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银耳软粥
“大人说这些,究竟是有何意?”
她的灾何须旁人来解?
窗外两只鸟大着胆子飞进屋里,盘旋一圈后落在乔九舒那边的棋盘角落上,伸着脖子蹭了蹭她拿着棋子的手。
“咕咕……”
宓闲不答,却笑着说起:“它们很喜欢殿下。”
“它们?”乔九舒挑眉,顺着国师目光也看向手边那两只鸟,倒觉得新奇:“小东西胆子不小?”
她林林总总也活了不少年,胆子这么大敢主动粘着她的,也就只有李璟娆了。
别说!这么一想,看这两只鸟还越顺眼了些,汹宝石一样的眼珠子里那丝灵动与阿娆真的很像!
“并非鸟儿胆大,依臣之见,是殿下与它们有缘罢了。”
一本正经说着胡话的宓闲在乔九舒眼里,半点也不像尊贵无俦的国师大人。
缘这个字太过缥缈,在她眼里根本就是可望而不可及。
“大人今夜到底所为何事?直说就好。”
越与这人相处,乔九舒就发现自己在他面前总会不自觉卸下防备,这种灵魂空荡荡的感觉太可怕了,她不敢继续。
宓闲笑意依旧,再落一子与棋盘最外,做足了退让之势,却又不动声色的一点点蚕食她为数不多的警惕:“一月前臣意外连累殿下做了场大梦,如今想来的确错的离谱,奈何族中纷扰不休,还想请殿下随臣走一遭北邺山。”
北邺山?
“为何?”乔九舒问的隐晦,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慌,就像在问他晚饭吃了什么似的毫无波澜。
黑子落于鸟儿脚边,她与宓闲成远观状各执半方棋盘互不干扰,两只鸟在桌上跳腾着忽闪翅膀,反倒有那么些岁月静好的味道。
“北邺山独立与三国两地之外,据说住的是上古神脉后人,臣原本是要独自去查探一番,如今殿下一梦二十载,想来得了许多新奇玩意儿,若结伴同行,收获也能多些。”
……
乔九舒是临近天亮才回到的九星殿,国师大人亲自送回来的。
长安还在偏殿呼呼大睡,院里花花草草长得茂盛精神。
送她到九星殿外,宓闲就悄无声息不见了身影,等乔九舒被不知哪里来的树叶顺着长发如刀刃般划过脖颈,这才回过神,一瞬又是一身冷汗!
不远处,秦鹤抱着胳膊倒吊在树枝上,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嫌弃,仿佛在谴责她的迟钝。
乔九舒也自责,她发现自己果真太容易在宓闲身边撤掉提防之心了,实在不该!
见到是熟人,她便又抚平心中寒意懒散下来,抬手挥了挥说声:“秦鹤叔叔,早啊。”
这般肆意模样哪像面对的是差点要了她小命的家伙?
秦鹤翻个白眼一甩身子又窜入树叶之中,然后不到片刻就消失不见了。
大概是舅舅不放心,才找人来看看?
乔九舒这人吧,也不知道怎么活了这老些年的,说她心大呢?有些时候也细致记仇的紧。
可是你要说她心眼小,大多数时候这人又随时一副慵懒模样,什么都不往心上放。
时隔一个多月再看九星殿,在渐渐有些明了的天色下,一草一木依旧这么熟悉亲近,老树底下暖玉的软榻还摆在那儿,连点灰尘都不落。
宓闲只来过这里一次,竟然能记得那么清楚?
昏山楼里的那副挂轴一展开,差点就让乔九舒以为是自己亲手画上去的了。
她还在院里软榻上坐着乱七八糟想些东西,水意就从屋里推门出来。
“殿下?您这是才回来?”
“嗯。”乔九舒坐在那睁大眼睛眨巴,乖宝宝一样老老实实地点头。
看她这样子,水意已经酝酿好的念叨居然神奇的有些不忍说出口,连声音都不自觉更柔和:“那殿下回屋歇会儿吧,醒来咱们再收拾出宫?”
“好。”
她乖巧起身有些恋恋不舍看着软榻,一步三回头往屋里走。
不远处水意忍着笑意:“既然殿下喜欢,奴婢找人将这东西送回相府吧?”
乔九舒却只是摇了摇头并不说什么,进了屋将所有声音都关在门外,若有所思地走入内室,一头扑倒在水意早就铺好被子的床上。
深吸一口被子上九星殿特有的梨花清香,闭上眼睛打两个滚把自己卷成一只蚕宝宝,然后蜷成一团闭上眼睛就是睡觉!
为什么她每次从宓闲那儿离开都这么困呢?
算了,能睡一觉不容易,先睡再说!
水意大概是提醒过九星殿的其他宫人与长安,总之她睡到脑袋都有些发懵醒过来,外边天色看起来又暗了。
“水意?”
一直候在外面的小太监听到屋里唤声赶忙应一句:“水意被叫去太后娘娘宫里了,奴才找青萝来服侍殿下。”
又来了!
太后真是连她回个宫的空档都不愿意放过。
“好。”
不多久,外面有个听起来嫩到不行的女孩声音:“殿下,奴婢青萝。”
乔九舒被这声音软得骨头一麻,赶紧抖了两下摆正心态这才让她进来。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明明跟乔九舒差不多大,可那声音真的是…一言难尽。
搀着软糯糯的奶音,脸蛋也圆乎乎的。
“殿下,水意姐姐吩咐奴婢温着银耳软粥,您先喝点醒醒神?”
乔九舒不爱吃银耳,水意每次熬粥都会在里面放些糖和蜂蜜,直熬到尝不出里面有什么料才会端给她,虽然有些黏糊但胜在清甜。
看着眼前拘谨站着搅手的姑娘,她那颗该死的怜香惜玉的心又活泛起来了:“刚进宫?”
“啊?”青萝好像被她吓了一跳,之后才反应过来是乔九舒是在问她,一张脸瞬间涨红:“回……回殿下……是的……”
……
看她这样,乔九舒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是个青面獠牙强抢民女的恶霸,再加上睡饱了玩心大起,沉下脸故作阴郁:“怎么,本宫看起来会吃人?”
“不不不是,我我……您……奴……奴婢不是……”
眼瞅着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嘴都吓白了,好笑之余,乔九舒难免担心她这怂样要怎么在宫里活下去。
将喝了一小半的粥放回床边小桌上,又自己挪了挪身后靠的软枕,如大灰狼诱拐小白兔似的忽悠她:
“见过宫里死人吗?”
“见……见过……”
“怕吗?”
“……有点儿。”
“想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