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噪杂声,继而一个动听的女声响起:“我说霍老迈,架子不小哈!是不是还要出场费啊?”张扬一愣,问道:“这位佳人是哪位?”佳人道:“你别管我是哪位,滚过来先!”张扬忙道:“好好好!佳人命令,不敢不从,这就到,这就到。”电话了又传出刘罗风的大嗓门:“我说小张同志,这做人怎能这样尼?哥们好言相邀,你不愿来,佳人一叫滚,就立刻滚了?”张扬翻翻白眼道:“得了吧你!你要是佳人,哥们我滚的更快!”挂了电话,退出游戏。对着镜子一照,见衣装还算整齐,道一声:“这哥们真帅!”下楼骑车去了。
吉祥日化工厂在城市东郊,是个民办工厂,规划不大,百十口工人。传闻工厂效益也不太好,已拖欠了工人半年的薪酬,早已到了破产的边际。但二十年前,吉祥日化工厂肯定是市里的抢手,是市里的首家民办企业。厂长秦吉祥看准了改革开放的先机,决然辞去了人人艳羡的“铁饭碗”,下海办厂,其时市委、市政府对民办企业有着优厚的方针歪斜,再加上国有企业因计划经济累积下的各种问题,造成了市场竞争力缺乏,吉祥日化工厂鹤立鸡群的茁壮生长起来。在那个时代,清闲市民具皆力争上游的往吉祥日化工厂里挤,说声自己是吉祥日化工厂的工人,都是一件倍有体面的工作。惋惜好景不长,吉祥日化工厂由于没有技能优势,没有构成自己的品牌战略,在好像漫山遍野般冒出来的个个日化工厂之中,逐渐的失去了市场竞争力。
约莫二十分钟,张扬来到了吉祥日化工厂,远远的便见到刘罗风冲着自己挥手。张扬锁好自行车,走过去四下寻视,刘罗风道:“找什么呢?”张扬道:“佳人啊!佳人在哪?”刘罗风握着拳头比画道:“好你个张扬,多日不见也不知问好哥们一声,张口就找佳人,皮肉痒了是不?”张扬翻着白眼道:“你好好的站在这儿,又没缺臂膀少腿的,问好个屁啊!快说!佳人被你窝藏到哪去了?”刘罗风长叹道:“唉……哥们交友不慎啊!走吧!”回身就走。
张扬屁颠屁颠的跟着道:“去哪啊?”刘罗风道:“食尚客!”食尚客是个小饭馆,就在吉祥日化工厂左近。张扬奇道:“去那干吗?佳人是那服务员啊?可我也去那吃过几回饭,也没见什么佳人啊,难不成是新来的?”刘罗风好笑道:“你脑子里怎样都是佳人?肚子不饿吗?”张扬乐道:“铁公鸡拔毛了,怎样想起请哥们吃饭了?”刘罗风“呸”了张扬一口道:“让哥们请你吃饭?想得倒美!是佳人请客。”张扬摇头道:“我说哥们,咱这就可不对了,再小气也不能让佳人掏钱啊。”刘罗风道:“哥们最近手头紧,想当绅士,自己掏钱去!”张扬道:“那就看看先,若确实是佳人,哥们出血一回又何妨?”刘罗风轻视道:“你的意思是,不是佳人就不出血了?”张扬把头一昂道:“那还用说!”刘罗风翘起大拇指道:“行!你真是哥们的‘呕像’,就等着‘大出血’吧!”张扬道:“啊哈,哥们倒还真希望能出血一回。”
二人说说笑笑,片刻间就走到了食尚客。屋里靠窗坐着的一佳人动身相迎道:“霍老迈确实不愧是天师,瞧瞧!气派十足!小女子等候多时了。”张扬可贵老脸一红,搔头道:“路上堵车,堵车,嘿嘿!”心里嘀咕道:行啊!这大炮还真没骗我,还真是个佳人。只见她上身罩一件粉色圆领t恤,下身套着发白牛仔紧身裤,映着细巧的身段亭亭玉立窈窕诱人。她的年岁不大,圆圆的鹅蛋脸上微有些婴儿肥,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笑起来鼻子一皱,陷出两个浅浅的酒靥,十足一个绝色的佳人胚子。
张扬审察一阵,开口问道:“这位佳人怎样称号?”佳人道:“张孟孟。”张扬赞道:“张孟孟?好名字!”张孟孟道:“好在哪?”张扬为难的道:“这个……这个……郁郁生香……郁郁……郁郁……生气勃勃!”张孟孟“噗嗤”一笑:“还郁郁寡欢呢!行了,别贫了!坐吧。”
三人入座,张孟孟递过菜单道:“点菜吧!”张扬急速推拒道:“女士优先,女士优先。”张孟孟道:“呦呵,霍老迈还挺绅士吗!”张扬道:“那还用说,不知道他人都叫我‘森是张’吗?简称‘森张’!”张孟孟乐道:“好了,想绅士,等今后吧!今日仍是由我请客。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这顿饭可不是白请哦!吃完饭我还有事要请你帮助。”张扬将猫脯拍得嘭嘭作响,豪言道:“佳人有事尽管叮咛,小可上刀山下火海绝没二话。”张孟孟道:“话可甭说太满,届时听我讲完你可别回绝啊。”张扬道:“哪能啊,哥们要是回绝,就是那个什么什么什么滴!”张孟孟奇道:“什么‘什么什么什么滴’?”张扬嘿嘿一笑道:“这话不雅观,不能在佳人面前随意出口。”张孟孟嫣然一笑,也不再多问。
三人随意点了几道小菜,边吃边聊。张孟孟道:“张扬,传闻你本事不小嘛!市人民医院里的几只恶鬼,都被你给除了?还有咱市里的首富杨先生,他那‘恶鬼缠身’的疾病,也是你给治好的?”张扬涎着脸皮道:“啊哈!这你都传闻了?不是我给你吹啊,要知道市人民医院那是什么当地?死的人海了去了。要是寿终正襟或得了不治之症的还好,最怕那些横死的人,怨气靠拢经久不散,你没开天眼是看不到啊,那医院,啧啧!整日里都是乌云压顶恶鬼横行,若不是恰巧那几日哥们住院,一旦让那些恶鬼跑了出来,那可真是大灾难啊,肯定不亚于汶川大地震。”张孟孟听得呵呵直乐,刘罗风忙即叫停道:“打住,打住!哥们,咱还在吃饭好吧!”张扬将刘罗风一推道:“一边呆着凉快去,哥们我跟郁郁聊。”刘罗风撇着嘴,小声嘀咕道:“人家都叫我‘大炮’,我看你才是当之无愧的‘大炮’。”
张扬持续道:“郁郁啊,你听我给你吹啊……呸呸呸!什么吹不吹的?郁郁啊,你听我给你说啊,那医院里最可怕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张孟孟道:“什么啊?”张扬一拍桌子道:“千年鬼王!”张孟孟道:“千年鬼王?”张扬道:对!就是千年鬼王。那鬼王啊,足足在医院呆了一千年了,那个头……那个头……足足有十几米高,一个脑袋就有这饭桌巨细,那嘴一张啊,‘嗖’的一声,十几个人的灵魂就没了。可怕啊,可怕备至!唉……那鬼王得知我捉了几只小鬼,立马来找我报复,大喝道:‘呔!哪里来得小道士?竟敢到本王的地盘撒野?命你速速放了本王的鬼子鬼孙,否则定叫你美观!’哥们我当然不会怕他啊,立时回骂道:‘呼那鬼王!不去鬼门关投胎,偏要藏着阳间为祸,今日道爷便要替天行道,灭了你这老鬼!’那鬼王被我气的哇哇大叫,举起千斤狼牙棒就砸,我闪身避过,祭起三尺降神剑刺向鬼王心脏。那鬼王本事倒也着实了得,一根千斤狼牙棒舞得风火轮也似,幸亏神高一尺道高一丈,哥们我使出十八般武艺三十六般技艺,大战三天三夜数百回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将他克服,为人间除了这一祸患。”
张孟孟夸大的叫道:“欧耶t老迈好厉害欧!小女子好崇拜欧!”张扬哈哈大笑道:“一般一般,国际第三!”张孟孟道:“但是有一点小女子依然利诱,市人民医院好像是建国后才建的吧?怎样那鬼王都呆了千年了?”张扬“嘎”的一声愣住了,这才发觉自己吹的过火,却仍脸不红心不跳,持续圆谎道:“我说郁郁啊,你是不知道啊,这医院选址选的不太好,那当地本来啊,就是一乱葬岗,这千年老鬼嘛,就是……”
张孟孟急速摆手道:“行了行了,别再吹了!”张扬正容道:“怎样叫吹呢?这但是哥们的亲身阅历。”张孟孟翻着白眼道:“行啊!已然你这么本领,那就帮我捉个鬼。”张扬一挥而就的道:“没问题!不就是捉个鬼吗?包在哥们身上了!”猛然反响过来:“嘎!捉鬼?”张孟孟似笑非笑的道:“对,就是捉鬼!怎样?怕了啊?”张扬一挺猫膛道:“怕?怕什么怕?哥们要怕就不是爷们!说!到哪捉鬼去?”张孟孟道:“吉祥日化工厂。”张扬眨着眼睛问道:“怎样?吉祥日化工厂闹鬼了?”张孟孟允许道:“没错!”张扬登时来了兴致,忙问道:“咋回事?咋回事?”
张孟孟道:“这事仍是从看大门的张宏亮那儿传出来的。吉祥日化工厂不大,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没有请专门的保安。张宏亮曾是秦厂长的街坊,十年前儿子、媳妇出车祸死了,老伴也在几年前抱病去了,张宏亮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又没有什么生活来源,秦厂长见他不幸,便把他请到了工厂看门。那日午夜张宏亮起来小解,忽听得库房里传来“咚咚”的怪声,他还认为库房进了贼,提起一木棍俏俏进了库房,巡视一圈却什么也没有发现,这才回身回去。次日寻到看守库房的陈伯伯一问,得知库房里也没少什么东西,只认为是自己耳鸣,也便没有再放在心上。
“可过了几天后,张宏亮再次午夜小解,又听到库房里传来“咚咚”的怪声,这次他听得比较细心,断定不是自己耳鸣,拎着棍棒巡视一圈,仍旧没有什么发现。但他回身离去时,却总感觉阴风阵阵,似乎有什么东西紧跟在自己死后,细心一听,乃至还能听到“嘭嘭”的脚步声。张宏亮停住脚步,那奇特的脚步声便戛然而止,他壮着胆子回头一望,却什么也没看到,但他抬步再走,那脚步声却再度响起。这才想到了传说中的‘回音鬼’,吓得他再也不敢回头,匆促跑了回去,关在屋里不敢出来。
“过后一想,张宏亮又感到好笑。张宏亮尽管年岁不轻,却是一个无神论者,对鬼神之说着实不太信任。他决议一夜不睡,定要将此事查个真相大白。所以当夜他就拎着木棍,悄悄的躲在库房的一个旮旯,睁大了双眼紧盯着库房的大门。时刻逐渐消逝,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午夜……俄然!大门无风主动,‘咯吱吱’的一声,渐渐的打了开来,继而一个轻飘飘、虚朦朦的黑色人影,轻轻地、渐渐地、足不着地地飘了进来……”
提到这儿,张扬俄然“啊”的一声,打断了张孟孟的叙说。刘罗风轻视的瞥了他一眼,说道:“怎样了哥们?害怕了?不是降妖除神霍老迈吗?咋还怕鬼呢?”张扬红着脸道:“怕?怕什么怕?是人家郁郁讲的精彩,哥们给她助威。”刘罗风“切”了一口道:“装!你就装吧你!”回头又对张孟孟道:“我说郁郁啊,这下面又怎样样了?”张孟孟道:“下面?下面没了!”刘罗风一愣,奇道:“没了?咋就宦官了捏?”张孟孟笑道:“那黑影刚飘进来,张宏亮就吓昏了,仍是次日上班,看库房的陈伯伯发现,把他送到医院。可这事,却不知怎样的就在日化工厂里传开了,现在人心惶惶,工人门都不敢开工了。”
张扬嗤鼻道:“切,就那破工厂,早就该破产了!”忽觉刘罗风在桌下不停地捅着自己,蹙眉道:“你捅我干嘛?我说的都是真话,就那破工厂,要技能没技能,要品牌没品牌,出产的东西都卖不出去,拖着不倒干什么?那秦吉祥也不是个东西,传闻都拖欠了工人半年的薪酬了,有了这闹鬼事情也是功德,趁早破产完事,省得害人害己……”话没说完,便见张孟孟涨红着俏脸,杏目圆睁的瞪视着自己,登时心下一慌,嗫嚅的说道:“你……你瞪我干嘛?我……说错什么了吗?”刘罗风长叹一声,摇头不语。张孟孟一字一顿的道:“我叫张孟孟!”张扬允许道:“是啊!我知道。”张孟孟又道:“秦吉祥是我爸!”张扬道:“哦,本来令尊的名讳是……”猛然反响过来,失声道:“啊?你……你是秦吉祥的女儿?”张孟孟允许不语。
张扬为难的道:“这个……这个……我不知道啊!你……你也没告诉我啊!这个……这个……唉!大炮,你咋也不提示我一下?”刘罗风满脸冤枉的道:“我不是捅了你半响吗?”张扬欲哭无泪道:“我……我……唉!郁郁啊,你可千万别生气啊!方才……方才……你就当我在放屁。你看啊,这吉祥日化工厂多好啊!首家民办企业,名星企业,肯定是咱市里的自豪啊!这秦厂长也是大善人,甘愿赔本出产也不破产,要知道,现在找工作可有多难啊……”张孟孟叹口长气,摆手阻止了张扬的言语道:“算了,我不生你气,你说得倒也是真话。唉……吉祥日化工厂毕竟是我爸爸一手建立起来的,二十年来一点一点的看着它生长,便如自己的孩子一般,实在是不忍心请求破产。”张扬见张孟孟郁郁寡欢的姿态,恨不能狠扇自己一巴掌,紧闭着嘴唇,再也不敢胡说八道。
刘罗风打破缄默沉静道:“郁郁啊,你也别忧虑,日化工厂效益欠好,说不定就与这恶鬼有关,赶忙吃饭,吃饭!吃饱了就去看戏,‘霍老迈大战恶鬼’G呵……呵呵……”张扬又吓了一跳,摆手叫道:“不可,不可!今日可不可!”刘罗风道:“咋么不可?”张扬憨憨的道:“今日……今日我不太便利。”刘罗风上上下下的审察着张扬道:“不便利?大姨妈来了?”张扬踢了刘罗风一脚道:“你才大姨妈来了呢!”刘罗风道:“那你不便利个啥?”张扬解释道:“你想啊,这捉鬼得需求东西是不?粘糯米啊,黑狗血啊,桃木剑啊,这些咱可都没预备啊!”刘罗风仔细的道:“是不是还要给你搭个降妖台啊?”张扬允许道:“若有最好!”刘罗风反踢张扬一脚道:“得了吧你,还真确实了?这世上哪来的鬼啊?”
张孟孟也道:“其实我也不信有鬼,想来是什么人装的吧!”张扬道:“已然如此,你们两人去捉不就得了?干嘛还找我啊?”张孟孟垂着脑袋,细语道:“若是……若是……”张扬接口道:“‘若是真有鬼’是吧?”张孟孟允许不语。张扬一拍大腿道:“姐姐来!那你叫我有什么用啊?”张孟孟睁着无辜的双眼道:“你不是会捉鬼吗?”张扬一愣,说道:“你还真信啊?”张孟孟道:“假如这个世上没有鬼,我就不信你会捉鬼,假如世上有鬼,我就信任你会捉鬼。”张扬“嘎”的一声,再次愣住了。他虽想在佳人面前好好体现体现,但自从有了那些奇特的阅历,心里总是有些莫名的惊惧,找了几个理由想要推脱,但刘罗风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放他离去,还不时讪笑他过于胆怯,他私自叹了口长气,忍不住慨叹刘罗风、张孟孟二人的“无知就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