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墨先生
方炎愣了愣，随后苦笑一声，跟着阮老七出了屋子。
“六哥，嫂嫂在哪，给咱看看呗？”阮老七贼眉鼠眼，嘿嘿笑道。
方炎挥了挥手，骂了两句，作势要开打，阮老七赶紧认怂，方炎这才收手自顾自走了。
“行了老七，又不是不知道你六哥什么脾气，心真惹毛了他，到时候都是自家兄弟，帮谁也不是。”宋老二拍拍阮庆肩膀道。
阮庆扯扯嘴角，答应两句，双手抱头大摇大摆朝另一个方向溜了。
“二哥，你觉得老六的几分是真？”
宋老二愣了一下，扭头见是马星祸正看着自己，随后笑着道：“六七分吧，估计还有些得聊好处没讲，不过不碍事，你当大哥看不出来？”
马星祸点点头，他本就不擅言辞，扭身就走。
宋玉明双手负后，在原地眯眼思量一会儿，没急着回住宿，转而走向另一个方向。
……
方炎回去后，只觉大汗淋漓，也不敢运转功法收敛心神，就走在凳子上，取了杯水缓缓喝着。
江若紫坐在床榻上，也不运功，毕竟练气士真气运转要沟通地，一点蛛丝马迹都容易被那胎息境的段老大察觉，她双手托腮嘟囔道：“公子你是不知道，你的走这一会儿来了不少人嘞，一个个跟没见过女人似的，恨不得把这屋子掀了，看你回来才慌慌张张跑路。”
方炎看了她一眼，“没暴露吧？”
江若紫笑道：“我当时哭的那叫一个狠啊！他们铁定信了我是被公子你绑来的了。”
方炎点点头，不再理她，皱眉思量，开始查漏补缺，消化翟云的记忆远非朝夕就能成的，方才他好几次差点记岔，委实提心吊胆。
他将方才的对话复述一遍，微微皱眉道：”这个段秤性格难以踹度，修为又是极高，有些难办。“
按翟云印象，流水寨的七位当家彼此都很客气，和和睦睦，比之其他寨子要和平的多。
不过少年不这么想，刚刚一番讨论，他有所察觉。
到底是不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还有待考量。
最为关键的是，尽量少出手，毕竟样貌可以伪装，功法却瞒不过的。
还好有段秤的命令，否则以原先翟云的性子，方炎想低调都难。
不过流水寨每月都有切磋，算算日子顶多还有一周，少年将此作为期限，尽快查清自己想要查清的。
至于从哪开始察，方炎翻阅魂魄记忆，早已有了打算。
“主人，这屋子里就一张床诶。”江若紫拍拍床榻，眼神疯狂暗示。
方炎哦了一身，“你睡就好，我平常在地上打坐。”
女子好似遭受重大打击，低头咬紧嘴唇，潸然欲泣。
看得董石头摸不着头脑，**姐这是闹得哪一出？
想不明白，还是看看。
随后两日，方炎足不出户，寨子里纷纷传来流言蜚语，都不愧是翟六爷，不过跟那女子接连两日，怕是要亏空身子了。
他们话也没顾及，声音传到屋子里，让江若紫脸庞红润，更为妩媚，可惜这等姿态无人欣赏，屋子里唯一的两位男子都在研读书卷，眼神都不曾挪开。
阮老七好事，好几次来凑热闹看望，不过都吃了闭门羹。这才悻悻然作罢。
第三日晚，方炎放下书卷，迈步出了屋子。
少年并未展开身法，只是悠然而走，不过每步都丈量十分精准，距离分毫不差，好似在闲云游逛，最后才款款走进一处木屋。
这屋子虽不是牢房，却有人把守，木屋守卫见是自家六爷，纷纷点头哈腰，不过眼神古怪。少年干咳两声，学着翟云骂了两句，这些守卫才笑嘻嘻让晾。
方炎径直走进去，里面坐着两人，其中一人二十上下，一袭青衫，书生打扮，腰悬一根墨笔，此刻正瞪着通红的双眸钻研书卷，地上横着一杆用布匹缠绕着的长条状物件。
另一位这是个紫色衣衫的侍女，正帮着书生挑灯，不过连连打着哈欠，显然困得不轻，见着方炎吓了一跳，不过赶紧捂嘴，拼命做噤声手势。
方炎点点头，寻了个空旷地方坐下来。
待的灯油燃尽三次，书生这才吐出口气，心满意足合上书卷，抬头望见方炎，略显惊讶，随后笑道：“翟六爷大驾光临，不知是何缘故？”
方炎抱拳笑道：“在下有事来请教墨先生。”
面前这位男子姓墨，据是去武州求学，路经落花城遭遇流水寨的草寇，被绑来寨子，段秤见他未曾修行，可学问见识不似常人，就没有杀他，反倒囚禁起来，当个寨子里的幕后军师。
长此以往，这位墨先生倒是安顿了下来，加上性子平和，跟几兄弟处的都不错，只是宋老二对他的学问嗤之以鼻，懒得来往就是。
墨先生笑道：“难得，翟六爷竟有好学之心，墨某拭目以待。”
方炎不动声色问道：“先生对寨子联合一事是何看法？”
墨先生沉吟片刻，摇摇头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方炎点点头，这也是他的看法，青山内大寨子不下十座，平日交手时有发生，翟云更是亲自率人打过几次，彼此手段都十分熟捻，若是表面联合，背地捅榷子，这事儿还真不好。
随后方炎又问了几处寨子内的问题，中间参杂一些自己不懂的儒家学问，墨先生认真讲解，虽年轻，可是回答有条不紊，句句直指要害，再加上一些独到理解，若是让方炎眼前一亮。
“想不到翟六爷读了这么多书，在下倒是头一遭知道，当真是大开眼界。”墨先生笑容多了份对同道中饶真诚。
方炎同样笑道：“先生不愧是儒生也，当真胸怀大智。”
“翟六爷，不必绕弯子了，有事但无妨。”墨先生笑着道。
方炎点点头，声开口问道：“先生对“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此话怎看？若是外人插手，循序而改之，可解否？”
墨先生愣了一下，随后似笑非笑看着方炎，摇摇头道：“若非你气息的确翟六爷，我都怀疑你是假扮的了。”
方炎笑而不语。
墨先生思索片刻，慢慢道：“物有本末，事有终始，这是其一。”
“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这是其二。”
“至于其三……”墨先生看着方炎，指了指他胸口，“在这里。”
方炎沉默片刻，随后作了一辑，扬长而去。
“公子，你们方才讲的这些，人家听不懂诶。”丫鬟懵懵道。
男子低头笑了笑，“让你多读点书了。”
他又抬眼看了眼方炎离开方向，开口道，“萱萱，你觉得今日的翟六爷有何不同？”
侍女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比以前好话多了？”
墨先生嗯了一声，随后有些疑惑道：“不知为何，感觉今日翟六爷有种一见如故的亲切感觉。”
随后他摇了摇头，看了眼萱萱，好嘛，姑娘靠着灯柱，不等自己，率先睡着了。
他轻轻脱了青衫，盖在姑娘身上，随后轻轻点了盏较暗的油灯，掏出身侧的墨笔，随后将那被布匹缠绕之物摊开，竟是套画具，下面垫着十多张山水墨画，而上面一张，赫然是流水寨布局，不管是屋舍建筑，亦或其内人物，无一不是惟妙惟肖。
男子自己研墨，在绢布上又开始画起来。
……
一处暗道内，有位身影浮现，沙哑道：“翟云去往墨先生那儿了。”
另一边同样有一袭黑衣，开口道：“无妨，就算他有问题，也无伤大雅，大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