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糊涂账反作兄弟
第二日,天已过午,宫羽方才醒来,他只觉脑子昏昏沉沉重得厉害,仿佛数日未眠一般。他扶着头,迷迷糊糊地张开眼,四下打量,混沌的思绪中似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就在这时,房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了,薛子斐端着一碗解酒汤走了进来。见他醒了,将汤搁在床前的小几上,松了口气说道:“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我就该叫郎中来看看了。”
宫羽楞呼呼地点了点头,忽然似乎是想起来什么,眼睛慢慢瞪大,噌得一下抱着被子坐将起来。
“你!你!”他结结巴巴地问道,大约是受到了惊吓,声音拔得老高,仿佛女子,“你怎么在我屋里?”
“你好生看看,这是你的屋子吗?”薛子斐闻言乐了,感情宫羽醉酒后什么也不记得。
“啊?”宫羽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他就说怎么觉得哪里不对,这里根本就不是他下榻的客栈。
“我,我怎么在这里?”他像一只被人抓住的小猫,一双桃花眼瞪得滚圆,警惕地看着薛子斐。
薛子斐心里更乐了,面上却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昨天喝醉了,非要赖在我这儿,我只好把你带了回来。”
“你!你!”宫羽小嘴一扁,眼眶都气红了,“薛子斐!你混蛋!”
薛子斐见宫羽真的生气了,不由得有些纳闷,说道:“你急什么啊,又不是女孩子,还能吃亏不成。”
宫羽愣了愣,忽然转过脸看向床内,气呼呼地闷声说道:“哼,我讨厌你不成吗?”
“哦……”薛子斐拖长了声音,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感叹词,宫羽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噌得转头怒视着薛子斐。
“有什么话你直说!少阴阳怪气的。”
薛子斐看宫羽仿佛变脸一般的情绪,忍不浊呵笑了起来,戏谑地说道:“原来宫小少爷醉酒后喜欢抓拉着讨厌的人结拜啊,失敬失敬,这才真是一醉泯恩仇啊。”
“啊?”宫羽张大了嘴巴,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掌隐隐作痛,埋头一看,只见右掌上包着一层纱布,上面还洇着淡淡的血色,再看向薛子斐,他的右手上相同的位置也裹着纱布,这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说什么?”
“喏。”薛子斐扯开手上的纱布,露出一道划痕,说道,“你昨夜非拿着匕首在我俩手上划了一道,说是歃血为盟,还逼着我和着酒喝了下去,这是赖都赖不掉了。”
宫羽皱着眉头,努力从混沌的脑海中翻找昨夜的记忆。
“我宫羽。”
“我薛子斐。”
“今日结为异姓兄弟,生死相托,患难相救J天后土,实鉴此心,誓不相违!若有违誓,便如此杯!”
哐当,两个还沾着鲜血的酒杯被掷在地上,碎成一片。
模糊的记忆断断续续得在脑海中浮现,而后渐渐清晰起来,宫羽腾得双颊通红,他也没想到自己喝醉后竟然会耍酒疯,逼着人和自己结拜。他偷眼看了看薛子斐,见他笑眯眯的,不像生气的样子,半晌艾艾思思地说道:“那啥,薛大哥你别生气,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薛子斐皱起眉头,正视着宫羽,一脸肃色说道:“歃血为盟,天地为证,我既然认了你做兄弟,就不会把这话收回去。还是说你不愿意?”
“哎哟。”
“你小心些!”
宫羽闻言顿时急了,从床上跳了起来,不意脑袋重重撞在了床框上,不由得一声痛呼,捂住了脑门,薛子斐的提醒却是晚了半步。
“大哥请受小弟一拜。”宫羽顾不得头上撞得生疼,向着薛子斐深深一揖到地,急急慌慌说道。
薛子斐一把将他扶起,道:“羽弟这是做什么?”
宫羽红着脸,盯着地板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弟不懂事,之前捉弄大哥……”
“行了,行了,你大哥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别那么婆婆妈妈的。”薛子斐看着宫羽红着脸忐忑的样子,不觉好笑,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哦。”宫羽摸摸头,坐回床沿上,忽的又一次跳将起来,大声叫道,“糟了,小淼,我把小淼忘了!”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小心又撞到头。”薛子斐哭笑不得地说道,他就知道这宫羽就是个小麻烦,“你那只悬狸聪明着呢,这会儿在我屋里吃鱼呢。”
宫羽这才放下心来,倒是薛子斐想起一事,开口问道:“说起来你的狐狸怎么会在那个采花贼手里?”
宫羽闻言愤愤地说道:“我怎么知道,前月我留了小淼在江安城的客栈,回来就发现它不见了,找了好久才发现被他捉了去,总不会是讨好他掳走的女子吧。”
宫羽说完和薛子斐对视了片刻,两人都想不出一个采花贼偷一只悬狸做什么。
事实上,宫羽那句无心之言还真说对了。那采花大盗去岁掳走了一个江南有名的清倌人,那女子出身风尘,本来是注定了今生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片朱唇万人尝的。
哪想到被他掳了去,却躲过了既定的命运,再加之那采花大盗虽然好色,却是相貌堂堂,风流潇洒,生得一副好皮相,这女子便也心甘情愿的委身与他了。
这采花大盗见她是真心实意的随了自己,倒也对她上了几分心思,那日正好经过宫羽下榻的客栈,看到了在大堂偷食的小白狐,觉得十分有趣,就捉了去给讨那女子欢心,想不到最终却也是因为这白狐,惹上了宫羽这么个小煞星,愣是从江安城一路追到了宁州。
想他祸害诸多女子,从未失手被捕,想不到最后却是因为一只小小白狐,叫人千般设计终于将他拿进了衙门,倒真是讽刺非常。
当然这段公案的因由,薛子斐和宫羽是注定不会知道了,昨日宁州城的知县便高高兴兴的派了四个衙役,又请了吴道友坐镇,将那采花大盗押去府衙邀功去也。