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静谧的夜，躁动的心。

    今天中午。

    大魏使臣皇子魏无忌领皇子妃觐见大梁文皇帝。可文帝没有接见他们，而是被晋王安排到两仪阁暂住。

    魏无忌猜的不错。

    现在大梁朝廷已经分为三派。一派是新起之秀的文臣能将来拥立晋王。另一派是老一辈的文臣武将们拥立的太傅赵端。另一派中立看形式而动。

    赵端，当今皇后的父亲。官拜太傅，领百霖侯。也是百牧公李固，中军都尉沈毅的义兄弟。相传赵皇后曾育有一子，还未足月就死于非命，后皇帝再无所出。（这里只说皇后娘娘，没有别的妃子。）

    后赵皇后欲把韩王过继（文帝大哥遗子被封韩王，虽手上没有实权但也是衣食无忧的富贵闲人），但遭群臣反对后作废。

    魏无忌入驻两仪阁，两仪阁虽是偏殿，但也是富丽堂皇，朱红色的大门，白玉石阶。琉璃瓦封顶，出出透露这富丽。屋内更是非同凡响，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东边便设着卧榻，拔步床上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的纱帐。

    物品更是琳琅满目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大梁民间风格）

    魏无忌进入后，将外人（指两仪阁的数十宫婢）打发走，将二十位随身侍卫带了进去，（青儿去拜访皇后了。）大门紧闭。但屋内却穿出娓娓动听的琴音。

    约莫该用膳了（午膳），青儿也回来了。带去的礼品，一件不剩的送了出去。

    “梁文帝已经半月没有进过后宫了。”青儿还上常服，坐在椅子上，喘息到(估计太累了，皇子妃的服饰足足有四斤重，在加上到各宫各殿的拜访，青儿早已透支了）

    "那文帝在哪？"青儿稍微缓和了一下问道。

    “估计是在南安殿。”魏无忌

    一会，一个体态偏胖的人走来，身着大梁官服。银丝白发，（这里指的是太监。）

    “公公何时来的”

    “刚到，不知皇妃呢?”胖公公扫了一眼，看到没有别人就问道。

    “哦，小王的爱妃真在换衣。”随即从袖子里那出一个红木的小礼盒。

    “这是。”胖公公不解的问

    “这是北魏宫廷秘宝，龙涎香有安神的功效。今儿就赠给公公你了”

    “这不好吧。”但身体是城实的。

    “公公，小王有一问题，不知？”魏无忌看到他接了自己的礼物，便放心的问道。

    “王爷尽管问。”摸着小礼盒，说道。

    “不知大梁皇帝陛下为什么没有接见我们呢，是礼物不够还是。”

    “这个，我也不知道。”胖公公摇了摇头说着，并且手还不停的在礼盒上来回摩擦这。

    “这个是东海的夜明珠，不知公公是否喜欢。”魏无忌一看立刻拿出现在自己身上最值钱的东西。

    “这个，陛下已经半月未出南安殿了。”胖公公一把夺过夜明珠，放在口袋，问道“王爷何时可以用膳。”

    不一会，青儿换了常服，出来问道：“护卫呢？”（自她回来，一直没有看见一个人，除了魏无忌。）

    “别管了，你难受吗？”魏无忌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若有所思道。

    “啊！没有啊。”青儿似乎被问蒙了。

    “怎么会呢？”魏无忌笑了一下说道。“来人，王妃累了，今天的宴会就不去了。”随即立在门外的胖公公领到旨意就走了。

    待胖公公走远，魏无忌放下茶杯，“青儿，这里没有古琴吗？”

    “似乎有吧！”青儿似乎明白了什么，俩人相识一笑。

    “那还不快去取。”（古琴，这里怎么可能没有呢?但一会可能会没有王妃的，）

    太阳已经落下，不见余辉，天不知何时下起小雪，宫门外不知何时多了好多兵甲，就连皇宫的禁军也似乎不见了。

    南京的冬天不冷，即使下起鹅毛大雪，也不冷。

    两仪阁内灯火通明，中午消失的护卫也在殿外守候。

    青儿穿着百褶如月裙，翩然起舞，魏无忌则盘膝端坐着个身穿月白色僧衣的少年郎君，正在抚琴。弹奏着广陵散，与此时的气氛真好相配。

    飞雪相映下，只见他目如朗星，唇红齿白，面目皎好如少女，而神情之温文，风采之潇洒，却又非世上任何女子所能比拟。

    他全身上下，看来一尘不染，竟似方自九天之上垂云而下，纵令宋玉再世，潘安复生，只怕也不过如此。

    这琴声叮咚，妙韵天成，但其中却似含蕴着一种说不出的幽恨之意，正似国破家亡，满怀悲愤难解，又似受欺被侮，怨恨积郁难消。

    天地间便似充满一种苍凉肃杀之意，天上星月，俱都黯然无光，名湖风物，也为之失色。

    青儿随琴音而动浅色罗裙缭姿镶银丝边际，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着了一件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微含着笑意，青春而懵懂的一双灵珠，泛着珠玉般的光滑，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伸手点了点小巧的鼻子，一双柔荑纤长白皙，袖口处绣着的淡雅的兰花更是衬出如削葱的十指，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轻弯出很好看的弧度。如玉的耳垂上带着淡蓝的缨络坠，缨络轻盈，随着一点风都能慢慢舞动。

    夜真美，青儿更美，但此时的南安殿却是另一种境遇。

    （小例：简单说一下《广陵散》者，叙事曲也。昔战国时，聂政之父为韩王铸剑，因误期被杀。聂政成年，誓报父仇，故入宫行刺，未遂而出逃。后于山中遇仙人授予琴艺。政不欲连累家人，漆面而变其形，吞炭而变其声，学习七年，欲往行刺。然路遇其妻，识得其齿。故政以石击碎牙齿，复学三年，而琴艺精绝。而后鼓琴于阙下，路人皆惊其艺。韩王闻之，招其入宫鼓琴。政藏剑于琴内，入于宫中，于鼓琴时刺死韩王，而欲不露身份，遂自剥面皮而自尽。宫廷欲知其身份，故曝尸于市，悬赏识者。政姊闻之，念政为父报仇，已舍其身，自复何惜己之性命，使弟之名埋没，遂往相认，述政为父报仇之事，扬聂政之名，而后自尽。《广陵散》曲，即述此聂政刺韩王之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