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很多影视作品在对魔法师进行行为描述时大量运用了特技手法，其出场时一般都是雷鸣电闪、狂风暴雨，做法时天地变色，排山倒海，法师们骑着笤帚疙瘩满天飞舞，指鹿为马，点石成金……无论对手多么强大，转瞬间灰飞烟灭！通常银幕上出现这样的镜头时，下边的观众席上也会随之惊呼一片，仿佛世界末日来临。这样的影视作品通常都是青少年们很喜欢的魔幻电影，就好象《哈利波特》、《指环王》。

    可眼前这二位的斗法却丝毫没有如此这般的浩大场面。

    红眼睛如同沉默的死神矗立在楼顶平台，火热的双眼死死盯着庄园一隅。而那位不晓得藏在庄园地下哪个旮旯里的奥茨教徒想必也不轻松，因为，有一道红光正一层一层地撕开他面前的重重屏障。

    奥茨教最后一位教主临终前曾偷偷在一块石头上刻下了寥寥数语，以表达垂死前无限的惶恐。这些简言意赅的密语虽然经历了风霜侵袭，依旧深深的镌刻在石头上。教主大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奥茨教居然还有存活下来的信徒，也没有想到自己临终前的绝笔会被后人当成圣物保存。遗言中几乎没有对教派的嘱托，想必教主大人当时觉得，奥茨教在劫难逃吧。“即使神圣的奥茨神也不敢与之对视，因为那就是死神的红眼睛。”

    蜷缩在密室中的奥茨教徒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扇正在变红的包铁小门。

    奥茨教徒全身包裹在黑色的长袍里，就连他的头部都陷在黑色的头巾中，从外表丝毫看不出他的情绪，不过，坐在他身旁石凳上的小老太太却已经把持不住了，双手死死攥住自己的衣襟，脸上写满惊恐。

    从童年起，小老太太就曾经跟着父母经常在各种密室中躲藏，当年那些褐衫党徒疯狂搜捕巴勒莫的黑手党徒，意大利的黑手党们活得比后来的犹太人还艰难。

    当今西方世界，黑手党是一个人人闻之色变的庞大社团组织，然而，很少有人知道，而今风光无限只手遮天的黑社会老大在20世纪初曾经被法西斯主义所不容，在强大的国家机器的清剿中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黑手党最早起源于意大利的西西里岛，作为欧洲大陆亚平宁半岛的顶端，西西里岛是连接地中海和欧、非两个大陆的天然纽带，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自公元5世纪开始，众多侵略者在这里肆意掠夺瓜分。公元12世纪盎格鲁—撒克逊人来到了西西里，他们在日耳曼大帝的率领下，对异教徒进行了大规模的清洗，大批阿拉伯人和本地居民被屠杀或流放，在西西里人心里埋下了复仇的种子。1282年，法国阿拉贡王族开始统治西西里。

    一个偶然事件点燃了西西里人对侵略者复仇的燎原之火。

    这一年复活节的第二天，巴勒莫的教堂响起了清脆的晚祷钟声，人们向教堂走去，一位脸带稚气的姑娘刚走到教堂门口，就被一个法国人拖进了怀里。姑娘呼喊着，周围的人们开始时只是冷漠旁观，这种事情太司空见惯了，只是这次换了时间和地点。但姑娘的声音最终盖过了钟声，人群愤怒了，皮靴和拳头有力地砸在这位法国绅士身上，几分钟后，这个体面的法国人就咽了气。这就是历史上着名的“西西里晚祷事件”。

    “晚祷事件”发生后，西西里人自发组织了一支武装力量“我们的事业”，暗中传递“法国人的死亡，意大利人的事业”（MorteAllaFrancia，ItaliaAlela!——这句意大利语的词头，构成了“Mafia”黑手党一词）的口号。“我们的事业”成了西西里人复仇的旗帜，它也是黑手党的雏形。

    16世纪末17世纪初，黑手党在西班牙统治下的西西里岛逐步兴起。这时的黑手党组织只是由血缘联系在一起的家族体系，真正使它成为现代意义上黑社会性质组织的，是西西里的传奇人物唐·维托·卡西奥·费尔罗。到19世纪末，维托已经使黑手党告别了依附于领主的时代，演变为一个以他为核心的“黑色王国”，他们利用保护之便，渗透到各种行业，成为“合伙人”。据官方统计，此时的维托手下已经有39支派系，他们的产业已经渗透到了赌场、妓院、戏院、酒店、建筑和运输等各个领域，整个意大利的江湖游医和小商小贩，甚至达官显要们的企业都不能幸免，他们向黑手党交纳的利润占到收入的20%。黑手党在意大利已经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意大利的法西斯势力迅速发展，20年代初期，墨索里尼已经拥有100万党员和50万的军队。对于这股新兴的法西斯势力，维托不屑一顾，甚至不理会与对方交际的礼仪惯例，他曾经轻蔑地说：“如果这种不入流的家伙也能统治意大利，那我们命里注定就应该统治西西里。”

    1921年底，在决定法西斯能否上台的关键选举中，西西里没有向他们输送任何法西斯议员。1923年，墨索里尼以国家总理与法西斯党领袖的身份再度造访西西里时，又遭到了黑手党人的羞辱，这一次空前绝后的羞辱为黑手党人几乎全军覆没埋下了伏笔。

    由于在西西里受到的羞辱，墨索里尼下令对黑手党赶尽杀绝，短短一年时间，意大利黑手党便从人们的视野中销声匿迹，此后的17年中，黑手党的所有活动都转入了地下，相关的产业遭受沉重打击。法西斯的独裁统治和疯狂剿灭，使这个起源于13世纪的古老黑社会组织，一度消失在意大利的靴型版图里。

    当年幼小的萨巴蒂诺家族掌门人曾亲眼目睹自己的父母叔伯们被法西斯党人抓走，枪杀，少不谙事的小姑娘咬牙流泪在街头流浪，昔日那些笑脸相向的街坊邻居都跟躲避瘟神似的防着她，若不是一群好心的吉普赛艺人收留了她，饥寒交迫的小姑娘保不齐就饿死了。

    幼年的经历让这位小老太太的内心变得无比冷酷，最后一任丈夫跟几个孩子的死更加坚定了这种冷酷，在她的心里，只给两个人留下了柔软的位置：不争气的小儿子，还有那位不知道姓名的流浪艺人。

    把家族的命运与一个古老的宗教维系在一起，亦是不得已为之的事情。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就是这样，内忧外患的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自从小儿子被不明来历的魔鬼弄残之后，小老太太曾发誓要找到魔鬼并且灭绝它，但是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让小老太太明白，凭自己凭家族的能力是远远不够的。就在此时，奥茨教的这位神秘巫师出现了。

    起初，小老太太目睹了巫师的本事，觉得巫师一定能摆平魔鬼给家族带来的阴影，但是，小儿子被人从医院强行带走后，小老太太又有点含糊，奥茨教徒再一次用“神谕”为小老太太指出了富二代的关押地点。

    奥茨教徒告诉小老太太，那个曾经残害令公子的魔鬼还会出现，因为令公子是唯一见过他真面目的人，他一定会来杀人灭口。因此需要如此这般那般的布置才可以化险为夷，逢凶化吉云云……

    这才发生了前边的大屠杀。

    此时，眼前的那道包了厚铁皮的橡木门上，有个不大不小的红色光点正在逐步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