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莫孑看柳玖溪自莫一走后就兴致不高，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拿出准备好的蜜饯递给柳玖溪。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看出来的，明明柳玖溪是在得意的笑，他却偏偏觉得她心情有些低落。

    柳玖溪哼笑一声，给了他一个还算有些眼色的眼神，甜滋滋的嚼着蜜饯，“你这蜜饯来的有些晚啊，我都喝完药了。”

    “下次不会了。”莫孑说道，然后听到了屋顶上的一点动静，这倒是提醒了莫孑，刑堂那三个人还在呢。

    “如无要事，属下告退。”莫孑不在乎刑堂的责罚，但他不想要柳玖溪有一点污点，哪儿怕这个污点是他自己也不行。

    柳玖溪想的则是不能给人证据，否则到时候胡搅蛮缠都没地方，于是就点了点头，让莫孑出去了。

    柳漄的到来让柳玖溪很惊讶，因为上次他来时很疏离，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惹得他生这么大的气，但是看样子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像是会消气的。

    柳漄这次倒是没有一脸的伤风败俗，因为柳玖溪好好的穿着衣服，最重要的是莫孑不在屋子里，虽然柳玖溪坐着的样子没个正行，“你身体怎么样？”

    “就那样呗，撑着一口气，暂时还死不了。”柳玖溪现在不想看到他，一想到自己即将做的事，脑海里不由得浮现柳漄伤心欲绝的样子，但就算柳漄以死逼她，她依旧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她已经看在柳漄的面子上让苏芷娘活了那么久，现在也该算总账了。她的身体也不知能够撑多久，现在就像个瓷娃娃，一不留神磕着碰着就会粉碎的彻底，在她死之前，一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柳漄瞧着她越发清减的身体，瘦的一阵风都能够吹跑，下巴也尖的跟锥子似的，眼里闪过担忧心疼，但转瞬即逝，柳堆烟说得对，不能一味惯着，这样就不会得寸进尺了。“整日里住在大夫家里像什么话！如果好的差不多了就回家。”

    柳玖溪装聋作哑，低着头抠自己的手指，淡淡说道：“我现在需要一个安静的最好是安全的环境，那里我就不去了。”

    柳漄没来由的一阵厌烦，以前他觉得柳玖溪还能讲一些理，耐心很足，现在没那么多耐心了，再听柳玖溪的话，只觉得火气一阵上涌，甚至还有些厌恶，“好好说话。”

    柳玖溪早就觉察到他的情绪不对劲了，听到这话也只是斜睨了一眼，没有开口。

    柳漄见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相顾两无言，沉默良久，最后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柳玖溪点点头，心里想到，有时候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么奇怪，两个人要好的时候，有说不完的话，当一个人远离另一个人死死拉着的时候，还是有话说，当两人都背道而驰时，就都觉得没什么话可说，或者说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不说话不交流，会导致感情变得更淡，变淡了两人更加没话说。

    柳玖溪听到吱吱呀呀的关门声，觉得关系渐远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这样以后柳漄恨她时她就用不着难过了。看，她还是很会算账的。

    柳漄走到楼下，正碰上莫孑，瞥了一眼，然后跟没看到一样，从莫孑身边走过。但他没话说，不代表莫孑也没话说。

    莫孑闪身挡住他的路，对上柳漄不善的目光，开口道：“有人在败坏主子的名声。”

    这事情柳漄也有所耳闻，想不知道也难，现在街头巷尾的谁不知道镇北公家的嫡女不遵女戒，不守贞节，浪荡成性，甚至还有人说以前柳玖溪是跟一个男人私奔，被柳昀给赶了出去，穿的有鼻子有眼的，如果不是知道怎么回事，柳漄都差点信了。

    尤其是还有证据，你一旦反驳，那些人就梗着脖子反问：“那柳二小姐现在不是在那风满楼吗？身边还有个男人，有人都看到了，有一次那男的抱着柳玖溪上了二楼，谁知道两人光天化日的，做了些什么事。”

    柳漄能怎么说，悠悠众口，积毁销骨，对柳玖溪的出格行为，又是无力又是愤怒。他也明白了，柳昀讨厌柳玖溪也不是没有理由，这样行止放荡的女儿，有还不如没有，要是换了他，怕是早被气死了。

    柳漄冷笑一声：“这不还多亏了你吗？莫公子。”莫公子三个字被他咬的特别重，满满的讽刺意味。在他看来，柳玖溪一定是被莫孑带坏的。

    莫孑对柳漄的敌意不以为然，对他有敌意的多了去了，只要没杀意就一律无视，“流言是从九岐公侯府传出来的。”他这几天也没有闲着，去调查了一下流言的事情，结果查出来源头在柳家。虽然他不喜欢柳漄，但也知道柳漄是不会使用这等下作手段来污蔑柳玖溪，说不定就是柳堆烟。

    “你什么意思？”柳漄脸色阴沉下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莫孑是在暗指谁，柳玖溪是要跟他们有多大仇多大怨，在外人面前到底给他们抹黑成了什么样子，什么脏水都往柳堆烟或者苏芷娘身上泼，“你的意思是我妹妹传的了？”

    莫孑沉默不语，明显是默认了。柳漄气急反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狠狠甩袖离去。

    莫孑替柳玖溪觉得悲哀，这就是她的家人吗？连调查都不调查，直接就否定了。他突然就想抱抱柳玖溪，给她吃很多的蜜饯。

    风满楼后面，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子，白日里也没什么人，只有三五个妇女坐在自家门口一边闲聊一边择菜。在这种环境下，两个抬了梯子的人就显得特别奇怪，尤其是还鬼鬼祟祟的，时不时有人抬头看他们，瞟过来打量警惕的视线。不过看前面走的那个人穿着的像是大家少爷，应该不是什么流寇。

    走在最前面的小厮哭丧着脸看着还瘸着腿吊着手的少爷，决定再抗争最后一次：“少爷，我们真得要这样做吗？万一再被打怎么办？”

    姬越瞪了他一眼，“怕什么，打的又不是你。美人儿现在肯定是受到了歹人的胁迫，我要去救她，说不定她就对我一见钟情二见婚嫁了。”

    “······”小厮不死心的提醒道，“但她是柳家的人，若是受了坏人的胁迫，柳公侯与世子也不可能坐视不管啊。”

    姬越撇撇嘴，敲敲小厮的头，“算了吧，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本公子呢。”

    见小苏还要说话，姬越立即打断：“停，本公子是让你来干活的，不是听你说教的。你看看蝎，人家多老实，学着点。”

    蝎对回头的小苏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来，嘴角还疑似有可疑的透明液体缓缓流下。小苏默默转回头，他不跟傻子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