只是不该留下祸患。”白衣男子点醒他几句,旋即又道,“天儿热,动物的尸体腐烂的快,若是扔到沿途的溪流,不知会发生什么?”
黑衣人听明白,却极是担心地提醒,“殿下,您不也得喝水?”
“本宫自有分寸。”白衣人撂下这么一句,慢悠悠地离去了。
黑衣人愣在原地待了一会,就起身投入密林深处。
丹霞在车里坐了半日,已经憋得不行了。天热,她贪嘴多喝了几碗绿豆汤,一路上颠簸,她已是五内急躁。好不容易熬到四周的人少了些,她就迫不及待地下车,冲到路边的树林里。
谁知迎头撞上一身白衣翩然的墨度,因为她跑得急了些,没看清,差点儿一头撞进墨度怀里,慌得墨度忙拉着她,不忘数落,“这么大的人做什么着急忙慌的?”
因为那日丹霞跟古青一处没下车,墨度和她闹了个脸红,这会子丹霞再见他,还是气哼哼地,没好气回道,“要你管!”
墨度却不松手,只拉着丹霞陪笑,“我这不是看你一个姑娘家往里头跑,担心吗?这林深不知处的,别有什么猛兽才好。”
“放开,用你操心?”丹霞憋得五内俱焚,恨不得就地解决,偏又撞到墨度,更是气得柳眉倒竖。
墨度见她小脸涨得通红,再加上言语泼辣,越加喜爱,不由恳求,“好了,还在生我的气吗?我这厢给你赔不是了。”
说着,他竟真的弯腰给丹霞行了一礼。
丹霞虽说对他有些生气,但人家肯折腰赔罪,她也不是那等斤斤计较之人,只得摆手道,“好了好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你计较了。”
墨度大喜,又要去拉丹霞,丹霞却借机跑开。墨度见她如此,猜着原因,只背着身子嘱咐,“别走太远,我在这里等你,有事喊我。”
丹霞头都不回哼道,“多管闲事!”不过嘴角已是轻扬起来。
方便完,丹霞整理好衣服,出来时就见前面一人白衣飘飘,墨发飞扬,负手而立,背对着她,颀长的身子玉树临风,风度翩翩,那一身白衣在幽绿的密林中间尤其显眼。
她放轻脚步,看得有些发呆,这么多天的相处,两个人总是吵吵闹闹,但是无意间,情愫的种子已在两个人中间生根发芽,只是丹霞大大咧咧的,从未正视自己的内心,也从来不肯承认。
但是,在密林中,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她的心还是忍不住飞快跳动起来。
墨度听见身后细微的脚步声,慢慢回头,就见丹霞,面带微笑,轻轻地走过来,一身红衣在幽深的密林间,就像红色的精灵。透过树隙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显得她的面容晶莹剔透,如上好的羊脂玉。
他竟看呆了,双眼一直胶着在她的脸上,久久不愿离开。
丹霞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垂了头,站在他面前,羞答答的,“我们走吧。”
一个“我们”,让墨度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什么时候,他也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了?
“好”,他哑着嗓子,吐出一个字,转身往前走。
脚底下的草,被他们踩得发出悉悉簌簌的声响,就好似一首动人的曲子,两个人,莫名地安静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古青歇了一阵,正要上车,无意间四处看了一眼,就见墨度和丹霞两人,一前一后从密林中出来。她不由大吃一惊,暗想,这两个人进度也太快了吧?不过是休息的空隙,两个人就钻到密林去了?不过看丹霞那性子,也不像是那么随便的人啊。
她自己身上都有甩不开的事,却还有闲心替别人操心!
她索性也不上车,就站在马车前边,待丹霞走过来,她对着她挤眉弄眼,十分暧昧,“有情况?”
丹霞看她这样,气得捶了她一下,小声骂她,“先管好你自己,别胡思乱想。”
古青笑嘻嘻的,也没躲开,丹霞用的力气不大,捶在身上跟挠痒痒似的。
两个人这副亲密模样,看在墨度眼里,那就完全变味了,这两人就像小情侣在打情骂俏一样,说不出地暧昧。
他刚刚才和丹霞关系缓和了些,谁知道一出密林,丹霞就又和这个小子不消停了。他实在是不明白,这小子到底有什么魔力,一天到晚勾引这个,勾引那个的?
自己有妻子不说,还有一个黄花大姑娘闹死闹活的要跟着她,如今连他心爱的丹霞,都被她吸引,跟她这么亲密!
他的心就跟被刀子扎了一样,刺刺地痛。
痛过之后又酸酸的,他也不知道什么滋味。
半个时辰之后,大军又整装出发。天儿太热,寻找水源是一项重要的事,大军每到一处,都要埋锅做饭,不仅人马要喝,还要洗澡,卫无殇特意派出一队人马,在前面开道,寻找河流溪水。
这一日,傍黑时分,大军来到一处山坳子,这山坳子地势隐蔽,两边环山,中间还有一条从山上垂下来的溪流。
那水纯净透彻,清凉舒爽,无论是洗澡、做饭都是上等的水源。
卫无殇命大军在这里驻扎,歇一夜。
古青早就看见那水源了,心里痒得难受,决定晚上邀约丹霞,一块儿去痛快地洗个澡。
趁吃饭的功夫,她抽空找丹霞说了。同为女人,丹霞自然也想好好洗个澡,所以她答应地特别爽快。出门在外,她们女子多有不便,天又热,女人们又爱干净,不能天天洗澡,浑身都要发臭了。
等吃过晚饭大部分人都歇下,两个人才悄悄地溜出去,来到溪流边。
岸边有干净的石块,两个人把衣裳脱了,搭在石块上,踩着脚底下的鹅卵石,一步一步走进溪流。
多日来的疲累,经过这凉爽溪流的冲刷一消而散,再加上河底的鹅卵石刺激脚底,让她们两个,只觉得浑身舒爽,就像盛夏来临吃了蜜瓜一样。
两个人嬉笑打闹着,在溪流里洗了个痛快。夜深人静,她们方才从溪流里出来,穿上干净的衣裳携手回到驻地。
夜已阑珊,大部分士兵都已经安歇,只有一些岗哨在营地周边巡逻。古青和丹霞两个,躲躲闪闪的,找着丹霞的马车,就要上去。
却不料暗地里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们,见她们携手要上同一辆马车,那人的眼睛都快要喷出火了,他双拳紧紧地捏着,恨不得上前把古青给掐死。
这不要脸的死小白脸,把他的丹霞带出去洗澡不算,竟然还要睡在丹霞的马车里,这是没把他当个男人是吗?
卫无殇不是喜欢这死小白脸吗?若是他再不管,他不介意给这小子点苦头吃吃。
墨度顾不上夜半三更,也不管是在什么诚,当即就怒气冲冲赶到卫无殇的营帐里,找到刚查完营正要歇息的卫无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